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的唇上离开,逝川发现,她的脸有些许红晕,这样的她,他从未见过,有了她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生气,浑身不再发出寒冷气息,拒他于千里之外,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依赖。
依赖……他喜欢这个词。
逝川继续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今后,都不会再放开了。
刚刚,她没有拒绝,是接受他了么?摸不透她的心思,逝川有些不自信,“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侵犯了你。”
“不会。”亓蓁回答,嘴角噙着笑。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真的啊!”逝川孩子一样笑了起来,“你这样回答,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接受我了。”
“嗯。”亓蓁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回答的这样干脆,逝川感觉有点不真实,他试探性的问一句,“我刚刚说的话,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她的感情是一张白纸,指不定还没项绫罗懂得多呢。
亓蓁轻蹙眉头,“好像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还回答的那样干脆,若是别人问了,她会不会也稀里糊涂地这样回答?逝川不高兴了,凑近一点儿威胁道:“要是以后别人问你的话没听明白,不准这么肯定地回答!”
这句威胁点话没让亓蓁退却半分,她定定地瞧着他,抬起另一只手,生涩地抚上他的脸,顿了顿,才将掌心贴上他的脸,情不自禁道:“在天香楼,眼睛被蒙上之后,我脑海里全是你,各种各样的你,很奇怪是不是……除了你,其他人我竟一个也想不起来……”
亓蓁每说完一句,逝川脸上的笑意就放大一分,“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这心意的另一头,是他。
剩下的话均沉在两人深长的吻中,亓蓁试着回应他,笨拙的动作让逝川又惊又喜又爱……
温存过后,逝川依依不舍地离开,在她耳边轻轻道,像是誓言一般坚定,“蓁儿,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流泪,更不会让你陷入今天这般险境。”
亓蓁微微喘息着,胸口起起伏伏,从鼻翼间轻哼出一个“嗯”字。
说完,逝川握着她两只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亓蓁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他。
逝川错开她的眼睛,不自在地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怕自己会做坏事。”
亓蓁没领会到他说的坏事指的是什么,反而想起来另一件事,“不要告诉绫罗这件事是因她而起,我怕她会自责。”
说实话,看到项绫罗与高云玩得那么开心,而亓蓁却深陷天香楼时,逝川真的很生气,甚至想连项绫罗一起修理,就是想到亓蓁的态度,他才忍住自己的冲动。
“放心,不会告诉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由你跟她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逝川宠溺道,他想,荆凡也不会多嘴告诉项绫罗这件事的缘由。
“嗯。”亓蓁点头,问了另一件事:”九章的毒解了么?”
见到舂荫神医的那一刻她就想九章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可还是想从他口中说出。
“解了,明日就会好。”逝川替她理了理几根乱了的头发。
亓蓁又想起什么,“对了,凤鸣公主手札里的阿琰,我们可以问问义父,义父见多识广,一定会知道……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逝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青丝,温和道:“这些事你暂时别管了,有我在,把一切都交给我,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现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可是我……”武林大会在即,她不可能什么事都不管。
逝川退了一步,“至少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亓蓁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逝川见她如此听话,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接着项绫罗试探的声音传来:“逝川哥哥,舂神医嘱咐过,蓁姐姐需要好好休息。”
亓蓁看到他被打断的怪异神情,偷偷笑了一声,转而什么事也没有的坦然地望着他。
逝川没放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偷笑,惩罚地在她唇上偷了一个浅吻,才肯起身去开门。
项绫罗足足思考了大半个时辰,又用半个时辰鼓足勇气,才走到亓蓁房门口敲门。
热水凉了烧热,热了又变凉,凉了再次烧热,如此反反复复,烧了好几趟,门里的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眼看夜越来越深了,项绫罗自己不休息,还想着亓蓁姐姐要休息呢,逝川一直在亓蓁房间她也不好进去。
她问过荆凡怎么办,荆凡只抛给她两个字:等着。
问了等于没问,要是一直等下去,只怕要等到天亮!见项绫罗自己要往那边撞,荆凡又抛给她两个字:神医。
很神奇地,项绫罗又听懂了荆凡的意思,搬出神医来,为了亓蓁姐姐的身体,逝川也没有理由怪她吧。
于是她就敲了门,将练习了几遍的话说与里面的人听。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难道是她声音太小了里面的人没听见?
项绫罗将耳朵贴到门上,还是没有声音,再往门上贴一点,再贴一点儿……
门突然被打开,项绫罗不察,一下子冲了过去,逝川很贴心地侧过身,为她留了个道,项绫罗就这样摔倒在地……
荆凡嘴角抽了一抽,很快恢复正常。
从地上爬起,项绫罗见到逝川笑盈盈的脸,心里咯噔一声,只觉逝川的笑有些瘆人。
“逝川哥哥,你们已经……聊好了哈?”她赔着笑脸。
“拜你所赐,聊好了。”逝川皮笑肉不笑地道。
完了完了,这话的意思明显不是夸她,这是在责怪她打扰了他们俩。
“是……是么?”项绫罗看看天,再看看地,最后看看自己的手,干笑道:“舂神医说,蓁姐姐要好好休息,热水已经烧好了。”
“绫罗。”内室的亓蓁轻轻叫了一声。
从来没有哪一次,项绫罗感觉亓蓁叫她的名字的声音是那样悦耳动听。
“蓁姐姐……”项绫罗指了指内室,对逝川道:“蓁姐姐叫我呢。”
“去罢。”逝川不再为难她。
“好!”项绫罗往里面跑了几步,又回身出去端了热水,才走进内室。
逝川在门口听见他们两人在讲话,知道亓蓁在为项绫罗解围,摇摇头,走出房门。
项绫罗伸出脑袋往外一看,门口已经没人,她快速跑到门口,关上门,然后在里面反锁,一切搞定后,得意地拍拍手。
逝川来到荆凡身边,见他的模样似在等他,也不拐弯抹角,道:“我们走吧。”
“去哪儿。”荆凡问,虽是问他,心中却已如明镜。
“当然是屈镜如那,你的手札还没拿回来吧,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请教他一下。”逝川理所当然地道。
从忆起师父与屈镜如的那次会面,他就想起来,屈镜如的另一个名字就是“阿琰”,只有极亲极近之人才会如此唤他。师父与屈镜如也算半个师徒情谊,故而师父有时会叫屈镜如‘阿琰’。
阿琰?与凤鸣公主手札上的时间一对,正好也是师父与屈镜如认识之前不久。
荆凡并无意外,以他的聪明,发现这个并不奇怪。
“走吧。”逝川走在前头。
荆凡失笑跟上,“高云怎么样了?”
逝川瞅着他道:“你其实想问的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吧。”
“……”荆凡没回答,沉默代表着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