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风尘侠隐鹰爪王17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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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鹰爪王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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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西岳掌门人经过时,两旁相率敬礼。由浮沙阵的甬道过去,转进了天凤堂的松径,每隔一步就有两名匪党驻守鹄立。可是从前面起所有的帮匪,没有一个带兵刃的。赶到了天凤堂,却从天凤堂的西面转过去,眼前的情形又复一变。这一带,全是竹篱茅舍,碧草花畦,古柏苍松,全是参天的古木,浓荫匝地,时光又早,朝曦甫上,有远处的峦影蔽着晨曦,更显着景物清幽。哪还看的出是多少江湖侠义道出生入死之地?

从天凤堂过去,经过了半里多路,远远望见一片浓荫,看那树木的形势,全是最少百余年的古木,就知道他这净业山庄是特选了这么片形势险要之地开辟的。因为重建凤尾帮不过十几年的工夫,哪会培植起这么片古老的林本来。渐渐的走近了,穿着这片树林进去一箭地,道路虽宽,但是两旁林木过盛,地势又旷,松柏不时被晨风摇撼着,发出一片涛声。赶到过了这片松柏径,眼前的形势又复一变,地势开展出去,跟前是一片山田和菜畦,有数十亩地。

来路和左右被古老的丛林围绕着,形如一片碧城。迎面过去这片山田,是一片青竹栽的篱笆竹子,满是青翠,在竹篱后才是山庄。这里没有前面所见到三堂主坛那种建筑,完全是农家山庄的情形,一处处掩映着茅屋竹窗,所与平常的农村田家不同处,就是那房舍的整洁高大,布置的别具匠心,没有桃林胜境,却有一种朴雅不俗的气象。

离着那竹篱还有半箭地,只听身后来路上“当当”的连响了一阵云板,跟着从山庄走出一行人,已看出是福寿堂的八位退隐香主和天南逸叟武维扬,全迎了过来。鹰爪王等忙紧行了几步,迎上前去,两下相离切近,天南逸叟武维扬立刻抱拳拱手说道:“老师傅们纡尊赐教,武某欣幸如何?武某简慢不恭,老师傅们还要多多原谅。”鹰爪王忙答道:“武帮主不要客气,我们来到贵坞过分招扰,已觉抱歉不安,又蒙宠召,使我们这班与会的人,更觉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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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出来的福寿堂香主们也全恭谨执礼,这时内三堂香主们也全率领所属肃立在一旁。

天南逸叟武维扬往旁一侧身,拱手往里让,侠尼慈云庵主含笑说道:“武帮主,你是最豪放的人,今日怎么倒这么拘谨客气起来?武帮主你就给我们做个接引,使我们早早瞻仰瞻仰山庄的胜境吧!”

武维扬点头道:“庵主豪爽的指教,武某敢不领命?只是武某已觉失礼之处太多,老师傅们先行一步,净业山庄不过弹丸之地,老师傅们自管请吧!”

武维扬的意思,是赴会的一班武师全是顺序随在他们掌门人的后面,自己若是真个立刻陪着鹰爪王、西岳侠尼往里走,对于后面的人未免显得过分的傲慢,尤其是燕赵双侠这两个活锋犀利、对人丝毫不讲情面的性格,自己得留些神,不要再容他说出刻薄的话来,所以外貌故示恭谨,侧身往里相让。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哪肯那么不客气的径往里走,与西岳侠尼往两旁一侧身道:“帮主不要这么多礼,敝同门师友全是久历江湖,疏狂成性,不惯拘谨,武帮主还是不要客气了。”天南逸叟武维扬这才肃然向后面随行的一班武师一揖道:“众位老师傅们,恕武某不恭了。”说到这仍然令福寿堂香主们分立两旁道侧,拱手相让。

武维扬这才陪着两位掌门人往里走来。赶到进了这片天然的竹篱,只见里面翠柳舞风,青松夹道,山花吐艳,鸟语啾啁,一处处的茅屋,建筑在松林柳荫间,如一片山居胜境。一入山庄,使人感到一种幽闲的意念,俗虑全消,不是当前就有一场生死关头的争执,几乎要认为武维扬真是个逸叟高人、逃名避世之徒了。往里走了十几处山田农屋,迎面陡现一道清溪,上架竹桥,过了这道小桥,另是一片竹篱。进门来是迎头一座堆砌的假山,上面有茅亭高耸。

虽是人工堆砌的假山,已经占地十几亩,玲珑剔透,颇具匠心。这座假山把里面的形势全遮蔽住,两旁开着两个山洞。武帮主随即引导着众人,穿着左边的山洞进来。一出山洞,只见打那假山后起,是一片碧绿的广场,一行行的柳林,夹着细沙和五色小石子铺的路。往前有半箭地,是一座七间长的敞厅,所有门窗全是原色的木材,没有一点油饰,窗和格扇的形势全是各别古朴不俗,只是格扇全紧闭着。武维扬等引领着一班赴会的侠义道,绕着这座敞厅过来。

