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像一头发狂的怪兽般摇摆着自己的身体,雨珠洒落在火炬百合的花骨朵上,醉人的黄开始妖艳地怒放,一如屋内橘色的灯火。恼人的雾像凌乱的往事越来越浓。
片刻的沉寂后,慕容瑾吐出了一句话:“我觉得那本云子翼整编辑录的《刺刃十三》,并不是偶然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一切都是你父亲刻意为之的。”
白落梅沉郁的神色为之一震:“你怎么知道?”
慕容瑾淡淡地说道:“从你的讲述里推断出来的。其实你父亲对你并不是残忍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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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梅拿起妆奁上的剪刀,信手绞去长明灯芯,晃了晃其中的鲛人泪。继续说道:
“我顺着悬空步道一直走到了池塘对岸的园林之中,穿过影壁和假山是一座暖曛的水阁,纵然池中薄冰寒冽,珠帘背后的世界依旧纸醉金迷。绮丽的灯火下满是女人的倩影,融合着觥筹交错的叮当之声在我听来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我拔出匕首冲了进去,一名抱着酒坛的小厮望见了我,惊骇中酒坛碎裂,我一把勒住他的衣领问道:“墨七星在哪?”
他战栗着指了指水阁的后面:“他在最里面的崆峒花厅。”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诶,眼见着这个人败光了崆峒派的百年祖业,如今却恬不知耻地在这名字下的地方寻欢作乐,当真是不可理喻。
妓馆中护院的几个彪形大汉将我团团围住,须臾间我身影腾转,寒芒激**后他们以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听着血流走的声音一点点地死去。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如今我已记不起自己一生究竟杀过多少人,只记得从刀柄里传来的快感,让人疯狂地忘却了自己。
我走到崆峒的门帘前纵身跃了进去,花楼之上那个丑恶的男人双手各搂着一个**的胴体,靡笑中他饮尽了女人胸脯间夹着的酒杯。
望见后我他甩开了身旁的人,叱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像燕子般展开身形,夭矫落下后面露凶意,他却丝毫不动容,退后几步哈哈大笑,身侧的两个妓女花容失色。
喧哗和**中他竟然拊掌颔首:“好武功,果然不负为父的良苦用心。”
我用刀指着他,双目猩红道“墨七星,我现在只能这样称呼你,今天我来就是为了杀你的。”
“哦,这点我倒是很吃惊,他冷笑道,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女儿,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个畜生。”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嘶吼道:“谁他妈的会为了一百两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三个野男人?”
“彭家三虎手段平平,我知道你是不会被他们糟蹋的,若不是他们,你修炼的刺刃十三式永远也不能发挥出来。”
“放屁,我根本不愿相信他说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被糟蹋?”
“小小的彭家三虎,区区的一百两银子,你觉的我墨七星会放在眼里吗?他们只不过是供你练手的玩物,不相信你看这里。他打了个响指,屋舍内的几十名崆峒弟子悉数走了出来,他们手中提着血淋淋的黄绸布包,里面是三个没有鼻子和耳朵的人头。
“看到了吧,这不过是为父的一点点小伎俩,既杀了人拿了钱,又让你修炼的武功得到练习。”
