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情决-【第七章】月成锦_废文网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七章】月成锦(2 / 2)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云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头,你也太实诚了,怎么画这么丑呢?”

“在我眼里,他就是这么丑呀,我还手下留情把他画美了呢!”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交给云涡,“银子我找不起,拿这个抵吧。”

云涡看了看手心,发现糖画老头交给自己的居然是一只小瓷盒子。她犹豫地打开,惊讶地发现里是轻粉。那轻粉又白又细,盛在精致的小圆瓷盒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糖画老头诡秘一笑:“这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吗?”

云涡这才发现,这糖画老头有些眼熟。她试探地问:“蓐收殿下?”

老头笑而不答。

云涡还要再问,忽然觉得袖子一动,低头一看,白小童子化为人形从袖子里掉了出来。他头上扎着一根红绳,啪嗒啪嗒跑到蓐收面前,嘴巴甜甜地道:“我也要糖画。”

“真乖。”糖画老头眼神柔软起来,宠溺地问,“你要什么样的?”

“我要一个八卦阵,再要一个小兔子。”

“好嘞。”他捞起糖锅里的一勺糖,往铜锅上一泼,放上长长的竹签,待到几分火候,用糖铲划拉了几下,一只八卦阵糖画就做好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云涡突然有一种错觉,觉得蓐收并不是在做糖画,而是在射箭。

<!--PAGE 9-->

不愧是战神,连做糖画都像是在打仗。

白小童子拿着八卦阵糖画,又从摊头上拿过一只小兔子糖画,啪嗒啪嗒地跑回到云涡身旁。云涡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问:“还要两只,你能吃的完吗?”

“小兔子糖画是给萤小童子的。”

云涡愕然,然而还没反应过来,白小童子已经跐溜一声钻入了她的袖子。

景宸不高兴了,一挥手,将云涡手中的糖画扫落在地。糖画掉落在地,立即碎成了两半。

“师兄!”

景宸不管不顾地拉过她:“云涡,别要他的糖画,咱们走!”

云涡挣扎:“师兄,他没有恶意的,不用一见面就吵架。”

“没有恶意?”景宸回身看她,“你不是挺讨厌他的,怎么突然对他改观了?”

云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尴尬地低下头。

“快看,这个白衣公子生得好俊俏!”几个路过的大娘惊呼,抱着孙子将糖画摊团团围起。孙子们呀呀地喊着,要买这样那样的糖人儿。一时间,糖画摊前围满了人,云涡再也看不到蓐收,只得跟景宸离开。

景宸大概真的生了气,冷着脸不说话。等到去马行买完马车,他才冷不丁地问:“白小童子什么时候跟蓐收那么好了?”

“大概是受了他许多恩惠吧。”云涡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蓐收用仙气将白小童子得以凝聚精元,化为人形。”

景宸哼了一声,上车挽了车缰绳,不再言语。云涡也上了车,坐在蓝底白花的车塌上,闭目养神。

蓐收此番出现是何用意,她已经不想去深究了。毕竟去月老观查探的事就在眼前,容不得她有半点分心。

马车向成城郊驰去,不过半日光景,已经在路上遇到许多马车,都是往月老观方向去的。马车大多装饰豪华,四角挂着叮叮当当的铃铛,清脆悦耳的铃声传得老远。

到了月老观,已经有几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了。云涡一辆辆看过去,只觉得触目皆是锦绣,无论是设计还是用物,都雅致得很。

“姐姐,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白小童子趴在车窗前盯着那些香车,忽然问。

云涡愣了愣,道:“发现了,这些都是女子乘坐的香车,没有男子的车……”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没有来求的男子?”

景宸刚勒住马车,就有其他马车的婆子上前道:“这位公子莫非是来月老观的?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这月老观只接待女子。”

“男子也有所求之事,为什么不接?”景宸尽量将语气放得家常些,“我愿意多出些香油钱。”

“不是钱不钱的事,是这月老观不愿让男子靠近。”婆子细小的眼睛一瞄云涡,“你让你相好的进去,不就成了?”