只见后面又是一片广大的地势,地势是长方形,长有二十余丈,宽也有十四五丈,完全是细沙子铺地。迎面是一片长廊,并没有屋室,作扇面形,有十二丈长,里面沿着墙设摆着一色的青竹几椅,足设了数十座。在走廊石阶下,左右各排着四架兵器架子,长短兵刃,以及许多武林中不常见的奇形兵刃全有。两旁也没有房舍,却有两座花棚,全是用大竹竿子支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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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全用藤萝蔓草爬满了。长有十余丈,宽有两三丈,正是极好消夏纳凉的所在。在两边角落里单有两架巨形杉槁的刁斗,可是上面只是一个没有遮拦的刁斗架子。从下面起到上头足有五六丈高,也没有软梯和攀援的地方。

这种设备是特别的扎眼,这时大家对于这种地方特别注了意。沿着花棚的两旁最令人注目的是,左边地上竟在石沙子上插着一行行的细竹竿,竹竿只有核桃粗细,有三尺多长露在外面,顶端竹竿梢是削成了斜碴,锋利异常。

淮阳西岳派中全是有超人的本领,内中尤其是燕赵双侠看着齿冷,心说:“武维扬你好小家子气了,你们自以为软硬轻三功有过人的绝技,故意又摆出这片青竹桩来,露露你十二连环坞有总揽武术家绝技的威力。你也太以的小看我们了,我蓝氏兄弟今日非叫你尝尝手段不可!”

往前走过这片青竹桩,隔开有四五丈远,只见是一片青砖,侠尼和鹰爪王相视一笑。这地上的青砖按这八八六十四卦摆好了的,可是砖满是净立在石沙上,并且全是竖着,这两处全没什么介意。

文走过四五丈,见地上石沙地上,全扎着茶杯大的穴眼。在花棚前放着八张竹凳,每个竹凳上有一只方形朱漆木盘,每盘里全是装着整捆的旃檀素香,纸封全已剥去。这八盘香放在这,不由得不叫鹰爪王和西岳侠尼暗自吃惊,已认出这是福建少林寺的绝技“罗汉束香桩”。

这种轻功倒还不足为奇,要在上面施展少林寺的嫡传武功“十八罗汉手”,能在这上运用三盘的功夫,差不多江湖上没有敢上去和他对手拆招的。只是天南逸叟武维扬全知他不是少林派,何况他又掌着凤尾帮的龙头主座,这种帮会和总揽武术大成的少林派是水火不同炉,今日他竟安排下这种绝技,真是意想不到的事了。此时不仅鹰爪王和西岳侠尼惊心,连追云手蓝璧、矮金刚蓝和也全暗暗诧异。

再往右首花棚那边察看,虽没有设备什么武林中绝技的器械,只是靠前半段花棚里从顶子上垂下来八根绒绳,在对着罗汉束香桩这边却垂下来四根巨绳。以鹰爪王等一班人的多经多见,竟看不出这是做什么用的。在贴近了走廊西首的花棚下又放着一张矮脚几,上面放着五盏古铜油灯,灯里是满注着油,并未燃起。

这几样设备全知道是另有文章。此时已令这一班赴会的人生了戒心,天南逸叟武维扬却没往这抱月式的回廊下让一班侠义道,径引领着群雄从西南角绕过去。这里已经沿着回廊转角处安置下人前来迎接,肃立道旁的全是主坛上各舵主。从这回廊后过来,往后是处宽敞的院落,院内花木扶疏,迎面是一幢七间长的客堂,全是用巨石修筑的墙壁,屋顶依然用茅草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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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梁架之外,在外形上看不见一点砖木,连这客堂的窗子全是石头开的,形似庙堂。在檐下左右各侍立着四名帮匪,全是衣冠整洁,肃然侍立着。这里武维扬往旁一侧身道:“有劳老师傅这么辛苦,武某很抱不安,请到净业堂小坐吧!”

鹰爪王等暗中又把这里的形势细打量了一番,见这里除了这七间净业堂之外,两边是有两行果木树,在果木树后隐约的有两排房屋,也全是石墙石壁,但和迎面的净业堂相隔很远,按形式不是正方向,是斜八字形。可是偌大的一片山庄除了随着龙头主座迎请赴会的人以外,没有多少人露面。

鹰爪王和侠尼一面谦逊着随着走上净业堂的石阶,这时两旁又是“叮咚”的二声云板,从净业堂中走出四位老少不一的武师,躬身肃立两旁。天南逸叟武维扬和欧阳尚毅、天罡手闵智、八步凌波胡玉笙,全随着龙头帮主的身旁,往净业堂门旁下垂首一站。

鹰爪王和侠尼略示谦逊,率领一班人走进了净业堂,所有赴会的人全进来之后,龙头帮主和三堂香主才随了进来,跟着那八位福寿堂的香主也相随而入。众人进得净业堂,里面的地境较天凤堂宏敞,只是没有天凤堂那么高爽。里面有五丈深的地方,只是四面没有纸窗,只是就石墙开成的百古窗洞,全是洞敞着。这座净业堂中顿显着一片阴森森的,步履稍重,四壁全作回声。进门丈许两边已排列好酒筵,一共列了十二席。

在前边的席面排列的整整齐齐,后面临西墙,排列着几十个座位;正如前面那片练武场回廊上所设的座次是一样,全是每一副座头是两把椅子一张小几。天南逸叟武维扬往里让着,两位掌门人随即率领着一班侠义道走到里面。

武维扬清大家落座,一班弟子们仍然侍立在掌门人身后。执役的匪党献茶之后,武维扬立刻含笑说道:“王老师,庵主,昨夜武某对于老师傅们保护不周,致使老师傅们不能安枕,这太叫武某抱惭无地了!”

