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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开杏树林,回到酒肆,酒肆的老板和老板娘已经醒了,正大声咒骂那群吃完喝完,跑得无影无踪的客人,并且将醉酒不醒的小白绑了起来,盘算着将她卖了抵酒钱。刚绑了小白就见他们口中的无良客人又折了回来,而且身边还跟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帝……帝君。”
酒肆老板和老板娘身为炎天的仙者,自然认得炎天帝君,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炎天的帝君,一方的尊主,是何等的尊贵人物,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酒肆里,自然是他们无上的荣光。可是帝君跟那群吃霸王餐的客人在一起,似乎很亲密的样子,也就是说,这群客人也是非富即贵,而他们竟然绑了同他们一起的小姑娘,而且还盘算着去卖。
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帝君懒得理会瑟瑟发抖的老板和老板娘,只看了绑成肉粽,还呼呼大睡的小白一眼,淡淡道:“解开她。你们出去。”
老板和老板娘感恩戴德,膝行着来到小白面前,解开了绳子,才躬身退下,并且关上包间的门。
坑三姑娘和郡主坐在桌子两边,互看一眼,皆是一副苦逼的表情。
“你呆在本郡主的身体里安分点,不许碰本郡主的面首们。”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首先大嚷。
“你还养了面首?”坑三姑娘的三观再次被刷新,无奈现在呆在簌簌郡主身体里,用她那张略显端庄的脸,实在做不出鄙夷的表情,“你才不许用我的脸做那么龌龊的事,比如敲诈、调戏美少年。”
“咦,这么一说,易魂还是有好处的。”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哈哈大笑,“至少,本郡主不用再顾及郡主身份和阳天的脸面,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再也不用装端庄,也不会被爹娘责骂。哈哈哈哈,太好了,本郡主的春天到了。”
“你敢。”呆在簌簌郡主身体里的坑三姑娘坐不住了,跳起来威胁道:“你要是敢用我的身体做什么坏事,我就立刻去睡遍你的面首。”
“你……你有胆试试。”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也跳了起来,“小心本郡主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呵呵呵,你忘了,你现在不是郡主,我才是郡主。”坑三姑娘颁回一局,呵呵地笑。
簌簌郡主不甘示弱:“你敢冒充郡主,小心本郡主……本郡主打你。”说着使劲往身上拍。
坑三姑娘眼见着自己的肉身被打,虽然感觉不到疼,心里也十分不爽,抬手也往身上打,“难道我就不能打你吗?”
“你住手。”
“你先住手。”
“你先。”
“你先。”
……
两个二货吵得不可开交,帝君终于受不了地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本君住嘴,否则通通丢出去。”
两个二货这才住嘴,气哼哼地坐下。
月城壁抱着头崩溃地朝大叫起来:“炎景予,这里可是你炎天的地盘,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帝君面如寒冰,沉下面孔,说出来的话十分刻薄:“本君当然有责任,本君最大的失误就是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该把某人一把火烧了了事,祸害别人也就算了,还特别呱噪。易魂之术是魔界修习的术法,仙界中人即便勉强修习也会因为道法相斥而走火入魔。只是魔界中人多狡诈,擅长隐藏气息,本君是仙界中人,不熟悉魔界修习术法,你一个魔族的皇子,也不熟悉吗?”
一字一句皆是针对月城壁,月城壁倒笑了:“专注嘴欠三千年,从未被超越的帝君,您莫非是糊涂了?我身上虽然有魔族的血统,但是从小被姐姐抚养长大,修习的是仙界的术法,姐姐更是拼了自己的性命用自己万年修行的仙格道心束缚住了我的魔性,我现在跟一个普通的仙界仙者没什么区别。姐姐这么疼爱我,我怎能辜负她的良苦用心,去熟悉魔界的事?”
