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几旬**雨烈风终于停止了,时布阳和,风清日爽。凭着朱俶的资财,杭州遭难的百姓们稍稍安栖之后,修沟渠,筑屋舍,市肆重开,百贾再衒,城内往日向荣欣欣之象再现端倪,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宋无月喜洋洋的执了一只玉笛,在一条街上寻到了欧阳如是,斯时,他是想去瞧瞧璟仁医馆的。宋无月拦住他,将笛子递给他,道,“送给你的,这几日你教我武功辛苦了,作为你的酬劳!”
欧阳如是惊喜,道,“变得这么懂事了?”。
“哼,我一直很懂事,只要你对我好点我们两可以和平相处!”
“我们什么时候处得不和平了?”
宋无月撇撇嘴,正是有时候跟他吵架都快被他气死了,他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欧阳如是接过笛子随意吹了两下,宋无月赶紧捂住耳朵,“你吹得什么呀?耳朵痛!”
“怎么,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不是,你吹得太难听了!”
欧阳如是嘿嘿一笑,“我本来就不会吹!”
“开什么玩笑?”
“你什么时候听我吹过吗?”
宋无月细细一想,还真是只见他把玩从没见他吹过,“那你老袖只笛子干什么?”
“我喜欢呀!”
“老带个破笛子也不嫌累!把我笛子还我!”
“干嘛,送出去的东西那有要回去的。”
“你不会吹要这笛子也没用啊。”
“谁说没用的,喏,这给你!”欧阳如是把原本的那只断笛扔进宋无月怀里。经历了这场天灾,他想了许多,开始慢慢允许自己的许多感觉复苏了。
“你这支破笛子有什么用啊。”
宋无月又扔回去,欧阳如是接着,郑重的又放到宋无月手中,道,“好好收着”。
“我也不会吹啊,残笛也不值钱。”
“不会吹不要紧,这笛子不是寻常的笛子,收好了别让人家偷了!”
宋无月好奇了,问道,“那里不寻常了?”
“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
宋无月半信半疑,细细觇视一番后也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却也听了他的话,好好地袖在了袍中。悚然惊觉,问道,“你把这一半给我了,那我找到了另一半,你还会把玉决给我吗?”
欧阳如是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当时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敷衍道,“会”,继续往前走。
宋无月眉开眼笑,跟在后面,道,“那你这笛子是在那里断的呀?”
虽然有了风雨冲刷,可能早已不在原地了,但还是应该知道。欧阳如是想着,什么时候是该问问天蝎老怪那一半玉笛在哪呢!突然,却是一只手臂横在了眼前,“欲过此路,先过我三招!”
难道一波将平一波又起?欧阳如是偏首望去,竟是小老翁,当下襟怀颇爽,道,“那里偷的妙功,如今能受我三招了?”
小老翁道,“乡野莽夫,没人跟你打架,手谈三招而已。”
欧阳如是大笑,“是我大俗了……”
还没讲完,宋无月急不可待抢过话头,问道,“小老翁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珠儿也来了吗?”
小老翁故意笑而不答,吊着她,宋无月催促道,“你快说呀!”
这时,小老翁后面,茶珠儿急急的跑了过来,人还未到,声先至,“月姐姐!”
宋无月迎着,道,“珠儿好久不见了。”
“是啊,珠儿很想你们呢!”
“你们是特意出来找我们的吗?”
茶珠儿一时语噎,宋无月也没在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时脑袋热极,想说的话太多,继续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呀?怎么不早早来找我们呢?对了,姚老头来了吗?……”
茶珠儿一一地回,“我们也是昨天才来的,姚伯伯也来了,我们才避了他偷偷地跑出来的。这里好热闹呀!”
茶珠儿渴慕地四顾去,刚才就是因为留恋不尽才落了爹爹后面的。然她不知道,天灾之前那才叫真的热闹呢,扶藜谷中寡居日久,竟如初生阎浮一般。
宋无月怿怿道,“这是一般啦,过几天会更热闹。”
“为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节日吗,珠儿心生憧憬。
“不是”,宋无月正欲解释前几天的风雨飘摇,突然想到那几天有好多事要说呢,便道,“你们搬去我们那里住,我细细跟你们说!”
