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风尘侠隐鹰爪王17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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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鹰爪王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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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回 秦中三鸟再寻仇惨老龙口

那侯天惠脚尖才跃登东北角的一片后坡,猛孤丁的从后坡飞纵过一条黑影,往房坡上一点声息全无,才一落下来,立刻冷笑着招呼道:“相好的,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猴儿崽子啊!我真想不到你来得这么爽快,蓝某倒要再和相好的你较量较量。猴儿崽子,你来的容易,想走可费点事!”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一见是自己的冤家对头,矮金刚蓝和赶到,就知道自己再想脱身,只怕不容易。牙关一咬,立刻掌中一紧金丝锁口鞭,随即恨声说道:“蓝和,你和姓侯的是冤家对头,我和你是算不清的帐,姓蓝的,你接招吧!”

金丝锁口鞭搂头盖顶就砸,矮金刚蓝和是一面讥诮着侯天惠,一面向掌门人鹰爪王打着招呼道:“掌门人,这猴儿崽子,和我蓝老二是死约会,掌门人请你掌下留情,我的帐你不能替我打发,我要和这小子算旧帐了。”

矮金刚蓝和一面和掌门人打着招呼,一面身形倏转,伸手向腰中一捋,“扑噜”的把双头银丝虬龙棒抖出来。这时候侯天惠已然连递三招,矮金刚蓝和已连让过三招,掌中虬龙棒一亮出来,立刻向侯天惠道:“侯天惠,紧自不含糊,蓝老二可要叫你再尝尝我这根家伙了!”

话到虬龙棒已如银龙飞舞的向前递招,一照面是乌龙摆尾、玉女投梭、玉带围腰,运用的呼呼生风。侯天惠早吃过蓝二侠这条虬龙棒的苦子,哪会不加着十二分小心来接架,此时连接了三招,竟自一招没还过去,立刻更有些怯敌之意。赶到战到十几个回合,侯天惠已十分危急。

侯天惠更在打着撤身逃走的念头,突然这宾馆的东房坡,陡然有人发话道:“蓝老二,你竟不惜用全力,对付一个手下败将,胜之不荣,还不如任他逃去,自有人和他算帐。他还指望能出十二连环坞么?”

矮金刚蓝和一听说话这人口音很生,不象自己人,手底下略慢,往东房上察看说话这人,眨眼间身形隐去。侯天惠趁蓝二侠手底下一慢,把掌中金丝锁口鞭一个横扫千钧,矮金刚蓝和纵身闪避,侯天惠已经飞纵出丈余,往南房的东首瓦垄上一落。倏然从南房坡涌起一条黑影,一照面就是一块瓦片,劈头打到。侯天惠一低头,瓦片擦着头顶打过去,随着这千瓦片,跟着来人发话道:“小辈们行为可恨,没有那么便宜的……”

底下的话没出口,矮金刚蓝和追到,侯天惠没挨上这瓦片,蓝二侠却赶个正着,竟用左手把瓦片接去。蓝二侠已听出房后坡发话的,是续命神医万柳堂。矮金刚蓝和冷笑一声,见侯天惠正在往南一上步,金丝锁口鞭红霞贯日,向万柳堂砸去,蓝二侠喝声:“猴儿崽子,万老师敬你的,蓝老二替你领情,打!”瓦片又兜着脑海打到,这次蓝二侠是安心给侯天惠留点记号,跟着燕尾镖登到手中。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暗器听风的功夫并不弱,觉出背后这一暗器是奔后脑打来,往前一低头,左脚往左一滑,为是往左纵出去,以避腹背受敌。就在身形往左微斜,往回一带金丝锁口鞭,“叭啦”的瓦片落到后坡,侯天惠又觉出一股暗器风声又到,右脚横登瓦垄,已用上力,身形已然在将蹿起未蹿起之间,再想闪避,哪还来得及?

只好用力往房坡上一伏身,燕尾镖已穿着左肩及项后衣领打过去,“吭”的一声,左肩头已经带了轻伤。“哨啷”的镖落在屋面,侯天惠生死呼吸之间,右肩趁势一找房坡,一个懒驴打滚,挺身跃起,才把身形稳住。万柳堂跟踪袭到,追风铁翅雕侯天惠见续命神医万柳堂又阻住去路,后面又有蓝二侠那个劲敌,自己只怕今夜要栽在他们手内。

同来的人,又全被宾馆中人给隔开,自己这一落单,不由把牙一咬,厉声说道:“姓万的,你敢阻住去路,接招!”金丝锁口鞭如疾风暴雨,“唰唰”的一连就是三招。万柳堂一面用小巧的功夫,闪展腾挪的身法,连避三招,一声轻叱道:“侯天惠,万某若说不叫你从这里走,你敢不听,你是活腻味了,万某倒要叫你认识认识!”

一边叱喝中,已把地煞潜龙剑亮出鞘来。这柄宝刃一亮出来,一缕寒光,剑身如一泓秋水,左手一掐剑决,右手剑往上一举,举火烧天式。就在将要进步欺身递招的当儿,二侠矮金刚蓝和也追到。

一见万柳堂竟用这口宝刃对付侯天惠,蓝二侠一声狂笑道:“猴儿崽子,今夜我要看你怎样遭报,你也尝尝归云堡主这把家伙是怎样的味道吧!”蓝二侠是反往后退了一步,只等着堵截侯天惠脱逃,并不过来动手。

这一来侯天惠越发不易脱身,只是势逼此处,那能再顾生死?一抖金丝锁口鞭,织女投梭,金丝锁口鞭抖得笔直,向万柳堂分心就点。万柳堂是沉机应变,以逸待劳,容得侯天惠的金丝锁口鞭堪堪的鞭头点上,左手剑诀往外一展,地煞潜龙剑已从右首往下一沉,倒转阴阳,往侯天惠的锁口鞭鞭身上撩来。

侯天惠这条锁口鞭并非弱者,在绿林道中,也曾名震一时,一见万柳堂是安心想毁自己兵刃,右脚顺瓦垄往后一滑,身躯半斜,腕子上一坐劲,竟把锁口鞭撤回,趁势一个怪蟒翻身,金丝锁口鞭秋风扫落叶,往续命神医万柳堂的下盘一个盘打。

