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灾难却并没有结束的迹象,自应龙结茧之后,应龙泽更加的寒冷,没有阳光,没有绿色,世界只有茫茫的白色,落雪不断的增加,填谷堆山。同时,应龙泽也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酷寒之下,应龙泽人都躲在山洞中不敢出来,但经过了几个月的消耗,山洞中食物和炭火都已经短缺了,尤其是炭火,许多人连支撑山洞洞体的木柱子也当成柴禾烧了,当木柱子也烧完了之后,百姓们不得不出洞砍柴,有许多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国难当头,人却无能为力,楚王熊易日夜寝食难安,睁眼闭眼都是家破人亡的楚国百姓向他要儿女要父母,头上白发一天多似一天,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密。
得到了应龙化茧的信息之后,熊易立即召集三公大臣、巫师商议应对策略,在王宫山洞中,熊易将应龙化茧的消息告诉了众人,众人原本都已经失去了信心,听到了应龙复活竟还有这么一个步骤,顿时又有了信心。
“诸位,现在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但是出现了一线生机,我们不能躲在山洞中等死,我们需要自救!你们有什么办法吗?”熊易说。
“大王,为今,应龙泽一切灾难的根源就是应龙要复活升天,要解决这一切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应龙复活。”巫师骨蠖说。
“那要如何阻止?”
“应龙已经结茧,箭在弦上,阻止不了了!”司空夏庸说。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巫师骨蠖说。
“什么办法?”
“杀死应龙——!”
“什么?!杀死应龙?”
“正是!现在只有除掉应龙,才能结束灾难!”
“——要如何诛杀?”
“大王,此时,应龙正处于孕育之期,依臣看来,它需要吸取大地的精气,积聚力量,然后破茧重生,这也是我们应龙泽为什么越来越寒冷的原因,但是,此时的应龙也是最脆弱的,我们要在这个时间内除掉它!”
“——不可,那应龙创造了应龙泽,千年以来,哺育应龙泽上生灵,不计其数,犹若母亲,我们吃母亲的躯肉,啖母亲的血骨,现在却要诛杀母亲,这——?”上大夫熊田说。
“——大王,现在是应龙要杀我们,是敌人!为了延根续脉,必须诛杀应龙!”巫师骨蠖说。
“天道人伦先放一边!骨卿,那应龙是神明,法力无穷,你说杀?我们如何能杀得了呢?”
“大王,周易有云,世间万物,相克相生,孕育属阴,那龙茧乃是极阴之物,但需极阳之物方能克之,臣闻那川郡太阳古国中,有扶桑神树——”
“——嗯!孤知道,——那扶桑树怎么了?”
“扶桑树是太阳之女苏芒从太阳上带来的,太阳是极阳之物,那扶桑树也有‘太阳树’之称,我们若能拿到扶桑,将此木制成神箭,定能杀死应龙——”
“孤听说,那扶桑树以火为叶,根植垩土之中,我们如何能够取得?”
“大王有所不知,这扶桑树是太阳古国的的神物,太阳族人从苏芒而来,能不受其炽!”
“你是说让孤派那川郡中的太阳族后裔去取扶桑神木?”
“正是。臣听说我们华夏族中也有一支太阳族的后裔!”
“——哦?哪一支?”
“就是当今周国的王姓——姬姓!”
“姬姓?!有何凭据?”
“臣闻那姬姓的先祖是后稷,后稷的母亲是姜源,姜源出游郊野,见巨人脚印,踏之而受孕,后生下了后稷,这传说同太阳古国的始祖传说是一样的。”
“就凭这么个传说就能断定?”
“臣不能断定!臣还听人说过——”
“你听谁说过?”
“听一个叫东楼子的人说的,五十多年前,臣十四岁,随先师到隰川国游历,隰川国中有一个叫东楼子的人,他是当地有名的占卜师,臣的先师同他聊天,聊到太阳古国,那东楼子说,殷商有一个姬姓宗族是太阳国的后裔,臣当时在场,所以就记下了。”
“隰川国在哪?孤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臣只记得隰川国在褚国西陲的深山密林之中,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五十多年过去了,臣也不记得在哪里了!”
“那个东楼子是什么人?是太阳国人吗?”
“臣也不知道。”
“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他长得和我们是一样的,只是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胡须很长,是紫色的,他们隰川国一国人都这样相貌!”
“孤听说你曾去过川郡,你在那里见过太阳国人的后裔吗?”
“臣去过川郡,在一谢花城住过一段时间,但并没有见到太阳国人的后裔,他们居住在川郡西北的卧鹿山一带,我们川郡百姓都住在东西川泽一带,两相并不靠近,往返一趟,需一月日程,而且那太阳国人的后裔行为怪异,从不远行,因此,臣并没有见到。”
“看来孤得亲自往川郡走一趟了。”
熊易命少阳留在鸿山王宫,主持朝政,他和昭华则驾七香车前往太阳城,二人从空中往下看,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东西南北,熊易又返回到山洞中,取来了司南,这才找到方向。七香车在飞雪和迷雾中向西飞了一个多时辰,抵达了应龙泽的边缘,川郡就在应龙泽的边缘处,熊易和昭华曾驾七香车巡游全国,虽然大雪改变了曾经的形状,但昭华记得此地,川郡的雪下得不如应龙泽的核心那般大,但也到处银装素裹。从空中往下看,地面上渺无人烟,熊易驾七香车降落在一个叫一谢花的城市,一谢花城中雪积数丈,没树掩屋,熊易和昭华在城中转了转,家家户户都已人去楼空。
熊易和昭华又来到卧鹿山,这里也被大雪封盖,二人在山腰处的一座城中停留下来,这城中的建筑风格与华夏不同,全都是石质建筑,熊易对这城中的景物颇感熟悉,似乎曾经来过,在街道上走了走,恍然想起,十年前,在厝温布湖上的大雾中,看到的空中城市,那城中的风貌,竟同这里一模一样,熊易将此事告诉了昭华,二人都惊奇不已。
街道上空****的,两侧大门紧闭,熊易和昭华来到城中最高的建筑,这建筑很华丽,正门前有八根大石柱,石柱上雕有鱼鸟纹饰 ,还有逼真的石像和五彩的壁画,好像是一座神庙,神庙的大门是铜质的。
神庙的大门被封冻住了,熊易和昭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门推开了一条缝,挤进了神庙之内。神庙内,正面墙壁上有巨幅铜浮雕一尊,浮雕上,中站一人,披着长袍,头戴方巾,执一权杖,威风凛凛,右上角有一铜质圆轮,形若太阳,神庙的右侧,两根柱子之间,有一棵巨铜树,铜树上有三足金乌鸟,神庙的左侧,两根柱子之间,是一幅巨型的壁画,壁画色彩绚丽,好像在描绘一场大战,只是人物和风景都十分抽象,看不懂,壁画上还有文字,看不懂。
熊易和昭华离了卧鹿山,径向朝太阳城飞去,那太阳城坐落于西川泽的西北,东临双甲川,南连白鹿湖,原本是白鹿湖的一部分,去年,应龙泽土地下陷,白鹿湖因位于大河的上游,湖水倾泻出川,水位骤降,在水中沉寂了数千年之久的太阳城这才重现于世界。
川地原为“天上海”,后来土地陷落,海水退却,留下密布的河川,川地因之而得名,素有“八千大川,十二万小川”之称,如今风雪霏霏,天黑地白,山峦沉寂,川河不流,鸟兽无踪,熊易和昭华看到这一切,想到往日的葱葱密林、汩汩青川,感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