茶珠儿欢喜,道,“好呀好呀,我们这就回去和姚伯伯说!”
“你们住在那里?”谁知话音刚落,姚老头的声音就从后面响了起来,茶珠儿吓了一跳,原来姚老头料了他们会贪玩,所以匆匆办完了事,早早回了,果就不见他们身影,连忙出来寻,正见这一幕。
宋无月对他这没有温度的声音还是不适应,当下心中因见了珠儿涌起的热潮凉了一些,回道,“我们住在梨花坳,那里……”宋无月顿顿,道,“那里以前很漂亮,有很多梨花,现在都落了,不过……”
姚老头截过话音,“那里还有什么人吗?”
宋无月乖乖回道,“有桃花坞的几名弟子,那些难民都走了,所以……”
姚老头又截过,“那几名弟子?”
宋无月竟也没生气,不过她也不敢生气,仍旧回道,“黎妙容,卓越,梅采薇,杨文骢,章继……还有一位吧?”
宋无月转过头问欧阳如是,欧阳如是答,“我的三师弟,王伯夫。”见姚老头问得这般仔细,他心中自然会去怀疑,不过他并不去在意。宋无月道,“对,不过他受了伤,从不见人!”心中揣度着,不会这姚老头又有什么意见,要将茶珠儿他们管制着吧!
姚老头当下却是一声“好,我们现在就去!”宋无月惊喜,茶珠儿亦欣喜,道,“我们现在回去拿行李。”
姚老头伸出两手,俨然两副包裹,道,“已经在这里了”,欧阳如是见此立马明白了,随时带着行李,这是在逃难呀!
几人一路玩玩赏赏,好不快活,然刚进梨花坳,就有梅采薇急急地迎着跑了过来,“欧阳师兄,卓师兄不见了!”
欧阳如是讶然,“什么意思?”
这么大人难道还能迷路不成?梅采薇回道,“今早我就去他房中找他,不见他人,只见房中乱糟糟的,我就和师弟们四处找了找,也不见踪影,至了现在也不见他回来。”
宋无月惊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欧阳如是回道,“他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多虑了。”
接着看了梅采薇一脸焦急,便小心安慰道,“别急,也许晚上就回了,卓越武功不差,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他还记得他上次把她弄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歉疚。
梅采薇道,“可是万一呢?”
“没有万一,你想想,卓越平时也没仇家,若是为了玉决也不可能只带走他一人,所以也许他只是心里烦闷,摔了东西,然后出去溜达溜达!”
梅采薇想想,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追究。只是他身后这些人是谁,欧阳师兄怎么能随便在外人面前提起玉决呢!看着梅采薇的目光投向了茶珠儿等,欧阳如是便道,“这些是我的朋友,你去收拾几间房出来,他们从今天开始便住在这里了。”
梅采薇道,“是”,既然欧阳师兄不设防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听话地转身去了。
晚间,欧阳如是应小老翁三招之约,与他在房里弈棋。摆下楚河汉界,欧阳如是执红,老顽童执黑,时开局,落子如飞,不假思索。小老翁不时摆出一个手可摘辰,不时摆出一个围魏救赵,等等,都被欧阳如是一一破了。小老翁郁闷不已,便是停下了攻势,只是瞧着欧阳如是的招。欧阳如是不急不缓,形成木落雁南局,二鬼拍门,攻守兼备。又是几子落下,欧阳如是相机应变,一时就要吃掉小老翁一炮了,小老翁却是欣喜,不管那炮,一车当前一横,趁他不注意竟成了百步穿杨局,“你不要将了”小老翁正是沾沾得意,却听得欧阳如是这样一句,往这边一看,什么时候自己的将已是被他炮马围在中间了?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