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王趁胜追击,一脚踢中冯唐胸口,上前就要取他性命。右手边有一道白光掠至,他叫声“来得好”,双锏回身一挡。不料这一下竟是虚招,赵唐一个俯身,从他锏下转了过去,一记重拳打在霹雳王后腰。霹雳王笨重的身体反应不及,险些摔倒在地。他大叫一声,又朝赵唐扑去。赵唐略一皱眉,不想和他换命,出手反倒慎重了些。
对过六招,竟没讨得半点便宜,霹雳王怒气更盛,暗道:“这草民怎会有这般武艺?不收拾了他,丢人现眼。”
相斗之时他换到了内门一侧,忽然灵光一闪,趁着两人收招他当即舍下赵唐,猛地撞开殿门,一个侧身滚,就如同饿狼扑入了羊群。赵唐此时才明白他的诡计,可已是迟了。迎面一道黑光扑来,赵唐侧身躲开。“噔”的一声,却是那把黑锏射入墙中。
赵唐方要上前,霹雳王抓起一个小孩,奸笑道:“草民,你再上来一步,这小孩没命。”似乎是怕赵唐不信,他随手一锏,竟就先将那小孩的父亲敲死。
赵唐双眼喷火,叫道:“霹雳王你好歹也是江湖中人,竟要以无辜妇孺做威胁,如此不耻。”
霹雳王冷道:“少在那儿放屁,活着才是赢家。要想救这孩子,你先把剑丢开。”
赵唐手心发烫,只想上前除掉这恶人。心中又担心他大开杀戒,看着那孩子的啼哭声,只好缓缓松手,将剑丢在一旁。
“真是个蠢货。哈哈哈。”霹雳王话音未落,一锏将那小孩击飞,正中后脑显是不活了。
赵唐大吃一惊,急要去抓剑,可霹雳王锏影已到,根本不给他丝毫机会。赵唐反应几下,仍是落了下风。霹雳王抓住他的破绽,将他出路尽处锁死。赵唐中锏倒地,咳出一口血来,知晓今日已败,不由心头一灰。
霹雳王居高临下,冷笑道:
“草民,就是你杀了我的好兄弟?我看这村子里,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
那带血的白锏就悬在他头顶,赵唐反笑道:“是极,你兄弟就是我杀的,这些草民还拦着我,真是烦心。早知道白日,我就应该将他们也全杀了。”
霹雳王奇道:“你既要杀他们,为何又要救那小孩?”
赵唐道:“我要杀的人,怎会轻易让给你。”
霹雳王听了,仰头大笑道:“好好好,可惜你本事不济,没这个运气了。”
赵唐大骂道:“狗贼,你再不一锏杀了我,你的运气也没了。”
孙唐三人在殿外苦战多时,这时才得隙冲进来。
冯唐见状,失声叫道:“大哥!王八蛋,把你的钳子拿开!”
霹雳王笑道:“你们几个草民,乖乖站着等,本王先杀了你大哥,再来送你们上路。”
冯唐大喝道:“你敢!你大概不知道你兄弟是怎么死的!你若敢动我大哥,我定叫你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滋味。”
霹雳王的脸逐渐冰冷下去:“回来的喽罗说,杀我大哥的是个脏乞丐,原来是你这个草民。”
冯唐正要答应,忽听一个声音笑道:“不对,不对,那人明明是我杀的,脏乞丐,你要如何?”
霹雳王头也不回,骂道:“又是哪个草民嫌命长了?”
瑟缩一片的村民没有一丁点儿回应,却又一声哈欠声,循声看去,却是从那破碎的徐庶像里发出。
“啊,徐仙显灵了!”在墙角颤抖的村民如蒙大赦,都惊喜万分。
“住口,破瓦甬也会说话,谁在故弄玄虚?”霹雳王皱着粗眉,吐着重气,脚尖挑起赵唐的剑一送。
剑光正对准了徐庶像。
就在这时,庙门外有人大叫:“老前辈手下留情!”
拥挤的大殿上只觉一暗,仿佛跳过了一个白天和黑夜。再亮时,霹雳王已摔了下去,脸上没了人色,鼻孔、嘴角、眼眶里都流出黑血来。面有寒意,生机已断。没有人知道发现了什么事。就连赵唐也愣在原地,那白锏落在他怀里,像是一壶月色,用上好的山泉水泡的。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冯唐,他上前扶起赵唐,发现他手掌一片冰凉。
不知何时,大殿里多了一声清浅的叹息,也多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呼噜。
叹息,呼噜,风声,飞烟,仿佛剧烈撕扯的两条线,在一阵轰然巨响中达到了顶峰。徐仙庙的门墙在大火之中,被八个方向二三十匹大马整个拉倒,四分五裂。只剩下四角支撑的圆柱,还有那一面屋顶。原本大殿中所有村民,唐家兄弟,还有涌进来的山贼都暴露在旷野之中,星夜之下。在徐仙村巍然屹立近百年的老庙就此土崩瓦解,成为历史的一页书卷。村民们都被吓呆了,孩子都哭了出来。
“呀呀呀,睡得好好的,这墙怎么跑了?”那“徐庶陶俑”忽然弹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叫道,“是谁,是谁干的好事?老牛我睡得正香呢,还梦见我师父了。啊,老牛我三十年没见过他了。”
冯唐苦笑道:“懒汉前辈,一整天没找到你,原来你是躲起来睡觉了。”
懒汉老牛擦了擦嘴,道:“这地方清清静静,还有贡品吃。哼,你们怎么也来了?还有碍眼的东西,这里可不容你们打劫。”
“老前辈说笑了。”
出声的即是方才叹息的中年男人。他姗姗来迟,威严气度压到一干山贼。冯唐不必猜,便知他定是那大山主凤玉帝。但瞧他身上没半点匪气,眉宇间还透着股连世家弟子也少有的仁义胸襟,一望而去胸前佩着块蒙尘璞玉。那给霹雳王背锏的男人默立在他身后,两人眼神交接,不知在传达着什么。
懒汉老牛懒懒道:“那这么晚,你不再家里搂着老婆睡觉,跑这是做什么来啦?”
“前辈可还记得今天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