这种话两位掌门人倒有些不好答,因为若仅是秦中三鸟尚没有什么,只是其中多是他本帮生心内叛的人,武维扬活既说的含糊,遂由鹰爪王答应道:“帮主不要客气,些许小事不值介意。”

天南逸叟武维扬复说道:“敝坞此次蒙淮阳、西岳两派老师傅们惠临,武某因为我们两家的事片言可以解决,不愿再惊动江湖道上一班好友,只是在昨夜今晨有几位同道赶到敝坞。武某因为昨夜天凤堂之会,敝帮变生肘腋,老师傅们全是久历江湖,明察秋毫,谅也瞒不过老师傅们。武某也不用再自暴自丑,所以又挽留老师傅们在敝坞多耽搁一夜。只是适逢其会的竟有同道前来,这正应了蓝大侠猜武某另有图谋。所以这几位朋友虽是赶到,想借机一瞻老师傅的丰采,武某可没敢那么冒昧,故此先向老师傅们面前请教,可否和武某这几位朋友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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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不禁呵呵一笑道:“武帮主你以为我王道隆是何如人?竟会这么不近人情。我们此次偕同庵主到十二连环坞的来意,一来是为解决我们两下里的事,二来也为十二连环坞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乘机多见识几位江湖异人、风尘奇士,武帮主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叫江湖道上朋友听了去,我王道隆何以为人。何况我们这次到十二连环坞来的,也并非全是我淮上清风堡和西岳碧竹庵的门下,也有许多位武林同道在内。那要象武帮主那么说,岂不叫敝友们置身无地么?”天南逸叟武维扬冷笑一声道:“那么老师傅们既然没有猜疑武某之心,那么武某就请他们过来一会吧。”

这时追云手蓝璧听天南逸叟武维扬竟自找补昨天的话,自己哪容得他这样的用话阴损,自己立刻站起,方要发话,忽的听得外面天空中蓦的出现信鸽递报,跟着从外面进来一名执堂师,向武帮主面前报道:“报!港口现在有淮阳派的两位好友前来要参与本帮的盛会,因为未得三堂的旗令和帮主的坛谕,各香主全在港口候令。”

天南逸叟武维扬听了一怔,向鹰爪王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微笑道:“好得很!既是有淮阳派的好友前来,赶紧用信鸽传出去往里请。”那位执堂师立刻答应了声,转身出去。武维扬又传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出去给自己迎接来人。天罡手闵智领命出去,鹰爪王心中暗暗称奇:这是什么人竟会对于我这样关心,仗义帮忙?

单身还要入虎穴,和我淮阳派定有极深的渊源。只是来者何人,叫人好生难猜想。并且从分水关到内港是多远的路程,即是我淮阳派的好友,他们绝不肯从十二连环坞的秘径走,那么这来人是从什么时候来的?这位武帮主还叫天罡手闵智迎了出去,以我们现在双方已在会面?是不是能够等待他,这时鹰爪王十分怀疑,就是万柳堂也在诧异着。

鹰爪王等这里一转念之间,蓦的想起武维扬已然说出他尚有一班好友,忙向武维扬道:“武帮主,令友们现在哪里?赶快请出来,也好叫我们早瞻丰采,多见识几位高人。”

天南逸叟武维扬含笑道:“王老师不要忙,既然有好朋友到了,武某这里静待佳宾,好在这位朋友已进内港,武某这里边竟先用信鸽传令出去,不用等闵香主迎到就可以入内三堂,大约没有什么耽搁了。”

鹰爪王听武维扬的话风中,似对于来人早有所闻,现在他还是非先见于自己这边的来人,才肯令他所约的朋友相见,遂也不再过形客气。果然事出意外,这里才说了些闲话,换了一盏茶时,外面的云板又连击了三声,武维扬站起道:“如何?我说没有什么耽搁,果然已经到了!老师傅少坐,武某要先认识认识这位武林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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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随即向大家微一拱手,复向欧阳尚毅等说了声:“你们陪老师傅们话着。”立刻匆匆走出净业堂。鹰爪王等见他这种情形,分明是对于来人十分注意,自己索性倒沉住了气,和欧阳尚毅谈着话,工夫不大,只见从净业堂外走进三人。左边是天罡手闵智,当中这人一露面,鹰爪王不禁愕然,心中一动,先疑心是暗入十二连环坞的那位丐侠崔平,一细看又不对,这人年岁比铁笛丐侠轻的多,和西川双煞鬼影子李玄通差不多,可是身材又比较着矮,这人也就在四十上下。

但见他瘦削的一张青白色面皮,两道长眉,眉梢往下垂着;一双细目,不撩眼皮时,只象没睡醒似的;鼻梁微塌,两耳往前推着,有多日没剃头梳洗,头上的短发蓬松;身上穿着件两截长衫,上半截的夏布已经成香灰色,下截的罗已经烧穿了许多处洞;下面一双高腰袜子已经是满布油泥,脚下尚穿双青绒挖云厚底的夫子履,所有上面青绒的云宇头全翻起来。