他捋着胡须说道:“其实为父早已经舍弃了崆峒派,一个教习武功的所谓名门正派,就算弟子数万人,又能有什么前途呢?你所看的书,正是昔日名剑大会上云子翼呈上来的一本秘籍,这些年来为父一直谋划着此事,我崆峒弟子大半已经散了,可这厅堂中留下的几十人是近几年来我精心训练的杀手,我决定成立一个杀手组织,钱款我都准备好了,足足七千两银子,前景将一片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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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茫然无措。他振臂高呼道:“兄弟们,从今天开始,这个杀手组织就算成立了,我是宗主,我女儿是副宗主,而我们的第一单生意,就是杀了恶贯满盈的彭家三虎,明天就可以得到官府的三百两赏银了。”
满堂的兄弟们雀跃着,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长久以来我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更加厌倦了与生俱来的武林纷争。
荷塘依稀有暗影浮动,帘幕飘飏而起,一簇耀眼的白从我身侧滑过,当我看清的时候,只望见了长剑贯穿了墨七星的胸膛,白衣胜雪的男子星眉低垂,剑镡上的星子图案分外醒目。
气氛如胶般凝重,惊诧后我以匕首直刺白衣男子的胸口,那一幕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他施施然地抬起了两根手指,轻易便夹住我的刀脊断为两截,从而而降的藏剑弟子将堂中之人全数制住。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云子翼,他如同神祗般不可直视,站在花楼之上桀骜道:“崆峒掌门墨七星,多年来联合华山掌门余少卿,烧杀抢掠以至天人共愤,前日在金陵城外官道之上,致使翠烟送亲队伍灭门,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我藏剑山庄心怀仁慈,现只枭首元凶墨七星,其余无辜之人不予追究,特此昭告诸位,不日我藏剑会通令天下。”
他对我浅浅一笑道:“小姑娘,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如果你心中怀有怨恨,我劝你早日化解,想要报仇的话也欢迎来藏剑山庄找我。”
他反手在我肩头上一拍,我就再没有了知觉。
醒来后我爹的尸首已经被埋葬过了,兄弟们告诉我他的头颅被斩下,但是云子翼买了上好的紫檀棺材厚葬了他。也算对得起我爹一生的伤天害理了。
“副宗主,我们要报仇吗?”大家围着我,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我爹坏事做尽本就该死,云子翼做得本没有错,况且凭借我们现在的力量,去对抗藏剑山庄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啊,副宗主,现在宗主死了诶,我们以后群龙无首了。”
我看着这些比我年长不了几岁的稚嫩面孔,心中滋味难以言喻,他们与我一样从年幼便开始苦练杀人技巧,现在心中定然惶恐不安。
“你们回家吧,我会将他留下的银子给你们当遣散费,不要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为首的短发男孩忽然笑了,他的笑让我联想到了狰狞的猛兽,他飞起一掌掴在我的脸上,顿时淤紫一片。
我身侧的高个男孩飞起一脚将他踹在地上,啐骂道:“该死的凤琮,你居然敢打副宗主,当真是不想活了。”
凤琮站起身来拔出了腰畔的长刀,盛气凌人道:“我从西北千里而来训练了三年,只为在江湖上一举成名,而今你让我回家,我哪里有家?我活着就是为了告诉我爹,我永远活得都比他强,龙渊,你若不是全家被快意楼杀光了,堂堂的富家大少爷,也绝不会落魄到如今的境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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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都住嘴。”我说道。
“副宗主,现在我们三十个兄弟唯您马首是瞻,一切听凭您的吩咐。”龙渊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道。
凤琮一口啐道:“狗奴才,就会溜须拍马。”