续命神医万柳堂身形往左一倾,左手剑诀往左往上一指,右手地煞潜龙剑往外一展,白鹤亮翅。追风铁翅雕侯天惠再想把金丝锁口鞭完全撤回去,哪还来得及,“呛”的一声,金丝锁口鞭竟被削去半尺。侯天惠惊得丧胆忘魂,忙一夺步,眼也没有瞧了脚,先从瓦脊上一滑,陷入瓦垄中,虽是依然脱了身,只是慢了半步。续命神医万柳堂哪肯相容,要叫侯天惠再栽个大的跟头,只把身形往右一探,变招为金鸡抖翎,往侯天惠的右肩头削来。这一招侯天惠再想脱身,势比登天。

就在这危机一发的当儿,突然左右屋角同时有人暴喊一声:“打!”两边暗器破空之声,同时袭到。这时续命神医万柳堂的招术已用上,万不料竟在这时有人左右夹攻的:左边是一只钢镖,右边是一只瓦面透风镖;左边的是奔右腕,右边的是奔左肋,两边暗器同时到的。

万柳堂右手用沉雷践地,索性往下一沉,左手剑诀却用玄鸟划沙,把奔左肋这只镖给打掉。可是来救追风铁翅雕侯天惠的这两种暗器,却依然照顾了侯天惠。续命神医万铆堂一怒之间,竟自剑下用了绝招,剑光顺着追风铁翅雕侯天惠的后胯刺下去。侯天惠痛极,“吭”的一声,往前一栽,一个懒驴打滚,往房坡滚下去。

就在贼党的两只镖打空,万柳堂剑伤侯天惠的同时,追云手蓝璧喝道:“猴儿崽子,以多为胜,蓝老子绝不叫你们白来!”在追云手蓝璧叱骂声中,两边暗影中同时纵起两条黑影。左边这人较远,蓝大侠抖手就是一燕尾镖,这一镖正钉来人的左胯上,“噗通”的摔在房坡上,“嘎吧吧”,把屋瓦砸碎了一片。

追云手蓝璧的身形却向右首扑去,这时右首的匪徒,也是身形才落下来,脚步站稳。蓝大侠已然游龙探爪式,向来人击去,掌势迅疾,来匪再想还招,哪还来得及?这一掌蓝大侠只用了五成力,竟把匪徒击出五六步,身形已栽到檐口。

原来营救侯天惠的,正是秦中三鸟的钻天鹞子柳成,和玉面神枭叶天来。但被镖伤的是叶匪,被蓝大侠掌伤的是钻天鹞子柳成。秦中三鸟全是绿林道中成名的人物,身手全够矫健的,虽则负伤之下,仍然作最后的挣扎。

钻天鹞子柳成身形滚檐,一个鲤鱼打挺,竟自纵起来,想往房下飘身逃走,不料蓦然从房下涌起一条黑影,来势太疾,两下几乎撞在一处,当时钻天鹞子柳成知道绝难逃出手去,竟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意,和来人弄个谁也别活着,双足一挺劲,把全身的力量全用上,用双撞掌猛往外一扑。这一手是真毒真辣,来人不能脚沾实了房坡,莫说还招,就想逃开钻天鹞子柳成的双撞掌,全不容易。

焉想到涌起这条黑影,正是矮金刚蓝和。在续命神医万柳堂邀截追风铁翅雕侯天惠的工夫,忽的瞥见东房角有两条黑影,只一闪已无影无踪。二侠矮金刚蓝和蓦的一惊,暗诧来人好快的身手,遂也用小巧的功夫,掩到东南角处。恐怕来的贼党已经落到院中,竟不径直飘身往院中落,施展壁虎游墙的轻功,顺着南墙下来。墙这边又是阴影,以蓝二侠的身手,一点声息不露,已到了墙下。只见院中静悄悄,没有一点异状。各屋中真个全遵着掌门人的嘱咐,全知道已进来匪党,可是没有师傅们的命令,就没有一个敢出来多事的。

这位矮全刚蓝和已经察看出匪徒准是窝藏在檐下,果然刹那间,两匪徒已从檐下翻上檐头,仍然隐蔽着身形,各自潜伏暗处。蓝二侠已看出内中一个是玉面神枭叶天来,更猜定另一个定是钻天鹞子柳成。好在屋面动手的是续命神医万柳堂,谅无所惧,仍然暗中监视,倒要看这秦中三鸟怎样施为。赶到叶柳两匪暗器一拨,立刻往起一耸身,同时上面也是迅疾如电光石火。

叶天来、柳成全同时遭到蓝大侠的邀击,滚下房坡,钻天鹞子柳成要和蓝二侠弄个同归于尽。哪知矮金刚蓝和是已经成名江湖的侠义道,哪会吃他这种亏?竟自在脚尖一点檐口,已看出匪徒是安心拼命,蓝二侠丹田气一提,一点檐头,双臂往上一抖,一鹤冲天,身形拔起。

钻天鹞子柳成已然是全身扑过来的,双掌扑空,再想收势,那还由得了自己,竟自“咻”的摔了下去。这一手可算害苦了柳成,从檐头上硬要摔在地上,就是不当时毙命,也落个骨断筋折。哪知当时,竟没有那么容易摔死。矮金刚蓝和的身形拔起,一个云里翻身,蓝二侠竟比柳成先往地上落了一步。

钻天鹞子柳成头下脚上倒栽下来,矮金刚蓝和喝声:“小子,你这里死可不成!”说话间,柳成的头离地只有四尺,蓝二侠猛然双掌往外一翻,照准了柳成的双肩一推,自己可也借力往后一纵,倒蹿出五六尺去。柳成被蓝二侠这一推,身形仰着向墙根倒去,“噗通”的仰面摔在地上,这一下虽没摔死,可也摔晕过去。矮金刚蓝和立刻冷笑一声道:“贼小子,你在这里缓缓倒成,我们这里不招孤魂怨鬼!”说完哈哈一笑,脚尖点地,已经腾身蹿上屋面。

也是秦中三鸟该着遭殃,这时追风铁翅雕侯天惠、玉面神枭叶天来全负伤拼命想脱身。侯天惠已被续命神医万柳堂紧蹑后踪,想用声东击西的招儿脱身,身形滚到檐口,一个擦身斜纵,反顺着前坡往东蹿了过去。哪知竟被万柳堂的地煞潜龙剑逼住,无法脱身。侯天惠已知难再脱身,身已负伤,就是能够不死在淮阳派手中,也要落到凤尾帮手中。更见玉面神枭叶天来,也被追云手蓝璧所伤,全算栽到底,还有何脸面再活着?