这双鞋和他身上穿的至少有十几年没下身,右手中擎着一杆旱烟袋,一只皮烟荷包还拴着火镰火石。这分形相,看着洒脱的一个游学乞食的穷酸。鹰爪王一丝也想不起哪里见过这人,遂向自己下首座的一干同门以目示意,意思是想问问大家谁认识此人。续命神医万柳堂和金刀叟邱铭,以及淮阳派中的辈分长的,全是暗示不认识来人。

这种情形,令鹰爪王十分难堪。人是为自己来的,并且是单独赶到,若是见了面来个彼此现引见,这也太叫凤尾帮中人笑话齿冷人。只是鹰爪王向自己人一瞬间,一眼望到燕赵双侠全是向门首一顾之后,嘴皮微动了动,似乎要说话没说出来,又复把头低下。

鹰爪王因为当着武维扬,没敢追问他们是否和此人相识。这时来人已跨进了净业堂,一边往里走着,却毫无顾忌的向武维扬说道:“武帮主你倒真够豪爽大方!我们这班人不是戳竿立场子的,就是走江湖保镖护院的,甚至于把一身所学搁在土地换饭吃,没有多大来头。

所以这次武帮主你把口风一放出去,准许我们入十二连环坞来开开眼界,真叫我们这班扛着练武蒙饭吃的江湖道多见点世面。就凭你这点排场,十二连环坞这点布置,不用武帮主你再露别的家私,就够我们见识的了!临完你再要是破费个千八百两的,往桌子面上一坐,你说我们这班人还能不讲交情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天云雾满散。我上官云彤不是不开眼,我未入十二连环坞总还疑心这凤尾帮何致就要独霸江湖,这位武帮主究竟是何如人也?赶到一进了十二连环坞,这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名不虚传,不是这里的一班弟兄们给我赏个面子,我几乎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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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明是和武维扬说话,可是绝没理会身旁的武帮主,眼光一闪一闪的只往一干帮匪和这净业山庄四周打量。说到这句,一抬头竟向鹰爪王招呼道:“王老师,你说是不是?哦!怎么这位西岳碧竹庵主也和武帮主有交道,可见武帮主的威名远震了。”

慈云庵主是何等方正严肃的人,就连燕赵双侠那么语言无忌,到处诙谐的人,对于庵主面前全不敢那么放肆。今日这来人一照面就这么毫无礼貌的说出这种活来,侠尼身后的五个女弟子全怒了,一个个怒目相视的,要发话叱问来人何得这么无礼?

只是往庵主脸上看时,只见师傅毫无愠色的,并且腮边现出微笑。天罡手闵智和龙头帮主是一左一右的让着来人,此时听到来人一道出上官云彤四个字,不由得相顾却步。里面陪着赴会群雄的欧阳尚毅,及天罡手闵智也为来人的姓名一震,只是细看了看来人这种情形,神色上又复淡然了。不过内中有知道来人来历的,莫不暗暗吃惊。

且说鹰爪王在先本是对于来人猜不出是怎么个来头,乃至来人这一自道姓名,并且暗中更形示意不认识自己的人,不要露出形迹来。只是鹰爪王虽是暗中欣幸此人出头相助,自己这方面有十分的把握,不过此人一出头,可说不定就许比燕赵双侠闹的乱子大。

原来这位突如其来的怪客,是武林中一个怪杰,名叫上官云彤,专在东北各处行道。掌中一对双环,专打金钟罩,善破铁布衫。练就一双夜眼,能破各种暗器,尤擅轻功提纵术,机警绝伦,只是嫉恶如仇,手黑心狠,江湖道丧命在他手中的,不知有多少了,江湖道中全称他为“活报应”。

这位江湖怪杰是最难招惹,他是只要认为你是个对手,他非和你见出个生死来不算完。因为这个,绿林道中人没有不惧他三分的。只是如今竟然在浙南出现,更来到十二连环坞中现身相助,更出于自己意料之外。自己只是知道有这么个江湖怪杰,并没会过面,此时见到这位江湖怪杰哪得不惊异?

只是这位上官云彤好似和淮阳、西岳两派全十分厮熟,自己也不肯再说不认识,遂也拱手招呼道:“上官老师,怎么这么巧,竟会这时赶到?王某不才,竟令一班好友这么不辞风尘劳苦,远道帮忙,王道隆于心太不安了。”

这时活报应上官云彤已走到里面,对于鹰爪王的话只是微笑了笑:“王老师不要这么客气,咱们用不着这些场面过节儿。我这人是向来放浪形骸惯了的,咱们别把咱们江湖道本来面目忘了……”

说到这又复一扭头向夭南逸叟武维扬道:“武帮主,你说是不是?”