眼看又要势成水火之际,我站在他们两人中间说道:“如今我决定将这个杀手组织经营下去,我们虽然人不多,可是也着实不少了,三十一个人也可以成就大事了。
凤琮从身后掏出了份卷轴递到我的手里:“副宗主,这是宗主前日里交给我的任务计划,三日后快意楼楼主会带着整整两万两黄金与漕帮在响花楼交易,他们想联手劫掠朝廷的漕粮。依照响花楼的地形他们不可能层层布防,只要我们出其不意,这两万两黄金就是属于我们的了。”
我接过卷轴细瞧了半天后颔首道:“五把刀在内堂动手,十把刀在外堂动手,十个人流动搬运金银,我与三个兄弟在河船上负责接应,龙渊你和凤琮做猫头鹰望风,阻绝一切干扰之人,这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了。”
“宗主,不知道我们这一派叫什么名字呢?”龙渊握紧了凤琮的手,两人化解了干戈。
青瓦小楼的窗外晨雾氤氲,雨幕涟涟中转蓬落入楼内,就像是那时候我们飘摇的生命,我嗟叹道:“就叫做烟雨楼吧。”
我的身后传来少年们的欢呼雀跃,只有我心中深深地明白,这一条路未来究竟会有多难走。
“可是十年后你还是做到了,难道不是吗?”慕容瑾的眸中泛光:“从我小时候起就知道烟雨楼的大名,江湖龙头的杀手组织,似乎只有藏剑山庄能够阻止你们,你们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是啊,在历经了沧桑的十年后,我们再也不是那群杀死快意楼主后便醉生梦死三天三夜的傻孩子了,我们都长大了。十年后我从朝廷中接到了密令任务,苗疆白水城的土司意图谋反,朝廷允诺给我们的赏金相当丰厚。这十年里我亲眼见证了烟雨楼的崛起,我远离了杀戮开始只做中间人。可是这次任务至关重要所以我自然要亲自出马,在圆满地完成后我让其他人先行返回了芳华岛,滇中胜地风物与江南迥然不同,自然需要好好游历一番。
冷艳秀丽的玉龙雪山过后是碧波万顷的洱海,一切都让这次刺杀任务完美地更像是场消闲的旅行。直到我们走进了黑水城的地界发生了惊天的逆转,龙渊说那是神迹,可事到如今我还是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慕容瑾听到此处心头一凛,转而掩上了书稿,她晃落香屑重新换上了一盘,窗外夜雨潇潇。
我们的马驻步在黑水城的界碑旁,界碑的一侧是盛夏之景的树密蝉鸣,而界碑另一侧铅云密布,鹅毛飞雪飘洒下大地枯寂,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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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凤琮勒转马首道:“黑水城这一带太古怪了,要不然我们绕道吧。”
龙渊举目扫视后撇了撇嘴道:“宗主,凤琮说得不错,这夏雨雪必然有灾祸,我们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我裹起了猞猁裳扬眉道:“为了上雪山我们作了精心准备,盛夏时节的这种奇景如果不领略下,岂不是太可惜了?”
“宗主,这滇中山瘴毒虫本就分外危险,我觉得我们还是绕道吧。”凤琮侧耳细听,西风吹着光秃的树木飒飒作响,山峦被雪埋没,马的嘶鸣里我可以感受到它的惊惶,武林喋血的日子多了我对于鬼怪神力早已不信。凤琮和龙渊却已抽刀在手,一副如临大敌之势。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砭骨的风卷着白茅草从身侧飘过。天色愈来愈暗,连绵数里都开满了血红花朵,龙爪形的花昂首向天,压抑的感觉如鲠在喉。漫天的玄色飞灰滑过,龙渊倒吸了口冷气道:“宗主,这么多的彼岸花此时壮丽怒放甚是怪异,这雪已经快没马蹄了,我看其中必定有诈,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凤琮哈了口热气:“我和龙渊看法一致,这里的确有些诡异,宗主咱们还是走吧。”
我凝视着手心里的雪花道:“此情此景世间罕有,若是不走马观花,岂不是大煞风景?”
远处的黑水河中浮冰飘动,水色漆黑如墨,纷扬的花瓣飘散在河面上鲜红如血,并排的乌鸦立在河边的礁石上,它们尖利的喙啄食着水面,同时发出呱呱的鸣叫。
“宗主,那些乌鸦为什么站在河边呢?”凤琮好奇道。
龙渊掠至磐石边,他以爪镖勾到了一只,抛在地上他露出惊悚之色:“是人肉,它们啄食的是腐烂的人肉!”
