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枭昏迷的几天里,他每天练剑周游儿都在一边看,以前除了父亲从没有人看过自己练剑,后来邱处方经常跑来看,现在又多了周游儿一个。和前两个人不同,周游儿在一边看的时候静静的,有几次他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视线已经转移向院子里的一只蝴蝶,有时候她又确实很专注地在看他。最后两天东方雄明白了,那是无聊的眼神,她看他练剑是想让他陪自己玩,但又不好意思打扰。于是最后两天东方雄早早就不练了,陪周游儿聊聊天,如此他竟然觉得快乐。
“不管怎么样,继续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就在这两天,我们要想个办法把他们转移到我家去。”邱处方说的若无其事。
“你不劝我别淌这趟浑水么?”
“你都已经淌了,那就应该让你担的风险得到回报,这地方藏不住人,剑枭也知道这里藏不住,所以要到我家才能谈条件。”
东方雄哑然,他和两个兄弟在一起常常像这样,突然他就跟不上兄弟们的思路了。
“剑枭醒了之后,他们什么也没跟你说么?”林泰看了看剑枭休息的厢房问。
“没有,本来连身份也不想告诉我,是周游儿说漏嘴的,怎么了?”
“没事,我总觉得他们也应该有些事要找你商量才对。”
之后三兄弟沉默了一会,东方雄突然注意到天气非常阴冷。自从平乐派掌门自缢之后,平乐城里刚刚显露不久的春意又藏了起来,现在天气湿冷,很多北方来的武师都减少了外出活动。
“邱大哥,刘晟上门提亲是不是这几天?”
邱处方的脸色陡变,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阴阴的,如果是这两天提亲,很容易赶上雨水。刘家人大概会赶在雨过天晴那一天上门。那即是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是,那一天你们要跟我来。”东方雄毫不犹豫地点头,林泰也无奈地点点头。
这是他们筹划的另一件事,邱处方叹了口气,好像这事给他的压力比在截江亭的搜捕下藏人更大似的。
“我们该走了,你自己小心。”林泰一直在六神院门和墙头,现在露出些许倦态。
“你该赶在这两天去看看你娘啊,两件事都险着呢。”
“别开玩笑!还没到时候。”东方雄有点急,唯有此事是他不想拿出来调笑的。
好在邱处方今天没有多话的意思,点头作别之后便和林泰出去了,临到要走邱处方冲厢房那边点了点头。东方雄回头去什么也没看见,他刚才和周游儿碰上视线了么?没等他问,邱处方已经把门关上了。
等东方雄栓上门,回头一看周游儿已经出来了,不知是谨慎还是怕人,邱处方和林泰在的时候,周游儿从不现身。
“我们刚才什么也没说,随便聊了聊有人要上他家提亲,还有外面的戒备这两天松懈很多了,但是为防万一,你们还要过两天才能出门。”东方雄走上前,抢先一步开口。
“你这么撒谎,就不怕我真信了,放松警惕跑出去玩被人抓走?”
东方雄不好意思地笑笑,周游儿白了他一眼。
“他们到底怎么说啊?”
“都在为你们想办法,他们都是好人。”
周游儿又白了东方雄一眼,她不怀疑眼前的人存心骗她。但是如果有人骗东方雄,他多半是被卖了也不会知道的。
“你爹喝药了么?”
“没有,我给倒了。他现在连水也难咽得下去,怎么能有心思喝药呢?再说,那么薄的药你也好意思端来给我爹喝?在乌鸦谷,剑炉后面的那片山上,我们是有药园子的,不管是山参还是何首乌,谷里入药用的都是一等一的新鲜草药,哪像你在破药店抓的那两把猪草。”
东方雄又苦着脸笑了笑,周游儿才意识到自己把在爹爹那受的气撒在东方雄身上了。她马上不好意思地憋红了脸,欲言又止。
“听你说的,乌鸦谷真是个好地方。”
“当然了,要是我们回得去,往后你可以来做客。”
东方雄点点头,随即走到院子,抄起架子上的重剑。
“我该练剑了,你要看么?”
“你傻啊?真以为你那破剑法有什么好看的?”
东方雄还是笑一笑,兀自开始练了。要周游儿现在回屋里受爹爹的气她肯定是不肯的,于是她也只能没趣地坐了下来。
东方雄练剑有时一连几个时辰,那时候他真是忘我,好像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周游儿问过他那天下那么大的雨为什么他还在院子里练剑,东方雄的回答是,他其实没有注意到雨势,给她开门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都淋透了。
然而练得却是这么拙劣的剑法,周游儿傲气地看着东方雄运剑挥剑,觉得这大概就叫自娱自乐和习惯使然吧。
东方雄练了一个时辰,停下来的时候晚霞像是憋在云团里的一撮火苗。他看向周游儿,之前这个时候她要么走神了,要么睡着了。今天她却定定地看着自己,脸色和遇到自己的那天一模一样。
“你练完了?”她起身走上前。
“怎么了?”
“我想了想,有件事情需要帮我。”周游儿瞥了一眼厢房,紧张地说。“还有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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