武维扬这时已微含怒意,冷然笑道:“上官老师,你从闯入分水关,连冲十二连环坞的各处伏桩,武某已猜出多半是上官老师。我武维扬对于入十二连环坞的好朋友是竭诚相迎,真要是安心扰乱我主坛重地,谅还不至那么容易的就许他进来。何况我武维扬出身也是江湖道,现在执掌凤尾帮龙头主座,我哪能忘了江湖上一班同道呢?上官老师,快快请坐,有你老师傅到场参与我们这次的聚会,我们的事更好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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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报应上官云彤只微向欧阳尚毅等一拱手道:“香主们请坐,恕我不客气了。”说罢竟自往客位一坐,对于天南逸叟武维扬的话似乎没听见,只向慈云庵主这边看了一眼,遂向燕赵双侠道:“蓝老师,咱们在辽东道上分手之后,我也是紧自赶着往浙南来,敢情我还是没有你们的驴快,竟自依然走到我头里来。可是我这两条腿可也没误了事。我们居然在这里会上了,这倒是快事。”

这里追云手蓝璧两眼一翻,嘻嘻一笑道:“上官老师,我看我们现在先不必谈这些闲活,我们和武帮主的事还没有讲下来,武帮主这里还有几位江湖同道正要请出来和我们一会哩!”

上官云彤把大旱烟袋锅儿往鞋底子上磕了磕,随即扭头向天南逸叟武维扬道:“武帮主,既有好朋友来到,我很愿意见识见识,武帮主赶紧请出来一会吧!”武维扬率然答道:“武某是敬遵台命。”说到这扭头向执堂师彭寿山道:“到后面把四位老师傅请过来。”执堂师彭寿山应声出去。

工夫不大,从外面走进四人。头一个走进净业堂的,又令鹰爪王等愕异,出于意料的竟是一个年过六旬左右的僧人,形神潇洒。灰布的肥大僧袍,青护领,黄丝绦,白袜僧鞋,秃头顶,面色红润,眉疏目朗,顶上挂着一串念珠。

进门来双手合十,向净业堂中所有的人施了一礼。双手从肥大的僧袍一露出来,双手的指甲全有二三寸长,这是武林中不常见的。因为不论使拳术使器械,指甲最不宜有,这和尚一施礼,在座的人全拱手答礼。在这和尚后面鱼贯而入的三人,头一个是身量高大,面如锅铁,烧颊浓髯,穿着打扮一望而知是江湖绿林道。

后面二人,一个约四旬上下,瘦若枯柴,黄焦焦的脸色,细眉鼠目,目光流转不定。后面一个年约三旬上下,长得倒是五官端正,气宇昂藏,身穿蓝绸长衫,白袜履,形如富家子弟。走进净业堂,天南逸叟武维扬和三堂香主,以及八位福寿堂香主全离位向前迎接,执礼之恭,足以见出来人定是非常人。

天南逸叟武维扬单向那和尚躬身施礼道:“有劳老禅师久候,武某抱歉良深,老禅师里请!”随又向和尚身后的三位江湖道说道:“老师们请里边坐,今日不仅是淮阳、西岳两派的高人全可以一会,并且还有一位名震江湖的老师傅,此人大约请位全有个耳闻,这就是以双环踏遍江湖,威镇辽东三省活报应上官云彤,凡是江湖上人大约没有不知道这位老英雄吧!”

这时这位挟绝技游戏江湖的异人,双环镇辽东活报应上官云彤连眼皮也不撩,大马金刀的依然向鹰爪王叙着江湖道上的话。直到这位和尚口念:“阿弥陀佛!上官施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十年前辽东道上一别,虽说是我们不易再相逢,哪料到今日竟在浙南重聚首,叫老衲好生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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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回 唇枪舌战怀宿嫌武力决雌雄

活报应上官云彤这时才站起来,把大旱烟袋杆儿依然那么擎着,只把左手虚往烟袋杆上一搭,嘻嘻的一声冷笑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少林高僧,竟自也肯来到十二连环坞观光,这倒是难得的事。老禅师以佛门普渡众生之念,积善江湖,为少林派放一异彩,我上官云彤竟得重瞻法相,真是毕生之幸!”

这时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一见两人有个认识,不禁蓦的吃了一惊,及至听到两人的口风,随向前说道:“老禅师原来和这位上官老师早就认识,这倒很好!上官老师父,这三位可认识么?”

活报应上官云彤淡然说道;“我倒没见过。不过我与淮阳派掌门人,以及碧竹庵主不过是江湖道义之交,无论怎么近,也得按照礼节来,不能过事僭越。请帮主你还是叫他们先和王老师引见吧!”

这时这位和尚后面的头一个身形伟壮的武师,听到活报应上官云彤的这种轻蔑的口气,不禁怒形于色的恶狠狠瞪了上官云彤一眼,向龙头帮主道:“武帮主,我们弟兄此来,也是为得会会淮阳、西岳两派的领袖,就请武帮主给我们指引吧!”武维扬此时也觉自己有些措置失当,本来今日之会,无论在江湖道上成名多年,也是应当以两方的领袖人物为主,自己一时为这突如其来的怪客威名所震,竟自推却掌门人,反倒先给这位活报应先引见起来,自惹无趣。

可是对于这位上官老师,也是十分不满,遂向鹰爪王和西岳侠尼道:“王老师,庵主,大约和这几位全没会过面么?武某替两下引见引见,这位老禅师是少林高僧金刚指慈慧禅师。”

又指那浓髯绕颊的武师道:“这是湖南黑煞手方冲方老当家的。”一指那细眉鼠目的道:“这是衡山桃花**万胜刀周老师父。”

又一指后面那少年道:“这是镇江双杰的得意弟子,小银龙韩守玉韩老师。这几位全是久慕淮阳西岳两派的绝技,震撼武林,藉着这次机会要与老师父们一会,也表倾慕之忱。武某深盼今日一会之后,在江湖道上多亲多近吧!”

