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耷拉着眼皮子,良久不说话,半晌以后,方才凑近了直视阿雪,阴阳怪气地道:“你这丑丫头莫不是在炫耀?”
阿雪满脸疑惑,不知玄溟又有哪根筋搭错了,随即又觉“丑丫头”这称谓听起来甚是耳熟,仿佛曾有谁这般天天追在她身后喊。然而那些记忆太过久远,她已然记不清。
就在阿雪发愣的空当,玄溟嘴角又微微弯起,勾出个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弧度:“既然如此,那便再加半个时辰。”
阿雪简直要气到昏厥,欲开口与玄溟争论,思索老半天,最终却只憋出三个字:“我不服!”
此时的日头已然移至头顶,明晃晃照下来,再无草木遮蔽,不过一晃神的工夫,阿雪身上便沁出一身汗。
再看玄溟,他虽也这般毫无遮挡地站在阳光下,身上却清爽至极,甚至还能隐隐约约闻到一丝清淡的梨花香。
就在阿雪发愣之际,他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既然你不服,那便再蹲一个时辰。”
阿雪简直欲哭无泪,唉声叹气道:“我觉着师尊您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玄溟弯唇露出一排雪白的牙,笑容可掬:“对呀,谁叫你是我徒弟。”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阿雪哭丧着脸,期期艾艾:“师尊,您就说实话吧,我是不是无意中得罪过您?”
玄溟拍拍她脸颊:“哪有的事,为师不过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阿雪:“……”这话简直没法接。
瞧见阿雪一脸吃瘪的表情,玄溟心情越发愉悦,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了扬,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今日就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简简单单一句话犹如天籁般动听,蹲了足足半个时辰的阿雪两条腿都直不起了,万分扭曲地在那儿挪啊挪。
也不知是玄溟今日大发善心,还是课程就是这般安排的,他竟头一次免去了阿雪的杂活。
听得此消息,阿雪几乎就要惊叫出声,连声夸赞道:“您可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玄溟笑而不语,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阿雪。
通常被玄溟这么盯着就准没好事,阿雪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货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才从脑子里冒出,玄溟这厮便朝阿雪阴恻恻一笑。
阿雪一抖,双手捂胸,道:“您……您要干什么?”
玄溟眉峰一挑,笑意不减:“为师带你讲道去。”
阿雪下意识后退一步,摇头似拨浪鼓:“不不不,我……”
余下的话压根就没机会说出口,只见玄溟笑得越发妖冶:“怎么,不愿与为师去?”
那拖得老长老长的尾音听得阿雪小心肝直颤,忙不迭地摇头,话说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不不不,徒儿愿意,徒儿愿意,徒儿太愿意了!”
玄溟面上笑意终于有所收敛:“既然如此,便与为师来。”
话音已落,阿雪仍戳在原地纹丝不动。
玄溟眼波一横,又是一声诘问:“还愣着做什么?”
阿雪两腿仍在打战,哭哭啼啼地说:“师尊……徒儿腿麻走不动。”
“麻烦。”玄溟两道斜飞入鬓的眉微颦,袖袍翻飞间,阿雪已然被他打横捞入怀中。
清浅的梨花香扑鼻而来,阿雪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没来由地就想起了昨夜那场荒诞离奇的梦。
她忙摇头晃脑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赶出自己脑海,拽着玄溟雪白的袖袍,期期艾艾道:“您是我师尊,这样不好吧?”
玄溟一声冷哼:“你这么丑,怕甚?”
“……”阿雪又觉得这话没法再接,随之便是身体一轻,她竟被玄溟举起,像扛麻袋似的扛在了肩上。
风胡乱地刮,灌了阿雪满嘴,饶是如此,她仍是不服气地张嘴道:“你不是说我丑,所以没关系?怎么现在又觉得有关系了?!”
阿雪等了半晌都未能等来玄溟的回复,还想再说话,又被强行换了个姿势。
这次她像只鸡崽子似的被玄溟一路拎着御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