怒喝声:“姓万的,不要过分逼迫,我侯天惠与你无怨无仇,今夜的事,是挤到这里,不能不来。我们生有处,死有地,我们秦中三鸟算是认了命了!”说到这里,复下房下喝声:“弟兄们,别等着落到武维扬手中受辱,自己来个爽快吧!”说到这里,把拖在手中削去一段的金丝锁口鞭,猛的往起抡起来,一闭眼,就往自己来个上砸。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此次具必死之心,所以力量也用足了,想把自己一下就了帐。哪知金丝锁口鞭才带过了头顶,突然被人把鞭梢抓住,听得有带轻笑的口吻道:“朋友,英雄一世,何致出此下策?我们不但这种罪名。”

侯天惠一睁眼,见握自己鞭梢的,既不是续命神医万柳堂,也不是燕赵双侠,乃是一个灰白胡须的老者,认出正是适才有人暗中指给自己,坐在客厅明间的鲁南老镖师侯泰。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恨声说道:“姓侯的,咱们无怨无仇,何况还是同姓?我侯天惠也是江湖上英雄,事败自戕,不愿落在武维扬之手。你居然不肯叫我稍为保全秦中三鸟的威名,我作鬼也不能与你甘休!现在我已二次栽在你们淮阳派手中,杀剐随便,你们给我们哥三个一个痛快,我们至死也感恩不尽。”

老镖师侯泰呵呵一笑,把侯天惠的金丝锁口鞭一松说:“当家子,咱们不过说这些个,我是遵照掌门人的意思,来阻止你们情急自杀。我们这宾馆中只能准你们暗中算计加害,我们不愿在宾馆中动手杀人。

当家子,你怎么来的,怎么走,才算英雄。此时出此下策,不啻移祸于人,我们焉能接当家子你这份厚意。侯天惠,你不要错会了意,我们绝不再存丝毫侮辱之心,朋友你请吧!”鲁南老镖师侯泰这几句话甫形落声,侯天惠没答出活来,同时从北面飞纵过来两条黑影,快似飘风,正是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西岳派掌门人侠尼慈云庵主。这就应了俗语说的“一支笔难说两家话”了。

鹰爪王一心追缉到凤尾帮的要命郎中鲍子威,二次从东北角翻到北房后坡,突见从后厦子有一条黑影涌起,迅捷异常,往后面大墙落去。这时鹰爪王已然十分愤怒,自己想着那要命郎中鲍子威不能不来,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和他朝朝相,当时低喝一声:“朋友,你慢走,王某还没谢你的暗器。”

鹰爪王跟踪赶过来,那条黑影似乎微一停顿,可是业已跨上了墙头,始终背着脸并没回头。鹰爪王的身形已纵到厅后的房上,见从宾馆的正门一带,流星赶月似的飞纵过两条黑影,前面的也扑奔了大墙;后面的灰影,仗着一柄寒光烁烁的利剑,已看出正是侠尼慈云庵主。前面那条黑影也跃上了大墙,正在一拧身一扬手,看情形似乎要发暗器。相离鹰爪王所追的那人,只有五六尺,那人依然背着脸,听他说了声:“佟老弟,退!由我老头子断后。”

那人竟自从大墙上飘然而去,可是同时外面“吧吧”的连弩齐发之声。侠尼也到了近前,鹰爪王向侠尼低声招呼道:“庵主,前面这颇似鲍子威那匹夫,别叫他走脱了。”

侠尼慈云庵主答了声:“未必是他!”鹰爪王在侠尼答话声中,已飞扑过去,往墙头上一落,相离那人有五尺左右,鹰爪王这次是绝不肯再容情,往下一矮身,双掌左胸前一错,潜运内力,要用鹰爪力的功夫,来个猝然发动,给他个迅雷不及掩耳。鹰爪王喝了声:“鲍香主,我王道隆要当场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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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既快,掌力又猛,猱身而进,往前一腾身,用左脚尖一点墙头,右脚在后微举着,同时右掌往外一递,仙人指路,向来人的右臂三里穴便点。这一手是虚实并用,因为此人始终没给鹰爪王正脸看,鹰爪王这一出手,向他三里穴便点,是问路,只要他敢存轻敌之意,鹰爪王把掌力往外一撤,由“点”变“打”,一沾即吐,虽打的不是要害,也可以把他打下墙头。哪知此人蓦的肩头一缩,原是东西的大墙,此人面北背南,此时一提肩身形一缩,半转身斜着身躯,鹰爪王的指尖离着只有寸许。

鹰爪王的身手并非弱者,这种劲敌当前,哪还敢稍形大意,招术绝不敢用上了,立刻右掌往回一撤,左掌是“金龙探爪”。在此人一转身间,鹰爪王已看出此人,果然不是要命郎中鲍子威,正是福寿堂中所见的那女屠户陆七娘的生父,三阴绝户掌罗义。

这时罗香主双掌猛然斜着往外一翻,说了声:“王老师掌下留情,到宾馆来倒非罗某的本意。”三阴绝户掌罗义,掌在先话在后,双推手右掌在上,左掌在下,双掌往外一撤,立刻两下里各自撤招。鹰爪王一见罗义并不拆招,竟用这种掌力往外迎招,在各派拳术,没有这么使用的。

蓦然心中一动,勾偻的五指往外一伸,掌心往外登去,暗中把中元之气,已经运用上。鹰爪王幸亏没存轻视之心,也还亏了夜探福寿堂时,曾见过这位罗香主私下用功,运用内家挤按力练阴掌的功夫。更在宾馆墙头,听那陈勇述说他们闯出十二连环坞,盘山磴道连伤七人的情形。已知这鲍罗两人不能轻视,故而此时竟以全力对付,两下里算是棋逢对于。罗义的掌力打出来,鹰爪王纵然不受重伤,也须栽下墙去。