云涡脸刷地红了,偷偷地看景宸,他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PAGE 10-->

等婆子走远,云涡下了车,道:“师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脆我独自进去探一探吧。”

“不行,你武功这么差,人又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景宸不留情面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云涡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说怎么办?你要么男扮女装,要么硬闯!我可告诉你,师父说了,不让打草惊蛇。”

景宸没回答,绕着月老观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云涡身边,道:“奇怪,这月老观里居然一点妖气都没有。”

“都说灵魔攻心,无影无踪,变幻莫测,果然不虚传言。”

景宸犹豫了,望着西天的光景,金乌正往地平线之下坠去。他想了想,才道:“云涡,你进去吧,记得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云涡点头。

她整了整衣裙,施施然走到月老观前。这观不大,只望见一座神观和两间平房,可院子倒是挺大的,刚才景宸走了足足有八九百步呢。

几个华服美人站在观门口,正在等待着什么。云涡拣了个面善的,笑问:“这位姐姐,请问这月老观怎么不开门?”

“你是外地的吧,竟然不知道月老观的规矩?”面善美人打量了她一眼,“太阳下山才开观门,月上柳梢才能求月老灵签。”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等着了。”

面善美人又道:“你别抱太多希望,这月老观的女冠可刁钻得很,不是有缘人,不给开门的。”

云涡暗自称奇,细细品着月老观的种种古怪。正想着,月老观的院墙里突然飘来几张黄草纸。美人们立即蹦跳着去抢,抢到后便让下人拿出准备好的笔墨,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好名字的美人送开手,那黄草纸就飘飘****地回到了月老观院墙内。

云涡无奈,只得再向面善美人道:“这位姐姐,可否借笔墨给我一用?”

面善美人倒也大方,二话不说就将笔墨借给了她。趁这时机,云涡看到她手中黄草纸上,居然用娟秀小楷写着“月锦”二字。

“你就是月锦?”云涡失声问。

面善美人意外地问:“你认识我?可我看你眼生的很。”

云涡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先把自己胡乱拟的一个名字写在黄草纸上,然后才拉了月锦的手道:“我虽不认识你,但我觉得这名字和我有缘的很!月锦姐姐,你来这月老观是为了什么呀?”

月锦温柔一笑:“自然是求姻缘了。”

“能娶到月锦姐姐这样温柔美丽的,必然是个有福气的公子。”云涡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月锦,激动得心头乱跳。不过,她也有一丝疑虑。月老明明说月锦是个独一无二的美人,可面前的人美则美矣,并不是特别出众,姿色只能算得上中上乘。

一丝愁绪浮上月锦的眉头。她哀道:“妹妹有所不知,我生在小门小户家,这几年家道中落,也是个给人做续弦的命。亲事去年就定了,我与相公也一见钟情,可一到办婚事,不是发洪水,就是遇上相公抱恙,亲事就这样耽搁了。”

<!--PAGE 11-->

“那怎么行,再寻一门好亲事呢?”

“行不通的。我父母也提过这个,可我已和段郎海誓山盟,怎可违约?”说到伤心事,月锦开始抹眼泪。

云涡寻思着,既然月老都让自己给月锦牵一段正缘了,那就说明她这个段郎绝对不是良人。她定了心思,对月锦恭恭敬敬地道:“姐姐,有一言,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犹如过眼云烟,幻海沉浮。”云涡慨叹,敦敦劝道,“你和段郎虽然情投意合,但看上去是个有缘无份的,不如早些放手,我给月锦姐姐牵一段绝佳姻缘。”

月锦顿了顿,问:“绝佳……有多好?”

云涡一指不远处看守马车的景宸:“看到那位公子了没有?我要介绍的人,比他还要俊俏上一百倍。不仅人温柔,腰万贯,还专情得不得了,只想觅得一位温柔佳人。”

“有这么好?”月锦半信半疑,“可那边那位公子,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云涡生怕月锦看上景宸,索性道:“当然!那位公子,给我要给你介绍人提鞋都不配!”