鹰爪王拱手答礼,侠尼也手打问讯,鹰爪王首先答道:“啊!原来竟是少林得道高僧与名震江湖侠义道,这真使我王道隆万分荣幸。王某入十二连环坞已经得会许多江湖成名的英雄,如今又能和四位老师父们聚会一堂,王某引为毕生之幸了!”

侠尼慈云庵主也向前说道:“老禅师为少林得道高僧,贫尼久仰佛法高深,行道江湖,更使茫茫尘海中慈航普渡,佛门中有老禅师在,足使一班沉沦在苦海中的,得大解脱,老禅师的功德无量了!”

这位少林僧看着慈云庵主,微微含笑道:“庵主,不要这么谬赞,老衲愧不敢当。老衲已是少林门下的罪人,不能谨守佛门戒律,古佛青灯,梵鱼贝叶,静参因果,逞一时的意气,不能熄心头之火,抛开乐园净土,置身烦恼江湖,妄念一生,致使自身陷入苦海中,自己全无法振拔,哪还能再拯救别人?庵主不要过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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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尼复乘机说道:“老禅师不要过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芸芸众生,尚还能从苦海中回头,何况老禅师已得佛祖的慈悲,哪能够会不能大彻大悟呢?”

这位慈慧神师微摇了摇头道:“庵主,休提往事,徒使老衲起无限悲哀。老衲此番来到浙南,一来是听得这里武帮主正在与淮阳、西岳两派作英雄盛会,老衲久仰庵主与清风堡的侠名,所以赶来一会,少时还要向庵主们请教呢!”金刚指慈慧禅师说罢往旁一退。鹰爪王复向湖南黑煞手方冲、衡山桃花**万胜刀周明、小银龙韩守玉等周旋了一番,彼此落座。

在少林僧慈慧禅师等过来和淮阳西岳两位掌门人叙礼时候,所有净业堂中的帮匪,全肃然起立。淮阳派中的燕赵双侠是很傲慢的,随着这边的一班武师站起来,这时武维扬和内三堂香主,全向这位少林僧和这边的两位掌门人让座,可是鹰爪王和西岳侠尼还没坐下,燕赵双侠已经毫不理睬旁人的昂然就坐。欧阳尚毅却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这时大家全按主客之礼落了坐。

天南逸叟武维扬方要发言,这边矮金刚蓝和忽的在座上说道:“这位老禅师在江湖道上颇著侠名,我蓝老二已经久仰,我记得老禅师在少林中,已经被任为监院,兼掌罗汉堂。

少林寺为一代教宗,老禅师职司重大,怎得这样清闲,游戏江湖呢?”矮金刚蓝和说这话时,身形连动也没动,那份狂态,也真够人受的。这位少林高僧蓦的脸上颜色一变,斜转身亲,向矮金刚蓝和看了一眼,口念:“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敢是燕赵双侠二侠蓝施主么?好!老衲的事,颇蒙蓝二侠关心,只是蓝二侠不知道老衲在少林寺中已犯了本门的戒律,革去监院之职,罗汉堂已另派人执掌。老衲因为不度德,不量力,要变化变化佛祖遗传的十八罗汉手,为本门中另创一门拳术,这才惹火烧身,自寻烦恼。

掌教的方丈认为我有背叛少林门户之心,遂不谅解老衲的苦心,把老衲挤出少林。是老衲在出寺之日,于佛祖前发大鸿愿,不遂初衷,我是绝不再回少林了。老衲浪迹江湖三十年,访遍南北武术名家、风尘豪客,只知老衲所变化的十八罗汉手,在武林中还能立一席地,只是所未会过的,是淮上清风堡绿竹塘三十六路擒拿与掌门人的大鹰爪力,及西岳上天梯碧竹庵主的镇海伏波剑与沙门七宝珠,全是名震江湖,武林中无不敬羡的绝技。老衲以未会过两派的掌门人引为憾事!

道经浙南,与这里的武帮主曾有一段俗缘,只可摒除佛门旧例,与武帮主作一小聚。不期竟巧遇淮阳西岳两派入十二连环坞,使老衲惊喜欲狂!这才请武帮主为老衲先容藉图一会,蓝施主如肯赐教,老衲愿在蓝施主昆仲手下领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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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金刚蓝和嘻嘻冷笑道:“老禅师不要客气,老禅师既为少林嫡系亲传,更能别创拳术精微,为少林正宗放一异彩,这正是少林门户之光,老禅师正可自豪。我们弟兄在淮阳派门下,久仰大名,早就想在老禅师面前请教请教,机缘不遇,徒怀向往之心。今日在十二连环坞,竟得与老禅师一会,这真是难得的事。我们少时定要请老禅师把你的绝技,露个三招两式的,也叫我们开开眼界。”

上官云彤“噗嗤”一笑道:“蓝老师,要见识见识少林高僧的一身绝艺,就痛快的说实话,别这么文诌诌的叫人听着难受用。你恭维我,我恭维你,赶到真一谈上手,换上招,只怕两下里,谁也不肯再客气。我这人性急,依我看你们两下里,既全是多年向往,甚么久仰大名咧!不如直接痛快的,两下里立刻下场子换换招。

再说这里的主人翁武帮主,为你们两家,谁全把谁想的几乎成了刻骨相思,很费事的给预备了几种绝艺设备,也别辜负主人的盛情,埋没了主人敬客的好心。我说老禅师,蓝老师,你说是不是?”