月城壁口中的姐姐自然就是酒仙江月朦,他是旧事重提,说到“疼爱”两个字,更是故意加重了语气,摆明了故意气他。
帝君眸中闪过一丝阴暗,面色虽然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却已经开始反唇相讥:“她当然疼爱你,就像疼爱她夭折的弟弟那般。不对不对,就月朦那性子,就算捡了猫猫狗狗回去,也会疼得不得了。”
弟弟两个字也是加了重音的。
“可惜我比猫狗要可爱多了,懂事还长的漂亮。而且我和姐姐并无血缘,这可是事实。”月城壁挑起一抹挑衅的笑来,“无一点血缘牵绊,也能让姐姐为我牺牲至此,姐姐对我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啧啧,本君倒觉得是孽缘深重,捡你回来是造孽,把你养大更是造孽,果然,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祸患都是天生的,这句话是真理。”帝君的嘴巴对上月城壁,特别的毒,比对坑三姑娘说话时还毒。
月城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狠狠瞪着帝君,帝君回视,不让分毫,包间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坑三姑娘和簌簌郡主不敢吵了,就连梧桐白果,薄云流雾也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酒仙江月朦是帝君和月城壁的死穴,两个人因此结识,也因此反目成仇,如今酒仙已逝,这个矛盾恐怕再难调和了。
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表情,坑三姑娘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薄云和流雾不止一次说过,她某些方面很像江月朦,那么帝君,还有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对她言听计从的月城壁,是不是都将她当成了江月朦的替身呢?
现在对她的种种好与坏,都不是针对她,而是因为她像江月朦?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冷,再也无法镇定了。风从门缝里灌进来,直灌进她的喉咙和心肺,她低着头,只觉得喘气的时候,都如细针剐着皮肉,细细密密地疼。
话题已经从易魂事件歪到了酒仙身上,却没人敢提醒,好在帝君还算理智,一甩袖子,跟梧桐和白果说:“呆在这里,面对着姓月的那张脸真是种酷刑。我们再去杏树林里看看,这一带的易魂之事最为密集,而杏树林又是所有事件发生地点的中心地带,再去查一查,一定有什么地方,我们疏漏了。”
梧桐和白果如蒙大赦,立刻垂首应着:“是。”
三个出了包间。
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一直在看月城壁,只觉得越看越喜欢,那张艳丽的五官,柔腻的皮肤,乌鸦鸦的黑发,还有那并不似其他男人般粗犷的修长身姿,一切一切都太合她的胃口了,简直看得她**心四起,恨不得立刻将他掳回去当面首。
这么想着她蹭了又蹭,终于蹭到月城壁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胸脯就贴了上去,娇声道:“你叫月城壁?那我以后叫你阿壁可好?”
因她现在是用的坑三姑娘的身体,胸部格外有料,这一贴,成功让那丰满与他的胳膊来了个亲密接触,月城壁心中一颤,回头看到坑三姑娘那张脸,有一瞬间的迷惑,但是紧接着想到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谁,目光便哆嗦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开:“多谢郡主抬爱,名字还是叫全名的好。”
簌簌郡主如果这么容易死心,她就不是簌簌郡主了。收拾好情绪,立刻跟了上去,抬起胳膊攀上他的肩:“本郡主一向这么平易近人,特别是像你这么俊俏的人,本郡主是真心疼爱的。”
坑三姑娘再也无法忍受,簌簌郡主用自己那张脸摆出如此****的表情,冲过来抱着她的腰将她朝后拖:“簌簌郡主,你再用我的身体调戏男人,我就去睡你的面首,说到做到。”
月城壁的脸色彻底黑下去了。
无论是被有着坑三姑娘的身体的簌簌郡主调戏,还是坑三姑娘用簌簌郡主的身体去睡其他男人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咬了咬牙一把推开簌簌郡主,招呼着薄云和流雾出门,边走边恨恨道:“必须查出这个该死的易魂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跟那个惹人厌的炎景予合作我也认了。”
2
帝君和后来加入的月城壁搜查了杏花林的每一个角落,又询问了长居在此的酒肆老板、老板娘,也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只不过中途,他们救了一个仙者被困在杏树上的灵魂,将他释放出来才发觉,竟然就是跟杏树精易魂的那个仙者。