只因罗义的双推手较慢了须臾,鹰爪王掌力往外一撤,罗义的掌力算是懈了一半,就这样鹰爪王身形被他掌风震的右脚向后着力太重,墙头的灰土被划掉一片。鹰爪王和三阴绝户掌罗义两下换掌过招,不过刹那之间,这种内家绝技,用不着三招两式,一掌判生死。两下里全是抱元守一,变招再击的当儿,西岳侠尼已然一个燕子穿林式,飞纵上墙头,却把掌中的镇海伏波剑插入剑鞘。口称:“罗香主,老尼深知你三阴绝户掌,是凤尾帮中独自称雄的绝技,贫尼不才,定要领教你三招两式,只是我们在动手之前,向罗香主请教一言……”

侠尼的话没说完,三阴绝户掌罗义突然往后一撤步,拦着慈云庵主的话风道:“庵主,今夜的事,我罗义可谓非我初衷,迫非得已,只有武功下分是非。鲍香主终有来与两位掌门人一决生死之时,罗某也没有想再与十二连环坞并立江湖。不过现在罗某尚有他图,不能久留,我们只好再会了。”罗义话一出口,身形往起一长,双臂一分,金雕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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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全觉得他掌风颇劲,全是微一矮身,要向前扑击,三阴绝户掌罗义双掌一合,说了“再会”两个字,身形凌空而起,立刻没入黑影中。同时宾馆以北,芦笛连鸣,跟着东墙外一带,匣弩的攒射声愈疾。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哪肯就这么甘心,倒要追蹑他们一番。

才向外面一察看情势,突从对面的一排松荫,射出四道孔明灯昏黄的灯光,跟着有人喝声:“若是宾馆中朋友,可速请回,往外闯我们可要对不住!”灯光急敛,跟着“嘎吧吧”排匣弩,掠空射去。鹰爪王和西岳侠尼,知道外面守护的是出于善意,侠尼这时也向鹰爪王道:“我们先肃清宾馆,看看各处尚有奸人否?有没有要紧?”

鹰爪王答了声“好”,这才从北边墙绕过来。远远的望见南房上有人,两位掌门人赶到,正是秦中三鸟的首领,追风铁翅雕侯天惠要以金丝锁口鞭自裁之时。

两位掌门人一到,由鹰爪王发言道:“侯天惠,论你等的行为,今夜本不能再叫你们出宾馆,只是我王道隆身居客位,不愿作过甚之举,你们以非礼而来,我们仍以江湖道义送你们出去。朋友,你们一切的阴谋,我们已如掌上观纹,别的事我们不屑过问,别的话也请朋友你不必多说。朋友,我要送你出宾馆的正门。”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方要发话,追云手蓝璧从下面翻上来,立刻向侯天惠说道:“姓侯的,咱们这算三回,再遇上莫说蓝老大可要对你不住了。”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把金丝锁口鞭往屋面上一掷道:“姓蓝的,少说便宜话,胜者为王,侯某败者贼,你若再凌辱我,侯某可要出口不逊了。”

随又向鹰爪王道:“王道隆,你既知道我们的事,我侯天惠身已负伤,焉能再出十二连环坞,请你给姓侯的一个痛快吧!”鹰爪王道:“不必多言,徒自取辱,我王道隆是言行如一,朋友,你就请吧!”

侯天惠知道受辱不能免,此时深恨三阴绝户掌罗义、万山主佟云等不顾义气,把自己弟兄三人,算扔在这里。现在也说不上不算了,把牙一咬,说了声:“我侯天惠是命里该当,咱们是后会有期!”

说到这里,飘身一纵,跃下房坡,虽是负伤之下,身手仍是不凡,落地无声。这时下面已然把那玉面神枭叶天来看住,钻天鹞子柳成也已缓醒过来。侯天惠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十分难过,想秦中三鸟在绿林道中。也算是称雄多年。自己掌上一件金丝锁口鞭,也曾作过多少惊天动地的英雄,今夜竟自落在人家手内,只可把头一低。那钻天鹞子柳成,性情既暴躁又刚强,今夜全栽在了宾馆中,身受重伤;又已深入十二连环坞,哪还想再偷生人世?

抬头向追风铁翅雕侯天惠看了看,恨声说道:“首领,我们还想出十二连环坞么?”侯天惠面色如白纸,冷然说道:“我们弟兄是求生不得,求死亦难,现在只有任人摆布吧!”钻天鹞子柳成咬牙站起,自己的三尖刀,已被燕赵双侠洗了去,旁边的又监视太严,真是想落个痛快全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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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燕赵双侠和续命神医万柳堂、鲁南老镖师侯泰以及两位掌门人,监视着秦中三鸟往前走。钻天鹞子柳成贴近了侯天惠,低声说道:“我们大约不容易脱出武维扬之手,我们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暗青子喂好了,临死前多少总给他个厉害!”侯天惠低声答了句:“念短吧。”(唇典是不要说了)

这时已快到门口,矮金刚蓝和不知什么时候把秦中三鸟的兵刃全拿了来,从背后打着招呼道:“喂,哥几个,既然还想干点什么,手底下没有得力的家伙,哪会成?我蓝老二有成人之美,哥几个,把家伙背着,还方便点。”

秦中三鸟立时止步,玉面神枭叶天来忽作狞笑的说道:“蓝二侠,谢你的美意,秦中三鸟若能活过今夜去,这三把家伙就许重给蓝二侠送来。蓝二侠,秦中三鸟是不会忘恩的。咱们的事到死方休,蓝二侠,我这话对么?”

