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天,天气很好呀!”
“前辈杀了一个人。”
“哦,杀人?老牛想想,努,这人不就躺着呢吗。这梦里杀的,可别怪我。”
“不是他,是白天的时候。”
“白天,你说哪个白天,今年的,还是去年的,还是三十年前的?”
“是五个时辰前。看来老前辈是睡忘了,凤某提醒一下吧,那人黑脸,使枪,还带着一只手。”
“手,什么手?”
“机关手。”前两个字,凤玉帝特意顿了一顿。
“老牛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懒汉老牛连连摇头。
凤玉帝奇道:“真忘了?老前辈再好好想想。”
“不记得,不记得。”懒汉老牛不耐烦地道,“假惺惺,猫都哭。三十年前杀的人,你今天才来找老牛报仇?”
若非知道这懒汉素日的所作所为,在场的怕是都要以为他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可此时听来,心中仍是哗然。
“报仇?”凤玉帝微微一笑,“前辈此言差矣,今日凤某来并非为此,而是——道谢。”
“道谢?你找谁,我们不认识吧。”
“前辈有所不知,那黑面,也就是前辈所杀之人,藏奸蓄意,图谋夺我山寨,这地上的霹雳与他表面不合,实地里却是沆瀣一气。像这两人这般狼子野心,老前辈肯出手清理,凤某谢还来不及呢。”说完竟当真拱手拜了拜。
这一番转变令人咋舌称奇,冯唐听得好笑,壮着胆子叫道:“既是要送礼,大山主何又必带这些人马,又何必在山隘口设下伏兵?”
凤玉帝瞧了他一眼,缓缓道:“手下人不懂事,鲁莽,杀了贵村十四条人命,不过这人生不能复生,也罢,将这二十八个叛徒的狗命祭奠英魂吧!”
说完一击手,身后便推出二十余人来,皆是双手背缚。那二十八人都是霹雳王的亲兵,平日里在山寨高人一等,今夜下山正要大开杀戒,哪里知道瞬息之间反要成刀下冤魂。跪倒在地,哀声叫道:“大山主明察,三当家和二当家,我等全不知情啊!”
“连你们都不知情,那大约是我知道的太多了。”
“大山主饶命!饶……”
最后一字未出口,那二十八把快刀,却不留情。二十八颗人头,顿时血流成河,不少村民本就是惊骇万分,见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俱是昏了过去。
夜风不冷,面色发寒。谁能想到,面前这儒雅如玉的先生,和杀人不眨眼的八台山大山主会是同一个人。
“把这些狗头统统带走,我看着便心烦。”懒汉老牛捂住眼睛,气急败坏地叫道,“好难看的血,好难看的血。”
“耳朵都聋了吗?没听老前辈说,还不快带走,丢进川江里喂鱼。”
“怎么,还不走,想打架不成?”懒汉老牛又叫道。
“走,这就走。诸位,告辞。”凤玉帝翻身上马,扭头就走,忽而道,“凤某斗胆,为这一地的死人向前辈请教一句,唐八牛何在?”
冯唐心中不屑:“这凤玉帝自己想知道直说便是,何必拿这些死狗威胁?”
“唐八牛?哪是什么东西?”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这事我倒真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凭你这八台山的小毛贼,竟也敢打唐八牛的主意。说出去不笑掉大牙!”
“唐八牛的传说到底是真是假?”凤玉帝沉声道。
“这事你问错人了,你稍微有一点脑子,问我师父才对。”
“你师父?前辈难道说的是唐朱?”
“不知道,不知道。”
凤玉帝猛地拉住马缰,四下看去,才发现那脏乞丐早走得没踪没影。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暗暗注意,没想到仍是疏忽了,心下不由一颤。
良久方回过神来,有山贼附耳:“大山主,这些村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