凤琮以长刀搅着黢黑的河水,一只怪东西浮了上来,而后油顺着湍急的河水倏然不见。
我取过一截粗枝削尖成了长枪的形状,交到了凤琮的手中。他立刻插到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而后甩到了地上。
近乎人形的脸颊上长满了绒毛,两颗碧青色的眼珠爆出眼眶,身体覆盖着一层腐烂的皮肉,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各处骨骼疯长突出,当胸一个尺许宽的圆形切口,内中许多细小锋利的切痕。
“宗主,这玩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凤琮不解地问道。
我比了比它上面的伤口,疾呼道:“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龙渊和凤琮望着我惊惶的表情,飞身上马挥鞭疾驰。漫天的大雪住了,血红色的太阳爬上了枝头,河中越来越多的浮尸飘了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地上盛开的曼珠沙华数量逐渐稀少。连片的积雪开始融化,汩汩的雪水顺着山涧欢快流淌,空中飘浮的黑色灰尘也没有了踪影。
龙渊伏在马背上喘着粗气,凤琮举起牛皮水囊咕噜牛饮后问道:“宗主,刚才的那些究竟是什么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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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栏在风中拍打作响,大雨顺着青檐交织出水帘,凋落的花瓣落在慕容瑾的掌缘,她望着白落梅饮尽了杯中的乌龙茶。
“宗主,我想我知道你们看到的是什么,也明白你为什么大惊失色和匆忙奔跑?”慕容瑾合上了一本书册。
“这个我从未记述过,你如何能够知道呢?”
“阿瑾我自小看过《博物志》《山海经》和《酉阳杂俎》等书,尤其是西南地区的风物志更是涉猎过,你所看到的是骨尸,它源自西南巫教的秘制之法,人死后受蛇虫鼠蚁啃食后,遭受连日的暴晒及瘴毒而演变出的产物,在很早志怪笔记中就有过记述,不过根本无人相信。
白落梅颔首道:“以前我以为你继任药王谷掌门不过是公孙掌门的临终托孤,现在看来在各方面你都是不二人选。我也是直到前不久的藏剑巨变后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而你说起来却是如数家珍。”
“其实你当时并不是惧怕骨尸,春风得意的烟雨楼宗主身旁又有两位绝世高手,根本不会害怕这些脏东西,真正让你畏惧的,应该是骨尸身上那可怕的伤口。”慕容瑾将窗户合上,风雨如晦的夜顿时被隔离在外。
“不错,那伤口我思忖许久也想不到世间不会有这种武器,能够将这种可怕的东西一击必杀,而这满河死去的骨尸都是如此,它不像是人的力量,更像是神的造化,我知道呆在其中必然是九死一生,于是带着他们两个拼死逃窜。”
“其实我现在可以解释给你听了,那并不是可怕武器所造成的,应该是云子翼在黑水城中用殁剑诀在骨尸身上造成的伤口,只不过我们都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可怕的剑术罢了。后来呢,你们遇到了什么呢?”慕容瑾问道。
想不到云子翼的剑术竟然如此可怕,也许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自见过他使用殁剑诀吧,后来的事情却反而波澜不惊了。”
那些东西我根本没有见过,我对龙渊说道:“只不过让那东西致死的伤口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觉得这附近一定存在着一只杀戮怪物,所以我们必须火速离开。
龙渊取过牛皮水囊,在山涧中装满水道:“宗主说得对,我们几个着实难以抵过那种可怕的武功。”
他脚下的积雪突然开始晃动,两只黝黑的臂膀伸出扼住了龙渊的足踝。龙渊快刀疾速斩下,电光火石间我发出梅花镖击打在刀锋上拦下,我说道:“留活的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渊将雪下的人拉了出来,黑炭色的皮肤已经快冻僵了,身上只穿了一件辨不出眼色长衫,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眼睫微动中似乎还有意识。
“怎么办,宗主,这小子看起来也就弱冠年纪,不明不白地快要冻死了,我们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干脆杀了算了。”龙渊以手做了个刀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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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救治吧,毕竟这里太诡异,他也许是唯一的幸存者,留着对我们是有用的。”我从马鞍上取过一条麻绳丢给龙渊:“把他绑了以免生变。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返回芳华岛。”
