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似乎来了,越是北上就越能感受天凉的氛围,路上飘落了不少黄叶,有些树看起来马上就要秃了。
裴青溪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往钱塘的方向跑去。
还没到两个时辰,他似乎已经反悔了。
裴云汉就在他后面,他没有阻拦,他也阻拦不了。他的堂弟在气头的时候没人劝得了他,同样,在他下决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也没人能够劝阻得了他。
他只有默默地跟着,然后替他把屁股擦干净。
裴云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裴遗风了,他想起父亲,便忍不住地想到,我曾经是不是也是另外一个裴青溪,那么任性。
看到裴青溪的样子,裴云汉想到了父亲的不容易。
甚至于他的苦心,自己还是不能完全的理解,自己一直渴望着自由,只想着无拘无束一无牵挂的生活。
也许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吧!
这是裴云汉给自己的总结陈词,可与他的堂弟一样,尽管他有时候已经意识到这种行为的错误,却没能够加以克服。
这时,他便听到了一阵兵器交错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起先还是三三两两的声音,接着越加激烈的叫喊声无不预示着这场斗争的残酷。
裴云汉两兄弟便跃上树梢,远远地看去,两个人在酣斗。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他在招亲大会上分开不久的贾新月,而另外一个却是让裴云汉记忆深刻的杨天远。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裴云汉没有多想,便从树上跃下。
他的出现,让杨天远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贾新月,连忙逃之夭夭。
裴云汉正要追赶,却被贾新月叫住了。
只见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若非是裴云汉的出现。此时的他恐怕早已被下了毒手。
他残存着一丝力气。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糟糕,死死地抓住裴云汉的手,仿佛像是临终交代遗言,然而却是用力过度便晕厥了过去。
裴云汉把了把他的脉搏,却发现并无生命之忧,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他叫唤了一下青溪,打算合两人之力,将贾新月抬到就近的医馆治疗。
这时,一辆马车恰好自北而来,还没等到裴云汉他们上前阻拦,那马车就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裴云汉看到一张久违的脸。
犹如一个宁静的清晨见到远方突然归来的故人,沙子低低地浅笑,道:“需要马车吗?”
她跳下了车,一起将贾新月扶上了马车。一阵风沙扬起,他们顺着官道再一次往钱塘而来。
“能快一点吗?”
裴云汉有些焦急,他再一次催促着马夫。
却见到沙子似笑非笑的,裴云汉一阵错愕,以为说错了什么话,却见沙子说道:“他没事的。”
这一下,裴云汉更加的惊愕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没事呢?”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她的双眼已经眺望到窗外的青山,绵延的山峰不断像后延伸。
裴云汉还在观察着贾新月的脸色。只听见沙子淡淡地说道:“这是他自找的,对方也没有真的想杀死他。”
她的话让裴云汉更加的疑惑了。
“这中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裴云汉像是自言自语。
沙子没有说话,突然递给了裴云汉一样东西,裴云汉只觉得眼前的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看了沙子一眼,对方却示意他拆开来看看。
就在他打开的瞬间,裴云汉竟然愣住了。
竟是在招亲大会上被抢走的金针,裴云汉惊讶地“咦”了一声,坐在前面驾驭马车的裴青溪连忙追问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
裴云汉好一阵子才平复了内心的情绪,他看着沙子。
现在,他的疑问更多了,沙子像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疑惑,道:“这个故事说起来似乎很长。”
看着裴云汉焦急的表情,沙子取笑道:“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裴云汉道:“它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那天自己也在招亲大会现场,他亲眼见过那个抢东西的人,尽管对方也是蒙着脸,但他的身形和武学招式,都和沙子相差甚远。
“也没什么,只是那人抢到这东西以后,我正好埋伏在他离开的路上,顺便将它夺了下来。”
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那人的武功也非同一般,可以断定,没有一场恶战是不能那么轻易从对方的手里抢夺到的。
“我还不能智取吗?”
她早已看穿了裴云汉的心思,有些洋洋得意地说道:“我知道你对它望眼欲穿的,却苦于没有办法得到,所以帮助你把它拿到手了。”
裴云汉一阵苦笑。
沙子道:“我可不像你们名门正派,那么多顾忌,又要讲什么道义。我想要的东西,我出手拿就是。”
马车一阵颠簸,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大地的沉静,却辗碎不了裴云汉内心种种疑问。
听了沙子的话,裴云汉却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比起对方的直截了当,自己与贾新月之间的交易似乎就有些阴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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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是这种人。
“你不喜欢吗?”
听到沙子的问话,裴云汉才回过神来,连忙矢口否认。看到沙子那洋溢着欢快的脸,裴云汉取笑道:“又欠了你的一份情,我都不知道如何偿还了?”
“你这个人哩,我还以为你拿的心安理得呢?”
沙子笑吟吟地说道,裴云汉却是一怔,问道:“难道还有其他的附带要求?”
沙子故作思考,仰头望着车顶,嗯了一声,道:“这一次,我得好想想,提什么要求比较不吃亏。”
她不经意地一说,他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这段时间让他欢乐的日子并不多,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想着一件事情,那是关于眼前的她。
他们还要经历多少,才会真正地走在一起呢?
只要自己把金针过穴那么一交,就可以一无牵挂地扔下一切,然后与她一起远走。
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了裴云汉的沉思,尚在昏迷的贾新月,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只见对方瑟瑟发抖,似乎真经历着非人的煎熬。
裴云汉用手触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已经热到发烫。
他焦急问马夫,还要多少时间才能进城,得到的答复是尚需要一个时辰。裴云汉有些焦虑,又催促着马夫加快速度。
在这个一个时辰里,他又得到了很多其他的消息,然而最令他吃惊的就是杨天远与贾新月之间的争执,他俩之间的交集也远非别人想像得那么简单。
裴云汉立马想起裴青溪所受到的伤害,如此看来八九不离十地大概也是杨天远所伤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如此出手伤人意欲何为。
马车滴滴答答的,像是敲在了裴云汉的内心深处,他几乎可以确认对方这么做也是为了这金针过穴吧,他掂了掂手里金针,突然觉得这是一件烫手的山芋。
这时,贾新月悠悠地醒来。
但两眼空洞,惨白的脸色竟渐渐有了一层颜色,一种绝望的面若死灰,口中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词语。
裴云汉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对方。
对方转头看到裴云汉,突然死命地抓着裴云汉的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些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让裴云汉一时不知所措。
他似乎在期求裴云汉的谅解,又似乎向裴云汉诉说着什么,这种复杂而又激动的情绪让他的话语变得毫无头绪,显得凌乱不堪。
裴云汉连忙安慰着对方,对方的啜泣渐渐地停止。
看到车内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子,贾新月这才感到了不好意思,羞愧得无地自容,急忙把脸转了过去。
对于眼前的情形,沙子却是冷眼旁观着,若非是裴云汉的缘故,她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
裴云汉问道:“贾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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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新月一阵忸怩,显然是在组织心里的话语。许久之后,他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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