神医熊莱来楚的第二天,一宿未睡,尽管行医多年,但通过侄儿熊易对夏无宜病况的描述,他心里却是没底的,毕竟病人身份尊贵,非同一般,而且从镐京来得匆忙,很多药物没有备好。他见楚地,地境原始,森林茂密,植物葱茏,决定到楚国的各地去走走,采点草药,散散心情。来楚之时,熊莱和仲华经过了丹阳城西的溧山,溧山是楚国和邓国的界山,东边归楚国,西边归邓国,南边是檀溪,檀溪之南就是应龙国地界。熊莱找到仲华,准备到溧山上去看看,二人骑马穿过丹阳城,走了三个时辰,到了溧山,正是夏季,雨水丰沛,草木落地生根,最为茂盛的时候。溧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植物,密密匝匝,除了樵夫和猎户,一向少有人上山,因此,这山上并没有见什么道路,无从下脚。
溧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六七户人家。正午时刻,天气酷热,熊莱和仲华进了村,打算在村子里歇息歇息。二人牵着马,进入一户人家,这家,有两间房,一间是干栏式的木屋,另一间是茅草屋,用篱笆围成一个院子,院子里养了鸡、狗、兔子、羊、鹿和猪,墙上挂了一张熊皮,还有几张鹿皮,屋东是一方草垛。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采药的旅人,想讨口水喝。”熊莱朝屋里喊道。
片刻,干栏式的屋子里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下了楼梯,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你好!我们是采药的旅人,我叫熊莱,这是仲华,天太热了,口渴难耐,路过你这,想讨点水,不知方便不方便?”
“你们是丹阳来的吧?”
“是的。”
“天挺热的,你们进来吧。”
“谢谢夫人!”
“我去给你们打水。”
“敢问夫人尊姓?”
“我姓溧,我家良人也姓溧,叫伯金,我们这个村叫溧村,因为在溧山脚下,所以就以溧为姓,村子里这几户人家都是亲族,都姓溧。”
“溧夫人,尊夫在家么?我们有些事想请教他。”
“我家良人上山打猎去了,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你要问他什么呀?”
“我是一个医生,最近要给一个人看病,缺少点草药,就想上山采些草药,但是对这溧山不是很熟,想请教尊夫从哪里可以上山。”
“路是有的,只是六月份下了一个多月的连阴雨,野草疯长,把路又给长没了。”
“这样啊!怪不得找不到路。”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家良人和村里的猎户已经开路去了。”
“这山上都有些什么呀?”
“你们两个人,若是没带武器,还是别上山,这山上,虎豹豺狼多的很,村子里的猎户都结群上山,没有敢独自上山的。”
“哦?!”
“我看,你们还是先在村子里住上一晚,明天早晨,村子里的猎户结群上山,到时,你们和他们一同去。”
熊莱和仲华就坐在干栏台上乘凉,同溧夫人聊天,向溧夫人询问了山中物产,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天暗了下来,尤其溧山阻挡了夕阳,溧村比别处更暗。溧夫人开始打水做饭,仲华帮忙劈柴,熊莱帮忙喂羊。溧山上冒起了一串火光,猎户们举着火把,从溧山上下来了。
“良人,今天回来这么早?不夜捕了么?”
“别提啦!伯生让猫熊给抓伤啦!”
“猫熊?!伤得怎么样?重不重?”
“骨头都露出来了,又摔了一跤,都不能走路啦!”
“那正好!咱家来了两个医生,让他们去看看吧?”
“医生?”
“他们本是要上山采药的,我说山上虎狼多,就把他们留下了,让明天和你们一起上山。”
“那太好了!”
熊莱二人听到谈话,走了过来,来到了大门前。
“两位医生,我们村里的伯生,让熊给抓伤了,麻烦你们去瞧一下吧!”
“好,好,你们带路,这就去!”
熊莱二人跟着溧伯金来到村西的一户宅院,院内聚拢着一片火光,是围在一起的村民们。熊莱和仲华走了进去,径直进到屋里,一个腿上缠着血布的人,躺在席子上,奄奄一息,旁边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在哭。
“伯生,你有救了!医生来了!”
熊莱走到伤者的腿边,用手剥开血布,看到有四道深深的抓痕,把整块皮肤都给撕下来了,露出了骨头,上面敷了一些金鸡草。
“这抓伤是皮外伤,敷点草药就能治好!金鸡草能够止血,但止血慢,有一种叫节节乌的草,一般的山上都有,那种草,药效比这个好!”
“这个能治好,真是太好了!”
“我还没说完!抓伤易治,断骨就难了。”
“断骨?!”
“他不是摔了一跤么?!那一摔应该碰到了什么硬东西,把这个小腿骨给摔断了。”
“那能治好吗?”
“还好!摔得不是很重,能治好!”
“多长时间能治好?”伯生的妻子问。
“好的话,也就两三个月时间。”
听到这句话,全屋子的人都沸腾了,击掌欢呼,伤者伯生也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什么药都没有,我看还是先把他送到丹阳去吧!”
“要去丹阳啊?”
“去丹阳好得快一些,有些好药材,这山上没有。”
“医生,我们都是贫苦人,没有钱去丹阳治伤啊!”
“这样吧,你们村子里有没有马车?仲华先把伯生送到丹阳,交给椒生,让他照顾。”
“有一个木板车,上面可以躺一个人。”
“木板车也行,今夜就把伯生送到丹阳去,现在天热,得先用药水把伤口洗一下。”
有村民出去拉木板车,熊莱用清水将伯生的腿洗了一下,把血擦掉,又换了新的金鸡草,用麻线扎了一下。村民牵着牛,拉来了木板车,仲华给套上了马,众人合力将伯生抬了上去。
“仲华,你今晚务必赶回去,找到椒生,让他找丹阳的医生,先把伯生这外伤治好!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明天得上山,采些重要的药草。”
“国叔,你放心吧!”仲华说。
“伯生的家人,也一块去吧!”
“医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们穷苦人,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吃些药就好了!”伯生抓住熊莱的手说。
“先治好伤,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快上车吧!这位医生,是我们楚国国君的叔父,是国叔,你们不用担心!”
“国叔?!”
众人连忙叩拜,熊莱让大家起来,告诉大家,他只是个医生。仲华驾着马车,伯生、伯生家人还有两个村民随行去丹阳。
第二天,辰时。
吃过了早饭,众猎户和熊莱结伴,从溧山东侧上山,猎户们拿着弓箭、木棒、铜刀、石斧和绳索,在前面开路,熊莱背着草篓,带着铜镰、铜铲。
“国叔,你上山采什么药啊?”溧伯金问道。
“采一些能治大病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