活报应上官云彤这番话一出口,淮阳派的一班小弟兄们几乎笑出来。这位少林僧慈慧禅师不禁怒形于色,向上官云彤道:“上宫施主,你不要信口张狂!老衲十年前与施主辽东道上相遇,因为你掩饰行藏,没露出本来面目,老衲才轻轻与你错过。后来知道施主,你就是双环镇辽东活报应上官云彤,十分悔恨!久怀着重访施主,倒要见见你这六十四手双环,武林中已经失传的子母离魂圈的绝技。

今日如愿以偿,老衲倒要早早在上官施主面前领教领教,上官施主咱们现在就下场吧?”

活报应上官云彤微微一笑道:“老禅师,这可是过分的抬爱了!我是为瞻仰少林高僧来的,这个趁心如愿的事,我焉能不愿意,咱们就走吧!”

说着话也就站了起来。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一见双方话不投机,立刻就要翻脸,忙含笑站起道:“老禅师,上官老师,何必忙在一时?今日净业山庄,原是以武会友,有异传、挟绝技的,倒不妨一试身手。只是小弟的事还没有解决之先,唯有暂时请老师父们稍待。小弟这里略备水酒,就请众位老师父们赏我武维扬个全脸,杯酒言欢,作武林盛会,敝帮和淮阳西岳两派的事,还求大家主持公道。”说完了站在那里,拱手请客入座。

鹰爪王一旁听得,这位双环镇辽东上官云彤的话过形轻薄,难怪少林僧慈慧禅师的不满。可是对于这位少林僧,一说出这位武林怪杰一一双环镇辽东上官云彤的掌中兵刃,就是武林中多年失传的绝技子母离魂圈,自己十分惊讶!这种兵刃,连自己也仅仅听师门讲说过,当年武林中,有一位大侠名叫柳云台的,曾以一对子母离魂圈压倒武林。柳云台这种奇形兵器招术特别,专毁对手的兵刃,不论你长短兵刃,遇上他这对子母离魂圈,非出手不可,并且这对子母离魂圈为百炼精钢打造,就是宝刀宝剑也削不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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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侠柳云台就凭这对子母离魂圈,行侠仗义,在江湖中三十余年,办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多少成名的英雄、绿林中能手,全毁在子母离魂圈上。后来这位大侠柳云台归隐,传说他已成剑仙之流,百余年来,就没再听江湖道中,有使用这种器械的。这少林僧慈慧禅师,竟自识得上官云彤的出身来历,这和尚的本领如何,也可想而知。

只是子母离魂圈是四只,两只连在一起,周缘是十二寸,直径四寸,每两只圈合在一起,重三十六两,运用开,钢圈互震,发出龙吟虎啸之声。不知这位活报应上官云彤,是否是大侠柳云台当年成名的那对子母圈,自己倒要见识见识。不过先前只为燕赵双侠身上悬系着要为赴会的人树敌结怨,如今两下里,又添了这里两位成名的人物,只恐一动手保不定更有意外的惨事了。

当时这两下里眼看着就要说翻了动手,自己为领袖人物,就不能不答话了。鹰爪王遂在武维扬答话之后,也忙站起,向上官云彤道:“上官老师,还请稍待,王某与武帮主,正有些事要讲讲。我们今日既然会到一班武林成名英雄,自然要领教。”说到这里,复向天南逸叟武维扬拱手道:“武帮主,既然盛设华筵,我们来到贵坞,既已过分叨扰,现在也不再客气,咱们就爽快入座吧!”

活报应上官云彤,依然是神色自若的向天南逸叟武维扬道:“武帮主这种盛意,非叫我们叨扰不可,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只是美酒佳肴,宜于佳宾莅止,要我这种流浪江湖的穷措大,往这种排场的桌面上坐,我倒有些自惭形秽。并且我还有个毛病,每饭非酒不能下咽,可是又不是善饮之流,三杯入肚,就有些酒后无德,顿现丑态。武帮主,你可是诚心待客,我上官云彤只怕给你多找麻烦的。”

上官云彤也不再等武帮主答话,扭头来复向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说道:“王老师,我上官云彤这次赶来趁热闹,只是我这种落魄形骇,太不给淮阳门派装门面了。象人家衣裳楚楚,相貌堂堂……”

说到这里,向那凤尾帮新来的好友镇江双杰的弟子一一小银龙韩守玉看了一眼,嘻嘻的一笑。回过头来又对鹰爪王道:“坐在桌面上也真能给主人翁助威,我这还是多留了一份神。随着我来的,还有一个老叫花子,我恐怕把淮上清风堡绿竹塘的脸面丢尽了,半路上我就把他打发,叫他去当他的叫花子。

他会偷偷摸摸,他有本事,不怕那把子穷骨头扔在十二连环坞,就叫他自己去闹去,惹出乱子来让他自己去搪,没有我们的事。我是破出丢人现眼来的,王老师,你跟着我一块丢人,也认命了!”