也不知道景宸是不是用了千里耳咒。总之,云涡话音刚落,就看到景宸往这边恶狠狠瞪了一眼。

月锦摇头:“谢妹妹,可我心里只有我的段郎。莫要说有缘无份的话,这月老观会应我所求。”

云涡一口血闷在胸口,颤巍巍地答:“那……好……”

都说凡人眼拙,可不是么!一个正牌的月老徒弟站在眼前,她不肯信,非要进这冒牌的月老观里求姻缘!

云涡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月锦对那个段郎死心,忽然听到月老观里又飘出来两张黄草纸。

美人们雀跃道:“出来了,出来了!”便争先恐后地将黄草纸抓在手中。

她上前一看,那黄草纸上分别写着自己和月锦的名字。美人们见状,失望地将黄草纸丢开:“不是我们,看来该打道回府了。”

月锦倒是很高兴,对云涡道:“玉梭妹妹,咱们两人被女冠选中了!”

玉梭就是云涡拟的假名字。云涡扯了扯嘴角:“是……”

“妹妹来求姻缘,是为了那位公子吧?”月锦望向景宸,“看上去真是男才女貌,姐姐在这里先恭喜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障碍,月老观的女冠都能帮你们化解。”

她说得那样笃定,连带着云涡也发愣了:莫非这月老观真的如此灵验?

就在此时,月老观门嘎吱一声,开了。

云涡和月锦踏进观门,只听身后轻响一声,观门重新关上了。她开始四处打量,只见院子里栽满了桃树,树枝上的桃花灼灼开放。

如今已是金秋九月,这里的桃花居然还在开放,这绝非常态。此时天色已经黑透,观宇里的廊檐下早早就点了红灯笼,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静谧诡异。

<!--PAGE 12-->

云涡不知怎么,心头就涌起了一股惧意。

她以前心大,跟着景宸披荆斩棘,什么情妖情魔没见过,从来不知怕字怎么写。可如今站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她却害怕起这个未知的敌人来。

月锦似乎感受到她的恐惧,轻轻攥住她的手:“玉梭妹妹,别怕,听闻女冠是个很好的人,咱们说出所求就行。”

云涡勉强笑了一下,跟着月锦走进观中。

观中供奉着一尊月下老人的金身塑像,一排蜡烛在塑像前静静燃烧着,将这个庙堂照得通明。一名女冠从塑像旁走出,让两人先上香磕头,再投了香油钱,之后才和颜悦色地问:“两位就是玉梭姑娘和月锦姑娘吧,所求什么姻缘呢?”

月锦不好意思地看了云涡一眼:“玉梭,你先说吧。”

“不,你先说,妹妹不急。”云涡低眉顺眼地谦让。她用眼角扫了那女冠一眼,发现那女冠也是一个美人,双眼含烟,尖媚下巴,眉心里一颗朱砂痣尤为鲜红。

可惜一身青色道服,掩去了她三分风华。

月锦道:“小女子去年已经和城西的段家结了亲,可是总成不了婚。求女冠给指点一二,让小女子早早进了段府才好。”

说完,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女冠道:“先来求一支月老灵签吧。”她将签筒往月锦面前一推。月锦接过来,放在手上摇晃。

叮咛一声,一根签掉落在地上。月锦捡起一看,顿时面白如纸。

云涡凑上前一看,那是一根下下签。签文是:

浣溪沙女美无双,媚至吴王国破亡。

最恼东施效颦笑,山鸡岂可胜鸾凰。

“女冠,这是什么意思?”月锦声音颤抖,“可是说我和段郎此生再无可能了?”

“签文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最恼东施效颦笑,山鸡岂可胜鸾凰’说的是,段郎心中已有所爱,你还是去和别家结亲吧。”女冠微微叹息一声,“我看月锦姑娘年轻貌美,定能攀上一门好亲事,何必要跟了这个姓段的。”

“是啊,以姐姐的资质,定能有一段美好姻缘!”云涡只恨自己只长了一根舌头,恨不得立即说服月锦,“姐姐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你能觅得如意郎君。”

月锦只默默垂泪,不言不语。

女冠看向云涡,微微笑道:“玉梭姑娘既然对男女婚嫁如此有信心,为何还来我这里?”