仙者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鼻青脸肿(之前被月城壁揍的)地道谢:“两位上仙的救命之恩,株潭永世不忘,若来日两位上仙有什么用得到株潭的地方,株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他态度真诚,面容坚定,倒是个可信的仙者。
帝君和月城壁自然不觉得以后会有什么,可以用得着一个修为普通的仙者的事,不咸不淡地应着,就听那仙者叙述起自己被易魂的过程。
这位株潭仙者住在郡城里,一日跟朋友在杏花林的酒肆里喝酒,喝到一半没酒了,就起身去唤老板过来添酒,却怎么也找不到老板的踪影,不知不觉走进杏花林。此时天黑无光,杏花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走着走着只觉得自己来到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闪烁的红光。他忍不住走进山洞去看了看,然后就迷迷糊糊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棵杏树里,动弹不得。
帝君和月城壁略有所思,再结合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在心头缠绕,但又实在不屑跟对方讨论和交换线索,就互看一眼,各自散开了。
晚上月城壁一行要回客栈,帝君要护送簌簌郡主回特别安排的别馆,只是临分开时,两个人都为难了。
“你是要灵魂,还是要肉身?”月城壁问。
他说的灵魂和肉身,自然都是坑三姑娘的,簌簌郡主从灵魂到肉身都直接被他无视了。
“灵魂和肉身都不是你的,说话注意一些。簌簌郡主身份尊贵,跟她一起来炎天的,还有许多阳天的侍者,自然是要带郡主的肉身回去。左右普通的仙者也看不穿灵魂有异。”
虽然两个人的婚事有些奇葩,而且仓促,但这关系到炎天和阳天的世代交好,无论私下里是什么样子,表面上总要维持平静和友好的。
帝君说着话,看了看簌簌郡主的肉身。
那一眼看过去,承受这个目光的确是坑三姑娘,她还沉浸在认清自己是替身的难过里,感觉到帝君的目光,别过脸去,不看他。
帝君的提议虽然合情合理,但是月城壁明显不乐意,可是不乐意也没办法,坑三姑娘的肉身需要泡水,而且呆在她肉身里的簌簌郡主高兴的很,抱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这时,醉了一天的小白才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着实愣了半天,直到坑三姑娘细心将易魂的事细心解释了一遍,她才明白,原来发生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小白自然是要跟坑三姑娘走的。
两行人各自离开,杏花林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酒肆的老板和老板娘恭顺地站在杏花林外,看着两行人远去,这才对望一眼,双双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3
回到特意为簌簌郡主安排的别苑,首先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云腓。小白看见云腓很开心,直接扑过去挂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虽然这一口咬得很节制,只用了三分力气,也没见血,但不妨碍云腓疼得哇啦哇啦叫。“小白,小白,你怎么在这里?”原以为云腓看见小白会吓得转身就跑,没想到他虽然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却是欣喜的。
小白不回答他的问题,来来回回看他的脸,不满地嘟囔:“你怎么一点都没长胖啊?还是这么瘦,吃起来都硌牙。”说着又要去咬他。
“哎呦,哎呦,你别咬我了,厨房里有好吃的,我带你去。”云腓一边躲着小白的嘴巴,一边拉起她的手,两个人说着话就拐去了厨房。
坑三姑娘一脸纳闷,转头问帝君:“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帝君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云腓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大人,没有同龄的玩伴,而且,那些大人都对他唯命是从,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终于遇到一个年纪差不多大,不将他当做首领,只是当做储备食物对待,分分钟磨牙,要将他生啃的女孩觉得格外的新奇吧。”帝君总是神总结。
坑三姑娘摸摸下巴,评价道:“我明白了,云腓一定有一些受虐倾向。”
“虽然我这么觉得,但是在外面绝对不能说出来。”帝君嗤笑:“否则被他们族里的人听到了,分分钟喊人过来群殴你。群殴你还不能反抗,因为越反抗他们越兴奋,那可是出了名的战斗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