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于不经意间流逝,阿雪被玄溟拐去打杂也已近十日,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慢慢适应,阿雪竟花了不到十日的工夫。
于是,阿雪不禁托腮沉思,莫非她这是欠虐?否则又岂会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起?
阿雪躺在**翻来覆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拎着那盏已然被净化的补魂灯一个劲儿地傻笑。
还未笑个畅快,她忽然觉得一股凉气直突突地涌上心头,笑容就这般凝在唇畔,再也笑不下去。
过于熟悉的阴寒之气不期然地席卷而来,阿雪不禁浑身一颤,梗着脖子朝床畔望去……
这一眼只见窗外竹影婆娑,月色皎洁,微凉的夜风钻透窗缝丝丝扫来。
玄溟就这般长身立在床畔,烛光在他身后摇曳,拖出颀长的影,一路蔓延至窗沿,融入月光里。
若有似无的幽幽细风钻过窗缝,轻扫过阿雪鼻尖,甜腻而绵长的桃花香气乘风涌入阿雪鼻腔,她神色怔忪,有着片刻的沉寂。良久之后,她方才满脸惊恐地拉起被褥,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鼻,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做什么……”
玄溟彼时正逆着光,眉目模糊一片,混淆在暗色里,任阿雪如何睁大眼睛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去一点一点揣测。
阿雪的目光始终黏在玄溟的脸上,丝毫未发觉他正在一点一点逼近。
待到阿雪缓过神来之际,他的脸已近在咫尺,连拂在脸颊上的呼吸都格外清晰。
那一刹那,阿雪只觉自己心跳如雷,怀里仿佛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脸颊无端红成一大片:“师……师尊……您别……”
余下的话未有机会溢出口,玄溟又凑近了几分,眼波流转,一副无赖相:“为师睡不着,你这副表情是在嫌弃?嗯?”
也不知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当真是绕得人心痒至极。
阿雪战战兢兢,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寸,只露出一双骨碌碌转动的黑眼睛,颤声道:“不敢嫌弃……不敢嫌弃……只是师尊您别再靠近了……”
玄溟面上的轻佻之色一扫而尽,突然浮现出狰狞的表情:“徒儿你在怕什么?快来伺候为师呀!”
玄溟近在咫尺,几乎就要触到阿雪的鼻尖,阿雪忙闭上眼睛,哭哭啼啼道:“你这个禽兽,怎能这样!我不从!我不从……”
“不从也得从,快起床替为师劈柴、挑水、做饭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雪是被玄溟那可怖的笑声给吓醒的,一醒来便发觉自己犹自躺在**,先前种种不过是一场梦。
她目光呆滞地抹了把额上渗出的汗水,又轻轻拍了拍脸颊,狠狠在心中唾弃自己一把,无缘无故做这种梦,莫不是垂涎师尊他老人家的美貌?
甫一想到这个,阿雪脑子里就不禁浮现出玄溟的脸,而后便是止不住地背脊一麻,抑制不住地全身一颤。
她不禁由衷感叹:“好在自己如今长得丑,玄溟又这般变态,否则单凭玄溟这张脸,怕是又得闹出一桩震惊三界的师徒不伦之恋……”
尚未感叹完,便有一阵长风袭来,吹开轻掩着的雕花窗,霎时阳光蜂拥而来,险些闪瞎了她的眼。
玄溟为人虽不正直,教导弟子倒是用心严厉,他早有规定,凡是他的弟子,不论神阶多高,都得在太阳照在点苍山正殿第五块砖的高度时抵达正殿上早课。
阿雪今日这觉睡得那叫一个沉,阳光都快挪到正殿外第九块砖的高度了,再晚些起,恐怕连早课都要赶不上。
一想到玄溟那张表情诡异的脸,阿雪便觉头大,连发髻都来不及梳,就趿着鞋披着衣急急忙忙往屋外冲。
阿雪来得倒是巧,才冲进正殿,早课恰好也就结束了。
坐在蒲团上的玄溟微微抬起眼帘,轻描淡写地扫视她一眼,阿雪便觉身上有如千斤重,腿上像被灌了铅似的,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又因昨晚那个梦,她的视线才撞上玄溟,又如触电似的收回,一时间表情错综复杂至极。
相比较阿雪的不自然,玄溟倒是依旧一副严师做派,凉凉扫视阿雪一眼,便悠然收回目光:“去正殿门口领罚。”
听到这句话,阿雪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去正殿门口认罚也总比待这儿看着玄溟的脸好。
她心情无端变得愉悦,连着步伐都轻快不少,倒是又叫垂眸冥想的玄溟抬起眼帘,若有所思地望了她几眼。
玄溟给阿雪定的刑罚内容甚是简单,不过是蹲马步罢了,纵然如此,阿雪还是一脸痛不欲生。
上完早课的师兄们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深表同情。阿雪都只得咧着嘴笑,直到玄溟双手负背悠悠踱步而来,阿雪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待到他的徒儿们都走尽了,他又露出原形,懒懒散散地捏着根软树枝,对阿雪这里敲敲那里打打,手上下狠劲不说,嘴上还不饶人,直道:“微醺究竟是怎样教你法术的,连基础都未能打牢?”
阿雪又岂能容许旁人说微醺的坏话,梗着脖子满脸傲气地道:“我从前压根就不需好好学法术,不论遇到什么,都有微醺在,有危险他会救我,我若想揍人,他亦能二话不说便替我去揍!”
语罢,阿雪方才想起自己漏了什么,连忙追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与微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