云涡语塞,没想到自己光顾着说服月锦,竟然露出了马脚。她忙编了个谎话道:“不瞒女冠说,我家中是做媒坊生意的,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和表哥青梅竹马,长大后私定终身,可是家里人嫌弃表哥穷酸,硬是要棒打鸳鸯。我这才来求女冠给撮合一段姻缘。不然,我和表哥真的要夜奔了。”

女冠将签筒往她面前一推:“那请玉梭姑娘求一支灵签吧。”

<!--PAGE 13-->

云涡握住签筒,在手中晃了几下,一支签从签筒中掉落出来。她捡起一看,是一支中平签,签文是:

绣阁听琴自起思,改妆夤夜最欢时。

可怜沽酒临邛市,才子佳人两下厨。

云涡原本就是编的谎话,此时也没把这支签当回事,不过面上还是装作关心切切的样子:“女冠,莫非是让我和表哥效仿卓文君,私奔了就能逼家人回心转意?”

女冠笑道:“非也,这签文的意思是,你表哥并不爱你。玉梭姑娘,你还是早早放弃了好。”

云涡装作受到惊吓的表情:“不会的,表哥对我情真意切,怎会背叛我?”

“司马相如若是对卓文君一心一意,又怎么会有《白头吟》?”女冠反问,面露不悦,转身就要离去。

月锦忙挽留:“女冠,我求求女冠,可有破解的法子?”

“法子有道是有,也很简单。”女冠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月锦忙将自己的钱袋缴上,云涡也跟着交了几两银子。

云涡打定了主意,若是女冠要两人在签条上滴血,就立即用乾坤袋将女冠抓起来。

谁知女冠只是温声道:“这签筒里的签条都是桃木做的,你们抽了去,月老自然就认定你们接受了他的旨意。若要让月老知道你们不愿接受,就去院子里折一枝桃花放进来,月老就明白了。”

云涡有些发愣。这女冠做的,和乐无双说的完全不一样。当下她也来不及多想,和月锦一同谢过,然后施施然来到了庭院里。

月上中天,将大地照得如同白银般雪白。月锦走到一株桃树下,伸手就要折枝。云涡忙拉住她的袖子,道:“月锦姐姐,咱们还是再想想。”

“想什么?除了段郎,我谁也不要!”月锦终于恼了,奋力甩开了云涡。这一甩出其不意,云涡一个站立不稳,打了个踉跄,居然后退了两步。

云涡忙稳住脚步,却听到月锦惊叫一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月锦手里拿着一根桃树枝,桃树枝被折的断口上正汩汩流着鲜血!

云涡情知不妙,伸出两根手指念出辟邪咒。那桃枝上的鲜血终于不流了,月锦却怒推她一把:“你做什么?”

“快跟我走!”云涡打掉她手中的桃树枝,紧步向外走去。月锦挣扎道:“放开我!你看那桃树都有灵性的,我得折了给女冠!”

云涡斥道:“命都没了还顾得上别的?”

“我只要段郎。”

真是个要情不要命的主!

云涡在心里咆哮了一声,忽听身后风声呼啸,忍不住回头,只见数根桃树枝如同长了眼睛,张牙舞爪地向她追来。她一挥袖子,迸出两只火球,正砸在那些桃树枝上。桃树枝这才收了嚣张,收敛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白蚕和红蚕忽然从她的袖中飞出,被桃树枝抓走了。

<!--PAGE 14-->

“糟了!”云涡回身就要去夺,不料斜刺里忽然冲出一枝桃花枝,牢牢地捆住了她的腰肢。

月锦吓得惊声尖叫,饶是再蠢的女子,看到这骇人景象也该明白自己已经身在虎穴。她也被几根桃花枝缠到了腰部,死命地抓住云涡的肩膀:“玉梭,救救我,救救我呀!”