矮金刚蓝和哈哈一笑道:“姓叶的,你这两句话我蓝老二真爱听,这才够朋友。但盼哥几个能和蓝老二再会会,没有别的说的,请吧!”这时已全到了宾馆门首,外面是弓弦“吧吧”的断续响着。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离着门还有数步,停身站住道:“朋友们,王某与武帮主有约在先,我们不便出宾馆,王某不远送了。”三人是各提着全神,忍着身上的痛苦,各自耸身一纵,由此出门走。鹰爪王等虽说是不愿出宾馆,多惹牵缠,可是也要看武维扬怎样出全力应付来人。现在已经明着由宾馆出去了人,倒要看看他怎样对付。

秦中三鸟往宾馆外闯,是品字形,追风铁翅雕侯天惠身形较快,蹿在头里;玉面神枭叶天来、钻天鹞子柳成,一左一右的两边镶着,全亮着兵刃,提着全神要想闯出去。就在三人身形往宾馆前一落,对面四五丈外,扇子面形突然闪出六道孔明灯光,全向宾馆门前照来。跟着灯光一敛,有人向这边发话道:“秦中三鸟吃了熊心豹胆,敢入十二连环坞,妄窥宾馆,你闵香主恭候多时了。识时务的,快随我到天凤堂,不然我们可要动手了!”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一听是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追风铁翅雕侯天惠低低向两个拜弟说了声:“我们往北闯。”

哪知才往北一纵身,突然从黑影中射出四道黄光,跟着“嘎吧吧”一排匣弩射过,有人喝声:“姓侯的,你家胡香主奉帮主谕,在此等候多时,你再想顽抗徒自取辱,还不随我们走么?”秦中三鸟一面拨打着射过来的匣弩,一面往后退。可是在往南时依然和两面一样,守南面的越发不好应付了,这里是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追风铁翅雕侯天惠知道这内三堂香主,是这凤尾帮中有数的人物,自己这边兄弟三人在没负伤时,凭着轻功提纵术的造诣,尚敢勉强动手,如今全带着伤,只要一动手,不过当场多取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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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从南面往回下一退,蓦的从对面闪起一片灯光,秦中三鸟此时不啻网中之鱼,索性全止步不前的向对面察看。只见在迎面四五丈外,燃起四五支火把,又有十几道孔明灯光,不断的往这边照射着,跟着从对面蹿出一人向这边喝叱道:“秦中三鸟已身入网罗,难道还等我们动手么?龙头帮主现已来到,你们还不向前领罪等什么?”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借着对面射出的灯光,见发话的人,一身疾装劲服,手执一面三角绣旗,好象在天凤堂所见的那执堂师彭寿山模样。侯天惠见远远的火把照耀下有六七名帮匪,当中站定,正是那执掌龙头主舵的天南逸叟武维扬。

在武维扬身旁所站的,虽然不能全看真切了,大致已经看出有内三堂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等,和外三堂的老师傅们,还有龙头总舵重要人物,福寿堂的几位香主。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勃然大怒,向身旁两位拜弟招呼声:“武维扬赶尽杀绝,我们此来并未朝着他动手,他安心要我们弟兄的好看。在势不均、力不敌之下,我们先退出十二连环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闯。”

追风铁翅雕侯天惠这一发活,更连响几声呼哨,各自把身形纵起。这秦中三鸟身形一起,各自散开,他们互相闪开地势,为得不受敌人攒攻。可是外面散伏在暗影中的护坛弟子们,弩弓连续发出,利箭如雨向他们射来,远远执绣旗的那执堂彭寿山怒喝道:“大胆秦中三鸟,敢不听龙头总舵的训示,看你怎样能够逃出十二连环坞。”

这执堂彭寿山一转身纵回林前,向龙头帮主似乎报告两声什么,那天南逸叟武维扬把手一挥,他良旁所站立那几位老师傅们,各自身形纵起,“嗖嗖”飞蹿出去。同时树林前的灯火也完全撤去,可是并没走,不过暂时退向树林后。这时这一带,突起了一片叱咤喝骂之声,并且或远或近,兵刃不时发出响声,在残月疏星之下,不时的看到了几处闪烁着兵刃的寒光。

先前那秦中三鸟似乎还和截击的敌人势均力敌,可是后来就有些不成了,屡次的被凤尾帮一班老师傅们逼迫倒退下来。可是秦中三鸟究竟狡诈,虽则被逼迫回来,纵然从黑影中逃下去。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鹰爪王突听得远远的两声惨嚎,这种声音在深夜闻听着十分凄厉。跟着工夫不大,突然树材内的火光全冲出来,灯笼火把,把树林前一带空地上,照得亮如白昼。

鹰爪王向身旁西岳侠尼说道:“庵主,看这情形,秦中三鸟完全失败了。”话没落声,忽然身后有人发话道:“岂止失败,小子们送命来了。”这发话的突然掩到背后,鹰爪王反倒一惊,回头一看,敢情是追云手蓝璧。

鹰爪王说道:“蓝师兄,难道暗出宾馆参与这场凄惨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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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云手蓝璧“噗哧”一笑道:“这么热闹事要不看了,哪里找第二次去?侯天惠这卜老猴儿崽子,不度德不量力,想来对付我们,哪又知道漫说我们弟兄不会被他拔去一根汗毛,十二连环坞龙头总舵之地,要容老猴儿崽子横行,武维扬也太栽跟头了。大约此番来,还不仅秦中三鸟,另外还带来两个陪他送死的。现在大约许逃脱了一个,可也未必出得了分水关。掌门人你们看,猴儿崽子们躺着回来了。”

果然跟着很远的黑影中搭过四人来,合放在树林灯光下。这四人,除了秦中三鸟外,另外一个一身短装,脚下穿抓地虎快靴的,定是他带来的党羽无疑了。

这的对面灯笼火把照耀着,和远处那片火光,把宾馆这一带照得亮如白昼。那天南逸叟武维扬已在对面的松林前发付一切,只见那一班帮匪把四人全搭到帮主面前,这时这一带已经寂静下来,方才所有现身迎敌的人,已多半退去,匣弩手也各隐去身形,只有西南一带,不断的芦笛连鸣。

那龙头帮主向青鸾堂香主、金雕堂香主说了两句话,立刻一挥手,大声喝了声:“无耻匹夫,留着他也是后患,把他们三人送到老龙口,免得污我十二连环坞干净土。”手下帮匪一声激应,立刻把秦中三鸟搭起,竟向宾馆后面驰去。另剩下一名受伤的由青鸾堂香主指挥着匪党,向通天凤堂的松径搭了去。

鹰爪王等知道十二连环坞大患未除,那要命郎中鲍子威尚还没露面,三阴绝户掌罗义虽没把秦中三鸟救出,可是他自身在内三堂香主攒攻之下,安然逸去,这种武功本领实足惊人。

鹰爪王向侠尼说了声:“我们还趁早退下去吧,秦中三鸟大约已被武帮主解决了。”侠尼方要随着转身,忽见龙头帮主那里,已经率众向宾馆这边走来。离宾馆门还有两丈多远,停步不前,向鹰爪王等停身的屋面一抱拳道:“王老师,慈云庵主,今夜武某防护不周,致令外敌侵扰。武某抱惭无地,午夜中不便入馆打扰,明日净业山庄再向二位掌门人负荆吧!”