“宗主您这次怎么动了恻隐之心,我们做杀手的不是应该冷血无情不问生死的吗?”龙渊脱口而出道。
“说不定宗主看上这小子了呢,这小子与宗主年纪相仿,长得比你我都帅呢。”凤琮麻利地将黑炭捆了个结结实实戏谑道。
我半开玩笑地回应道:“如果我真和他成亲了,就让你们两个做伴郎。”
“宗主,你还是饶了我和龙渊吧。凤琮抬手在眉望道,这山势已经渐缓了,应该花不了几天就可以出滇了。”
“好,我们走。”前方的山峦现出苍翠,苍鹰盘旋在前,我们控辔疾行离开了滇中。
“他应该就是云子焕吧,慕容瑾打断了白落梅,我想那是你们最奇妙的相遇了。”
白落梅的眸中有泪:“那是我人生中真正遇见爱情的年纪。当我们回到芳华岛后,楼中都是一些简单的杀手任务,龙渊凤琮就可以轻松处理。在我和郎中的精心护理下他终于醒了,两个月后他可以讲话了。我问他黑水城是怎么回事,他只告诉我他被巫教教主杀死在了总坛,后来醒来时就在那片古怪的地方了,他想要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可是白茫茫的大地到处开满血红,后来力竭晕厥在了山涧旁。至于他炭黑的肤色,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我问及他的姓名,他说他叫做焕,后来的一年中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那时候楼中的元老都劝我远离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因为他们试过他的老底,他精通多派武功,而其中最令人忌惮的是,他会藏剑的内功和剑法,很有可能是藏剑的人。可是那时候我意乱情迷,只觉得他是个不世出的武林隐士,会很多武功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他面容俊秀待我温柔体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两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他就是叶裳,我将楼中事务全盘委托给了他和龙渊凤琮,我就欢喜地带着孩子游山玩水,由倒也落得个舒服自在。
我们在武林中声势越来越大,和藏剑山庄冲突不断,有天我的马车巧遇了藏剑的大批队伍,我怔怔地望着云子翼身侧的颀长男子,他居然和焕的容貌一模一样,我被深深震撼了。
我发疯似地冲回芳华岛向他寻求一个答案,他知道隐瞒不下去了,便将他是云子安孪生兄弟的事情告诉了我,更是将他们想要杀死云子翼的秘密计划也说了出来。我由怒转喜,点头称赞他们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只要云子翼一死,所谓的武林正道便会土崩瓦解,烟雨楼和藏剑山庄联手,武林中将再无势力可以与我们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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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定在八月十五举行,云子安和云子焕将在江上的画舫毒杀云子翼,恰逢唐婉儿临盆,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承担照顾她的任务,事后带叶裳和他们一并会和,商议继续吞并霹雳堂和唐门的事情。
慕容瑾背对着白落梅,摘下一朵火炬百合在手中碾地粉碎,白落梅淡淡诉说中慕容瑾将头埋得很低,握着书页的左手微微颤抖。
“宗主,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虞七推门而出,抖了抖身上的雨珠,抢过桌上的乌龙茶一口饮尽,满脸的欢喜。
“虞七,究竟出什么事了?”白落梅眉头紧锁。
“宗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裳少主他现在醒了,慕容谷主连日里的治疗当真犹如神助,少主能简单地活动,还嚷嚷着要吃东西呢。”
“真的!”白落梅霍然起身,双手合十喃喃道:“感谢上天,裳儿他那么重的伤都恢复了。”
慕容瑾奔出屋去,一串零落的泪珠溅洒在风里。
“虞七你还愣着干嘛,快去追瑾姑娘给他撑伞,让红袖吩咐厨房炖些雪蛤高丽参之类的滋补之物,给少主补身子用。”
“小的明白。”虞七拿起架子上的油纸伞,夺门而去。
窗外天色青黛,晨星在逐渐暗淡,地平线下火红一片,白落梅喜极而泣。
在一夜的风雨后,窗台上的花骨朵还是倔强地怒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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