“你别急!”云涡咬着牙和桃树枝角力。可是这次桃树枝缠在腰上,她不能用火球,单用蛮力,要想扯断纠缠不太可行。

月老观里灯火通明,那名女冠慢慢步出,道袍犹如一簇青色的火焰,诡异地,静静地燃烧着。

“月老仙徒?”女冠勾起嘴角,“你真是好胆色,居然也敢到这地方来。”

云涡倔强:“你敢作恶,我就敢来!”

女冠一愣,仰头发出刺耳的笑声。待到笑声戛然而止,她露出阴狠毒辣的表情,狠狠挥了一下双臂,于是其他桃树上的枝叶也纷纷无限伸长,向云涡冲来。

云涡估计,这下子,她和月锦都要包成两只肉粽子了。可怜她来不及施行法术,连通知景宸的机会都没有。

“姐姐!”

清脆稚嫩的一声呼喊之后,一道白光从云涡袖中冲出,接着幻化成了白小童子。

白小童子手里煞有介事地拿着一把剑,向那些桃树枝挥舞着。可是他人小力弱,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桃树枝包成了一个球。

女冠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不自量力的小儿!”

“白小童子!”云涡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是腰上的桃树枝缠得越来越紧,让她使不上力。她朝女冠喊:“他只是个小孩子,你放过他吧!”

女冠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千年仙灵?小孩子肉嫩,我最喜欢了……”她目露贪婪,对着白小童子所在的方向攥了一下拳头,那些桃树枝就越收越紧。

云涡猛一回身,用利剑将桃树枝斩断。可是又有新的桃树枝缠上来,绊住了她的脚踝。

“不要!白小童子!”云涡疯了一般地砍断脚踝上的桃树枝。就在这时,那些包住白小童子的桃树枝忽然僵住不动了,接着从缝隙里漏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光团。

云涡眼神一亮,知道那是白小童子,忙展开袖子:“快来姐姐这边。”她怎么忘了呢,白小童子本来就是灵类。

白色小光团悉数钻进她的衣袖,接着白小童子的笑声从袖中传来:“姐姐,他们完蛋了,我用哥哥给的糖画粘住了他们!”

女冠脸色一冷,难以置信地挥舞双手,想要操纵那些桃树枝。可是果真就如同白小童子所说,那些桃树枝丝毫都动弹不得。

“白小童子,干得好!”云涡挥剑两下,就砍断了束缚着自己和月锦的桃树枝。月锦早已吓得瘫软,软溜溜地歪倒在她身上。

“不可能!”女冠面目狰狞,恨不得要冲过来将云涡挫骨扬灰。可她大概是没有什么武功,只能站在地上对两人怒目而视。

<!--PAGE 15-->

云涡背着月锦翻出院墙。月老观外还有两辆马车,一辆旁边站着月锦的家丁和丫鬟,一辆旁边站着景宸。

见到她出来,家丁和丫鬟赶紧围上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家小姐怎么了?”

方才院墙内发生那样激烈的打斗,外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她只是晕过去了,咱们快走!”云涡将月锦往马车上抱,“月老观里有妖孽,此地不宜久留!”

景宸一个箭步上前,将云涡推上马车,放下车帘,道:“云涡,你先走!我去探一探。”

“师兄,月老观里面的桃树林是妖,你可千万小心啊!”

他点头,看了她的脸一眼,忽然怔住,抬手擦拭她的脸颊。就着清冷月光,云涡看到他指尖上一点嫣红。

“你受伤了?”景宸的声音有些急。

云涡回神,忙解释:“不是我的血,是桃树枝断掉会流血。”

景宸这才缓了神色,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将里面的丸药给云涡服下:“这是辟邪丸,能驱赶邪体。服用之后,赶紧带月锦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来找我,等我去找你!”