方说到这里,蓦然正南一丛柳林中枝头乱响,有一条黑影,捷如飞鸟,往宾馆这边空地上一落。跟着一转身,用一鹤冲天的轻功,凌空拔起。往下一落,已近林前。跟着再一耸身,燕子穿云式又往丛树间一落,着脚处枝头略一摆动,眨眼间已然失踪。

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似乎被来人这种乍现倏隐的,蓦然一惊,跟着这人身形才隐,树枝尚在震动着。又从方才现身处偏西的树梢,飞坠一人,这人竟自直向武帮主扑来。武维扬脚下微微斜转,身后的两位香主已扑到武帮主的前头,可是才向前一迫,胡香主已然发话道:“欧阳师兄么?”来人身形站稳,鹰爪王等见下面火把照着,已看出这位天凤堂香主面貌,已失去平时那种沉毅的神态,脸色青白,很有些张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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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欧阳尚毅已很急促的向武帮主躬身说道:“本座追蹑罗义和佟云至千丈屏,两人竟自拼力和我搏斗。本座沿途追蹑的工夫,已然传递过去信号,令守千丈屏的伏弩齐发,不得稍存顾忌。两人向千丈屏上连冲了两次,竟没冲上去,这一来两人竟分道逃窜。

本座认定那万山主佟云突然背叛本帮,定出于罗鲍两人的威胁利诱,情有可原,只这老匹夫实在难容,本应即追蹑这老儿的后踪,哪知道这老儿竟自向来路飞窜过来,一路上本座几乎连遭老儿毒手。不料逃到宾馆附近,竟自失踪,本座实觉有负帮主了。”

第一百二十二回 净业山庄群雄会惊来不速客

天南逸叟武维扬愤然说道:“罗义等其行可诛,我武维扬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威力?那鲍子威虽没见他露面,此人定已前来,我武维扬倒要看看他们尽量施为,究竟鹿死谁手!”

说到这突然前面的一丛矮树的枝头倏的一响,只是并没见什么别的形迹,天南逸叟武维扬从鼻孔中吭了一声,道:“这倒很好,既敢前来和武某寻仇扰乱,还是不走的好!我倒要看这两个仗一身绝技,作骨肉自残的匹夫,怎样出十二连环坞!”

说到这忽的向闵胡两位香主说了声:“二位贤弟领本主座之命,赶赴千丈屏盘山磴道把守,大约老儿们不会不从这两处脱身的。欧阳贤弟,我们走。”说话间立刻四条黑影全飞纵起,快似飘风,四人分向三处暗影中纵去。这时下面所有的其余帮匪全各自向暗影中隐去,灯火全熄。

鹰爪王等随向慈云庵主道:“师友,我们可以好好歇息去吧!今夜的事,总可叫我们高枕无忧,有他们十二连环坞一班领袖人物全力出动,当不致再令我们不得安睡了。”

鹰爪王说话间追云手蓝璧急的直搓手,自言自语道:“三阴绝户掌罗义倒真是江湖上好身手,蓝老大竟会没和他尽兴较量一下子,真是扫兴!”矮金刚蓝和一旁冷笑道:“老儿怎样英雄,只是生了女屠户那么个现世女儿,任他怎样英雄,也落个威名扫地。可惜我们把女屠户放出手去,不然的话,我准叫老儿当场抹脖子。”

鹰爪王微微一笑,五老和侠尼相继从屋面上下来。外面闹了个天翻地覆,屋中的一班同门师友,虽说是奉掌门人的吩咐,可是全是各自戒备着。掌门人走上客厅的石阶,屋中已把灯火掌起,还是那中州剑客记着追云手蓝璧的那种冷落情形,一味拦着大家谁也不准出来,这一来大家全不肯出来了。

还是后来听到掌门人已经明着送这一干被擒的匪党出宾馆,金刀叟邱铭悄悄向中州剑客婉言解说不要意气用事,还是得要出去看看,免得令外人看着笑话。中州剑客闻言冷笑一声,不再拦阻别人,任凭别人出暗间,自己可是仍然往**一躺,任凭着金刀叟邱铭等别人去到外面。柳逢春等把客厅中的灯火重行燃起,两位掌门人已率领众人走进厅房,金刀叟邱铭随即向前说道:“今夜的事倒还顺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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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点点头道:“匪党们毒谋诡计纵然厉害,可是我们自身这里既已事先预防,他们帮中也是全力张网以待,匪党们虽是劲敌亦难得逞了。可惜秦中三鸟是败军之将,竟自胆大妄为,听信罗鲍两香主的**,自己落个一败涂地,把已往江湖绿林道的威名付于流水,殊为不智!”

这时大家已相率落坐,侠尼慈云庵主向追云手蓝璧和矮金刚蓝和道:“蓝老师,今夜没得与敌人痛快动手,定引为憾事吧!”矮金刚蓝和正在低声和续命神医万柳堂讲说什么,只向侠尼点点头,仍然是说着他们所说的话。

追云手蓝璧却向侠尼慈云庵主翻了翻眼皮,冷笑一声道:“诚如庵主所说,没能和三阴绝户掌罗义,要命郎中鲍子威两个老儿一决雌雄,引为憾事。这只为有王师弟一再拦阻,更没能出宾馆与他们这班狐群狗党搅和一下子,尤其令我蓝老大扫兴。这次也算灭我们磁州蓝氏弟兄的威名,倒叫庵主见笑了!”

