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骨-【番外一 · 仙灵前缘】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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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 仙灵前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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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就这样往复了数十个。

他始终没见得到因敛。

5.

这天,因敛回来得早,可那气泽在门外一闪便过去了,我带着陆离去找他,他也闭门不见。站在他的寝门外边,陆离委屈望我:“尊者真的回来了吗?你不是在驴我吧?”

我一愣,不知因敛是怎么回事。难为人家等他这么久,咳,还被我无聊逗了这么久。一下子失了心思,我糊弄几句,将陆离招呼走了,随后上了台阶准备敲门。

不成想,我的手还没有碰上木门,里边的人便将门打开,走了出来。

月下,那张熟悉的面容被覆上一层银霜,看起来有些冷。

“何事?”

我顿了顿:“这阵子有个神仙天天过来找你,你不在,他等了你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来。可你刚刚分明都到阁楼处了,怎么一下子又走了?”

因敛明显的一愣,随即笑笑:“本想去拿些东西,忽然发现不需要,便回来了。”

他说话时候与平时并无不同,可看在我眼里,却像有些差异。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歪歪头,“今个怎么了么?”

那从不曾出现情绪的面上闪过几分情绪,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捉住,它便不见了。

因敛沉默片刻:“天界之人,也会有劫,你可知道?”

我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接上:“知道的,那又怎么了?”

他的眼睛停在我身上,虽无焦点,却叫我生出一种他在看着我的错觉。

随后,他问我:“阮笙,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你师父那里?”

不过是个清浅的问句,他的声音也低也淡,可是,我听着,却恍惚以为自己的灵台被炸了一炸,整个人都懵起来。

好半晌我才能再度开口:“你说,要我回去?”

他不语,只那么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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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因敛,你又想赶我回去了?”

眼前的人一顿,刚要开口,我慌忙伸手一摆:“尊者近日劳心,看着便觉得疲乏,还是多休息罢,多休息。”

说罢落荒而逃,直到回去自己房间、窝在了**,才稍稍放松了些。

这么多年,我清楚自己既没本事又不做事,却还能在这儿处下来,实是幸运,便总是欢欢喜喜、过得满足。而难得有发愁不安的时候,似乎便都是因为那一尊神、那个名字。

大抵是因他见过我最幼稚的模样,我才会在他面前既无所忌惮又心存卑怯罢。

6.

酒水清亮,香气四溢。

躲了因敛好些日子,这一夜,和陆离聊得有些晚,我揣着顺来的桂花酿,准备偷摸着回去房间。我一直对酒这种东西无比向往,却碍于因敛,从不敢喝。可今日实在烦闷得厉害,实在忍不住,就偷喝了些。

却没想到,向来喜欢待在自己房间的因敛,此时,竟是站在我的门外。他像是在等我。

我更没有想到,他第一次等我,为的,竟只是问我是否想通、何时回去。

我的脾气不算很好,却也从未对谁发出来过。可今夜我不知怎的,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直直灌到天灵。

然后,我同他吵了起来。又或者说,因敛只是静静在那儿站着,看着我与他吵。

夜下风烟起,抚过他衣角,起至他眉梢。而他始终只是站着。

于是,我吵着吵着,便停住了,心底的委屈却更甚。

这个神仙,他到底会不会与旁人相处?怎么连吵架也不会吵!不知道他不说话站在那儿会让我很尴尬吗?!

最后恼羞成怒,我将那酒壶往怀里一揣,反身就跑。

“你不就是想让我走么?我便如你的意!”

那时候说的不过是一句气话,而气话多不是心里话。

我那样烦因敛,我其实不想让他如意。我其实,不想走的。

6.

长街之上灯色灼灼,我却没什么心思去看。

那个晚上,一气离开时,恰好遇到陆离,我们就着酒聊了会儿,激动之下说走就走地来了凡界。

这些日子,我不需受谁的气、不需为了谁的哪句话而心底纠结,什么也都不需做,算是过得相当快活。只是,快活之余,也总会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少了什么呢?总不能是因敛,毕竟他也不是东西。

我抬起手,想锤一锤脑袋,看能不能让自己清明几分,却不想抬手的动作太快,连带着无意给了身边的人一拳。便是这样,那人与我拉扯起来。

这条街本就喧闹,现下时候又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一会儿这里就聚了一圈,甚至隐约这一圈人还有扩大的趋势。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无聊好八卦的并不止天上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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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凡界的日子里,我不知怎的,总燥得慌。于是,作为一个神仙,我特别掉份儿的同那人吵得面红耳赤,其间,我扯着嗓子冲那人喊——

“你有本事来骂街,你有本事打我啊!”

话音落下便看见那人抬起手来,本想还手的,可就在这时候,我想起人界不能使术法,于是生生又收了回来,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那一掌落在脸上。

其实很疼,但我还没来得及去感觉疼和生气,便愣住了。

这个忽然站出来挡在我身前、像是带着怒气的,是因敛罢?我同他处了那样久,不会看错的罢?可若真没有看错,我又怎么会看见因敛的怒意呢?他这木头从来没有情绪的。

那一瞬,我空了许久的脑子陡然被塞进一大把东西,每样都满得叫人不能忽视,它们争着在占位子,扰得我不好思考,只能愣愣站着……

我就那样看着他,听不见也辩不得任何其他东西,我甚至都没注意他是怎么帮我解决的麻烦、陆离又是何时离开的。

原来,这些日子,我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真是因为不在他的身边。

而后,他带我来到河岸边上,摆脱了嘈杂人群,他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楚。

——怎么尽惹事,在天上惹了不够,还要来凡间惹。

虽然你是在抱怨我,虽然我向来讨厌听你念叨,但这一次,我却觉得真好。你在我身边,真好,好得不能更好了。因敛。

——你总是爱逞强,心性又浮,若不磨一磨,便难免要吃亏。

我知道,自己是爱逞强,心性也浮……但每次吃亏不都还有你么?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挺配的?