说完,他快速转身离去,矫健身姿跃上了月老观的墙头。云涡趴在车窗户上往月老观看去。马车摇摇晃晃地上了路,很快连院墙也看不到了。

“师兄,我等你回来!”她对着无边夜色大喊,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总之没有回应。

云涡跌坐在车厢内,心乱如麻。月锦还在她怀里昏睡,鸦翅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做一个令人惊惶的噩梦。

“完了,白蚕被女冠抓走了,我拿什么测你的正缘?就算测出你的正缘,红蚕也没了,我也牵不了红线啊!”云涡苦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就在这时,月锦忽然发出一声嘤咛。她动了一下,眼睛慢慢张开,竟是幽幽转醒了。

“玉梭,咱们这是在哪里?”她似乎还昏昏沉沉的。

云涡忙将她扶坐起来:“放心吧,现在在你家马车里,咱们要回城了。那个妖孽有我师兄去对付,你别怕!”

月锦松了一口气,伸出两手,发现居然沾了满手鲜血。“这是……桃树枝的血?”

“不知那桃树枝是何等妖孽化作,竟然会流血。”云涡安慰她,“不过咱们现在逃出来了。”

月锦带着哭腔道:“玉梭,我想去看看我的段郎……你能陪我吗?”

丫鬟大概是听到了什么,掀帘进来,劝道:“小姐,天色都这么晚了,咱们就先回府吧。”

月锦只哭哭啼啼地不愿意,要死要活非要见段郎。她言真意切,昏暗中那双美目里含着盈盈秋水,让人一望就能酥了骨头。

云涡转念一想,去见见她口中的那个段郎也可以,说不定可以找出让两人分开的契机。

她点头同意了,让马夫将车子赶到段府去。丫鬟见劝不动,也只能依着月锦了。

<!--PAGE 16-->

马车行在京都的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很是动听。望着外面人声鼎沸的繁华夜景,云涡忽然有些恍惚,仿佛月老观里的诡异遭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很快到了段府,门楼果然是朱门石狮,气派得很。看门小厮听闻是月锦姑娘来了,忙开门,热情地往里让。

月锦下了车,让云涡跟在自己身后,施施然进了院子。段府不大,但处处显出华贵来。云涡一路掐算,并没有算出什么异常。

“月锦姑娘,段公子就在里面。”段府的下人将两人领到一处雅致小楼前,恭恭敬敬地道。

月锦急不可耐地走进去,却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云涡展开一个感激的笑容:“玉梭妹妹,谢谢你。”

云涡不好意思地道:“其实玉梭是化名,你以后喊我云涡就行。”

月锦笑着点头,然后走进去,轻盈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云涡百无聊赖,坐在小楼外面的一处石凳上,望着明月发呆。

此时,月锦应该正向她的段郎倾诉刚才的可怕经历吧?哪怕这经历的源头,是因为她的段郎。

世间女子,有情便痴,心心念念地要和心上人在一起。可是人生不如意常十有八九,哪有那么多终成眷侣的佳话。

云涡忍不住在心里寻思,若是月锦非要和段郎在一起,那她是棒打鸳鸯呢,还是成全呢?

棒打鸳鸯,她不忍;可若是成全,她就修不成仙身了。

云涡正在苦恼,忽听小楼里发出一声男子的惊叫,接着有人喊:“来人——月锦……”

余下的话生生梗在喉咙里,带着无限的恐惧与惊愕。云涡悚然,从石凳上跃起,向小楼里冲了进去。推开一扇门,她看到一名三十多岁的公子坐在地上,正在大喘着粗气,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物。

看来他就是段公子了。

此时这位段公子,竟然是连惊叫都喊不出了,只举起颤巍巍的一根手指,向虚空的前方指着。

屋中并无异常,摆着书案和文房四宝,后面是一副山水屏风。长颈的莲花纱灯将一道人影映照得投在屏风上,瘦长的一缕,很像是月锦。

“月锦?”云涡心中疑惑,向屏风后走去。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月锦总不会遭到什么意外才是。

可是当她看清了屏风后的情形后,才明白为何段公子会恐惧到差点癫狂。

月锦站在屏风后,似乎是想把沾血的外罩脱下来。可是她的四肢都僵在半空,永远都不能动了。

她,居然变成了一根人形木头。

<!--PAGE 17-->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