侠尼慈云庵主先向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看了看,见他正和金刀叟邱铭谈着拒敌的经过,随又回过头来,庄容向追云手蓝璧说道:“蓝老师,我们此次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同舟共济,荣辱与共。何况我们全是道义之交,贫尼哪能稍存旁敲侧击之念、坐山观虎斗之心。贫尼虽是皈依佛门尚不能断绝贪嗔痴爱,何敢厚责他人?寄身江湖道,不论行侠仗义,和我佛门弟子积修善功,全不易摆脱名利二字,不为名就为利,不是恩就是怨。豹死留皮,人死留名,遇到重要关头,更不应只顾快意一时,不顾过去未来的一切,秦中三鸟可为前车之鉴。

贫尼这些年来,在佛祖座下没有别的修为,可是蒙佛祖的慈悲,已得到灵府空明的初步,每次遇大难临头,贫尼倒还能默运玄机,一察未来过去。贫尼从昨日已感到这次十二连环坞的事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能招呼下来,只怕阻难丛生,要十分辣手了。

蓝老师,你看内三堂的三位香主的武功造诣以及心术智谋如何?”

追云手蓝璧依然是满面带着不屑的神气说道:“要叫我蓝老大看来,象欧阳尚毅尚还称得起是个劲敌,若象胡玉笙、闵智之辈,蓝老大尚还没把他们看在眼内。”

慈云庵主微微一笑道:“今夜的事是我们亲眼得见,以内三堂香主在他们当家老头子督率之下,仅把那已然负伤的秦中三鸟留下,所进来扰乱图谋的还不止鲍罗两人,可是在他们最后发动全力之下,依然一个没有捞着。

我们暗中观察,虽然罗义等未能立时脱出罗网,看情形也未必能够把他本帮的逆党立时清理了,鲍、罗的威力已见一斑。我们用冷眼观察,十二连环坞在天南逸叟武维扬的指挥下,似乎还不仅是我们眼见这点力量。在十二连环坞这里,是以天凤堂和净业山庄为中枢主要之地,今夜宾馆外龙头主座领袖人物全数出动应敌,未免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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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种举动若是用来防范应付我们,尚还说的下去。因为我们是客,他是主;我们是明,他是暗;我们是劳,他是逸;我们道路虚实不明,他再严密设伏,我们不容易窥视他的中枢主干。可是鲍子威、罗义全是本帮中主要人物,十二连环坞了如指掌,内中的虚实动静,洞悉无遗,而天南逸叟武维扬竟敢这么大意,置中枢重地于不顾,这是绝不合情理的。

贫尼猜净业山庄,天凤堂一带,定然还有比他自身应付还要把牢的人物隐藏着,或者连那要命郎中鲍子威、三阴绝户掌罗义全意料不到也未可知。从这种地方看来,十二连环坞的力量还未可轻视,那么明晨净业山庄之会也就许有出我们意料的劲敌出现。

贫尼总想着得蓄全力来应付净业山庄之会,蓝老师还可惜什么不能与鲍、罗等畅意周旋呢?”

追云手蓝璧被侠尼慈云庵主这番话说得有些略敛锋芒,不过口角仍含着一丝轻笑向侠尼道:“庵主请不要多疑,我蓝老大在江湖中闯**了半生,哪会那么不识轻重?以庵主的大智慧,定来洞察隐微,言必有中。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蓝老大历来就是这种倔强性情,这几年来自己还学着迁就了许多,可是到处依然与人难合。庵主的推测十分近情,我也觉得武维扬这种措置,十分失计,照庵主所说,定是另有高人了。”

说到这略一沉吟,追云手随向侠尼道:“我蓝老大倒深愿多见识几位高人,也算不虚此行了。”侠尼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大家忽的看到窗纸下一片火光,照得十分明彻。续命神医万柳堂把厅门推开向外看时,只见宾馆的西南空中火焰冲天,金蛇乱窜,芦笛和胡哨的声音四下里合拢来,十分凌乱。这种情形足见他们生心内叛的敌党,尚未全数退出十二连环坞。万柳堂回头向鹰爪王等道:“师兄们,罗义等果然不易对付,到现在他们依然在双方对抗中,这把火不知烧了什么所在,火势还不小呢!”

鹰爪王等全到门首仔细看了看,相与嗟叹了一番。这时已经四更过后,鹰爪王仍然请大家早早歇息歇息,距天明只有一个多时辰。天明后,武维扬不知是否能够言行一致,净业山庄之会能否不再生别的变化,尚未可知,我们总要养精蓄锐以待明朝为是。

金刀叟邱铭道:“我们早早歇息了吧!看外面的情形,今夜绝不至再有人敢到宾馆来窥视了吧!”续命神医万柳堂道:“已快五更,有什么图谋,只好改日再施为吧!”

侠尼也随着站起向鹰爪王道:“师兄,贫尼看看小徒们就来,大家随便歇息吧!”

鹰爪王也点点头道:“小弟也得看看他们,免得多生枝节。”说着话径出厅房,走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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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面的火光未熄,四处的芦笛断续的响着,在身处龙潭虎穴中,遇到这种局面,不由你不惊心动魄。院中此时静悄悄的,只有宾馆门外不时有那守护伺候服役的人影闪动,可是也谨守在宾馆门外,不敢妄越雷池一步。

鹰爪王遂来到对面屋中,看了看大家都在谨遵掌门人的训示,全在歇息着,没有随便多言多事的。鹰爪王又到东厢房里看了看,随即出来。侠尼慈云庵主也从对面出来,走到院当中。侠尼向鹰爪王身边赶了一步道:“贫尼有一言,王师兄千万要留意!”