——现下是在凡界罢?我也想知道凡界是什么样子。可仔细想想,我连天界都没看过。

这天上凡间,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论是万家灯火还是繁星燃燃,都比不过你。但如果因真的好奇,我可以把我看见的一切都讲给你听……只要,只要你不赶我走。

7.

从凡界回到天界的这一路上,我满心满眼都是他,以至于忽略了许多事情。

比如陆离什么时候走的、因敛的脸色又是为什么会这样苍白,还有,之前他莫名其妙问我天界劫难,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就是因为彼时的我什么都没有想,才直接导致后来的我连死都没个准备。

刚刚回到房里,我累极了,准备睡。

可就是这个时候,陡然间大殿处传来一阵声响,我眼皮一跳,立刻往外跑去。夜风刮得脸上生疼,然后,我看见倒在地上的因敛。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过得极慢,慢得让人心慌。

可是,没多久,我便知道了,这样感觉上的慢其实不值得慌,值得慌的,还在后边。

因敛的识魄曾经受损,是以不能下界、不能有过于激烈的情绪起伏,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是竟一直没有想到过。可我没有想到,他却不该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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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他那时为何要去寻我?

这件事很快传开,而我们私下凡界的事情,不多时,也被抖出来。按天律来说,这是重罪。却还好,那些传言里边,没有牵扯进来陆离。

日复一日,因敛这一睡便是千年,偏生看着他这模样,还只像是小憩而已。

我守在他的塌边,想到那些流言,心情有些复杂。

“好好一个神仙,非要给自己找麻烦,那个时候谁让你管我了……但还好,你也出息,晓得醒来便需领罚了,这一觉睡得还挺久的。”

抚过他的眉眼,这一瞬间,我想到陆离的话。

那是前几日,他无意对我提及,命格簿子上,我和因敛之间的缘劫,而我问了他断却的方法,他告诉我,要隔断它,唯有菩提台一条路。

那台子连通着天地人三界,而台下浮着的那分层的幽兰色河水,是从冥界无妄川引来的。若是落下去,便要被溶去所有感情和记忆,碎了魂魄,非死难生。

听说,下去了的人,没一个回得来。

彼时的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从菩提台跳下去还得以回来的第一人。

——虽说斩断这劫法唯有菩提台,阮笙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通,虽然这样对你会有牵累,可弑神之罪亦是不小……你可千万别一时冲动,把因敛尊者推下去啊!

“所以,你问我劫难一事,是因为我们司命笔下的劫难吗?如果不是陆离看见了命格簿子告诉我,不晓得你还要瞒我多久……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轻叹一声,补上一句:“还有,因敛,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8.

我许是情魄发育得不乐观,是以,性子比较乐观,哪怕就要死了,也没什么悲喜不舍。

此时,我只想着,明日这一去,怕是再回不来,前尘尽散、永无后事。既然如此,总该去与师父见上最后一面。

而当我走到师父殿门前边,首先不是见到人,而是闻到饭菜香气。

“知道你要来,特意准备了一些饭菜。”师父递给我一双筷子,“坐下吧。”

接过筷子,我望了眼那桌饭菜,鼻子一酸。

“眼睛怎么红了?来,坐着吃菜。”

我从未见过这样师父这样和蔼亲切的模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把菜往嘴里塞。

“多吃点罢,再多吃点,以后就吃不到了。”师父轻抚我的头,慈爱道,“我掐指一算,你像是明天就要死了,今日且过得开心些。”

我一口菜合着眼泪就那么呛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咳不出来,憋出一包泪。

我怎么忘了呢?这天界许多事情,都瞒不过师父。毕竟,他虽封号画仙,却实在不止会画画,他实是一位厉害的神仙。

扔下筷子,我悲愤地扑到师父身上,一把鼻涕一把菜油地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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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倘若我明个儿真要死了,您会想我吗?”

随后,我便看见师父用两个指头尖尖捏起被我揩上鼻涕的衣服,面露纠结:“会,自然是会的……笙儿啊,到底以后是再不能见了,你最后再帮师父洗一次衣服罢。”

怎么会有这样的神仙,在这时候还在乎衣服的事情,真是叫我死都死不安生。

我佯装没有听见,起身往外跑,边跑边道:“师父您慢慢吃,徒儿出去消一消食。”

抹着眼泪,我没有看见,一道光色自师父指尖飞进我的身体,随后,于我周身散出淡淡水色光晕,顷刻而逝。

我也没有看见,在光色消失的那一刻,师父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模样也认真起来。

9.

次日,我来到菩提台。

过了万年的平静日子,而今平和散去,我站在菩提台上,无妄河水反出的幽兰颜色打在我衣角的时候,我不期然便想起他来。

我大抵早就欢喜上了这个神仙,只一直不敢承认。

不敢认,自初见之时,他便如同那燃燃辰星,撞进了我的眼眸。许是初遇太美,那颗星子便这样在我的脑海里燃上了近万年,燃得我心里眼里都带上了他。

轻叹一声,以别前尘。

随后便是纵身跃下,无妄河水浸透我的五识,而我就在这刺骨冷意中渐渐下沉。分明同他过了近万年,可脑海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也不过就是人界那一夜。

那夜,他问我在看什么,我说不过在看万家灯火,春风可亲。强自咽下了最后一句话。那时候,我其实想说,万家灯火,春风可亲,衬你刚好。

至此,记忆模糊,画面消散。

我大抵马上便要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也不晓得,未来会是如何,他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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