鹰爪王历来就没见侠尼这么说过话,一向是当着大家讲话,此时听她语气中似乎很重大,遂忙止步低声道:“庵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侠尼遂往厅房中一指道:“蓝大侠的锋芒过露,来到十二连环坞已非所宜,可是贫尼看他的面色,印堂透出黯色,只怕他眼前要有一步难关。

这次十二连环坞中隐含着无限危机,他还是疏狂的目无余子。只是燕赵双侠在淮阳派中也算有数的人物,江湖道中已经创出万来,真要是在净业山庄有个失闪,不仅他弟兄的威名扫地,我们两派掌门人的颜面何在。适才贫尼略用话试着劝了劝,叫他不要轻敌太甚,只是蓝大侠那种盛气凌人,叫贫尼无法进言。王师兄对于蓝大侠身上多多留意,明日净业山庄赴会时,但凡能够阻拦他,还是别叫他任意而行才好。”

鹰爪王对于侠尼倒是十分信仰敬服,知道她对于一切事全是谨慎小心,从没有轻举妄动的,遂点头答道:“蓝氏双侠的赋性过刚,为同道所知。庵主能够从大体上着想,对于他弟兄的口角上的过于机锋,不但不恼他,反倒这么关心他未来的隐患,令人可感。这种情形倒叫我好生碍难,明日当着群雄面前,我若过分阻拦他,他们若是仍然一味的象平日那样强项,只怕于事无补,反倒徒惹许多无趣。”

侠尼道:“贫尼深知未必挽救的过来,这种事关系着劫运,但是人定胜天,未尝作不到的。我们心存主见,到时候,尽全力去挽救一下子,能否有补于当前,只好由他了。”

鹰爪王点点头随即同侠尼走进厅房,见大家已经各自坐在那里调息养神,追云手蓝璧、矮金刚蓝和老弟兄两人,已经全是心安神安、气静神宁的盘膝坐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万柳堂和金刀叟邱铭尚在低声谈着话,其他的人也有伏几假寐的,也有走到里间歇息的。

侠尼把背土背的镇海伏波剑解下来,把僧衣舒展了舒展,重又收拾了一番,和淮阳派掌门人各自坐在迎面的椅子上闭目调神的歇息着。两位掌门人全是各怀着心事,鹰爪王盘算着净业山庄赴会的事。侠尼慈云庵主只是担心着泗水船帮,为多指大师法座下惨淡经营的一点力量,虽是派泗水渔家简云彤统带着,可是自己既然掌着西岳派门户,出入十二连环坞就得由自己负责,倘若一旦变生不测,试问自己还怎样再见多指大师?当时这位庵主看了看屋中人,又看了看身边的镇海伏波剑,不禁暗打主张,届时真要是事情棘手,自己要凭掌中这柄镇海伏波剑与沙门七宝珠舍死相拼,也要保全泗水船帮出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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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尼是这样默想着,这时鹰爪王也是在默然忖量着明日净业山庄之会。转瞬间纸窗上已作灰白色,外面的火光已熄,芦笛的声音也略略的少了,不过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但是鹰爪王和一班同门师友,无论白天多么劳累,只要一到天明,立刻振衣而起。一班小师兄弟们也因为今日是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判生死荣辱的关头,全早早的起来,立刻宾馆伺候的匪党也全到里来伺应。

鹰爪王等见进来统率执役匪党的头目,仍是那个叫陈勇的,仍和昨日一样的神色,只是面色显着灰白,足见是彻夜疲劳。可是对于伺应宾馆中人,依然是处处周到,礼貌十分恭谨。这里才进了早茶,外面有匪党传报进来,内三堂香主特来恭迎淮阳、西岳两派至净业山庄赴会。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为赴会领袖,立刻相率出厅房迎接。这时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全是一身整洁的衣衫,满面春风的向前抱拳躬身道:“王老师,庵主,本堂率武帮主之命恭迎二位掌门人到净业山庄一会,不恭之处,还望二位掌门人格外原谅。”

说到这又复一躬身,礼貌较昨日愈加恭谨。两位掌门人立刻各自施礼道:“香主不要客气,我们来到贵坞,过分招扰,实觉不安,香主们先请吧!”

欧阳尚毅等随即向二位速驾,这时燕,赵双侠等全是和三堂香主略打招呼,不发一言。鹰爪王随向欧阳尚毅等说道:“此次敝帮赴会的人数过多,小弟想只要由我们几位师兄到山庄瞻仰瞻仰,别的人可以不必去了。”

天罡手闵智一旁答道:“王老师说哪里话来?贵帮两派的一班师友,全是敝帮所景仰的人,净业山庄已经有敝坞的一干同道在恭候侠驾光临,不论是贵帮两派哪一位也不许缺席,王老师快快请大家一同起身吧!”侠尼慈云庵主随向鹰瓜王道:“既然是武帮主和香主们这么垂青,我们只好过却盛情,那么武帮主既在山庄等候,我们传集他们赶紧起身吧!”

这时外面又走进一位执堂师,带着四名帮匪,把赴会人所有的兵刃全送上来。欧阳尚毅起来向两位掌门人道:“贵两派同门师友的随手兵刃,奉敝帮主谕,全叫随便携带,我们不便作虚伪的客气。这次净业山庄之会,或许是以武会友,恐怕临时误事。”

鹰爪王和侠尼方要答话,始终不发一言的追云手蓝璧一声冷笑道:“武帮主倒是始终对得起朋友,怕我们所来的人吃了亏,先把兵刃赏发下来,为是叫我们在十二连环坞尽兴施为,我们应该怎样感谢哩!”

蓝大侠这几句话说得三堂香主面上十分讪讪的。鹰爪王立刻含笑说道:“我们这位蓝老师惯说笑话的,香主们不要介意。”欧阳尚毅正色说道:“敝坞中一切事为帮规坛戒所限,此时已无法解说,我们也不便再说什么抱歉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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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由这里的武师们把大家的兵刃全送了出去,一班人对于这种举动,认为武维扬这是分明向大家挑战,明示净业山庄绝不会和平解决的。遂各自把个人应用的兵刃暗器全佩带好了,立刻全按着长幼同门的次序在院中排班站好了。鹰爪王和西岳侠尼也请大家起身,随三堂香主到净业山庄,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八步凌波胡玉笙,复向大家拱手道:“众位老师傅们劳步吧!”

鹰爪王复向随来仗义助拳的一班武师客气了一番,遂即随着三堂香主向外走来。来到宾馆外,只见宾馆外已有内三堂所统辖的刑堂、执堂、礼堂的师傅们排班站立,沿着往后面去的道路两旁,每隔一步,有一队帮匪驻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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