说罢只是嘻嘻直笑,把那大旱烟袋不住狂吸,喷的他眼前起了一层烟雾。这时所有淮阳派中人全暗笑,今日这位武林怪杰竟把燕赵双侠的狂态压下去。燕赵双侠平日那种疏狂的样子,已够人难堪的,赶上节骨眼,口角间就没容过人,今日这位武林怪侠,竟自目无余子,半疯半狂的,但不知他有多大本领,身入龙潭虎穴,竟敢这么任意树敌,少时定有一场热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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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中只有续命神医万柳堂和西岳侠尼,对于这位活报应上官云彤的狂态和疯言疯语,绝没轻视,反倒十分担忧,不住蹙额示意。

鹰爪王要阻止他,只是当着一班凤尾帮的领袖,不能过露出神色来。这时掌门人却含笑说道:“上官老师,太爱说话了!武帮主是久历江湖的英雄,一切更能脱俗,我们不要再闲话了,就请上官老师随武帮主入座吧!”

那位衣着鲜明的镇江小银龙韩守玉,怒目相视的似要向上官云彤发话,武维扬哪会看不出来?拱手向自己这边座上客含糊其辞地说道:“众位老师父,不论有甚么事,全请入座后冉谈!我们今日无论有天大的事,也得有个了结才算。我武维扬忝为地主,焉能令众位好朋友们失望呢?”

说到这里,连福寿堂的八位香主全都站起来,肃客入座。淮阳、西岳派往北共设八席,单独给西岳侠尼设了一席整洁素筵。那往南也是列了八席,单给少林僧慈慧禅师设了一席素筵。

天南逸叟武维扬站在席前拱手说道:“众位老师父们,随便入座,恕我武维扬不敢随意让座;这只有请淮阳掌门人王老师代劳,好分主客长幼的次序吧!”

鹰爪王蔼然说道:“武帮主不用客气,我们各自分座入席吧!”两下里,遂各自把自己人依着主客长幼的次序相继入座。武维扬见大家全入座之后,亲自挨座的敬了一巡酒。这时活报应上官云彤是酒到杯干,座上不少能饮的主儿,只是全顾忌着少时定有一场恶斗,全不敢放量痛饮。

酒过三巡后,天南逸叟武维扬立刻擎杯站起说道:“武某有一件事,要向淮阳派掌门人请教,我们今日藉杯酒联欢,作武林盛会,这本是极快意的事。我想把敝帮和淮阳西岳两下里所有的纠纷,全把它作个了结,倒是件快事。只是武某有一点意见说出来,是否妥当?

请淮阳西岳掌门人不客气的只管发抒高见,更盼我们两下的宾朋主持公道,那么为要叫两下的事,落到化干戈为玉帛上。请大家赏我个全脸,请尽一杯。”

活报应上官云彤和鹰爪王、金刀叟邱铭坐在一席,听了武维扬的话,只是目瞬着。燕赵双侠微微冷笑着,鹰爪王生恐他又说出别的话来,忙把酒杯举起向武维扬道:“武帮主,这种息事宁人之心,令人可敬。武帮主的盛意,正是我王道隆的来意,我深愿我们两下的事,能够本着江湖道义解决了,那才是幸事呢。请本派同门,及众位仗义的老师父们以至敬之意,各尽一杯,把两下的事,和平解决吧。”

大家明知龙头帮主的话,言不由衷,只是碍着淮阳掌门人的面子,不能随着起立,那活报应上官云彤只把身子微抬了抬,连武维扬正眼没睬。

大家干杯之后,仍旧落座。天南逸叟武维扬这才接着说道:“潼关之事,不难解决。断眉石老么本为敝帮犯帮规之人,不过因为他尚没缴还票布,武某不得不承认他是凤尾帮坛下弟子,他所惹起的事,武某也只有全份承担。掳劫淮阳西岳两位高足虽是他们措置失当,可是敝帮已有多人死伤在贵两派的手下,现在所被掳劫的两位高足,既已由王老师和庵主带回,总算毫发未伤,两下里足以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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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某想,两下里的事,全由过去的事积怨难解所致。武某的意思,最好从今日一会之后,各自约束门人,不让他再生抵触。

可是武某仔细想这种事,敷衍一时尚还可以,打算长治久安,只怕仍等于空谈。莫如我们划出界线来,我们凤尾帮把安徽、河南、陕西、直隶一带的各舵全数撤回,只准我们凤尾帮由浙南主坛起沿长江中下游布道开坛。淮阳、西岳派,也只许由淮上清风堡起,往大河南北,山左右豫陕一带,传徒布道,两下里无论何时不准越界传徒行道。这么一来,两下里各行其志,各不相扰,彼此各凭本门的力量在江湖道上立足,谅不再发生事端了,拙见如此,王老师和庵主以为如何?”

鹰爪王不假思索的立起说道:“武帮主,这种办法,倒是想得周到。只不过这么办,若搁在平常商民身上,倒足以息争端,保全一切。只是我们武林中在江湖道,不知甚么时候发生事故,我们是以师门所学完全把一身许与江湖,讲究天地吾庐,到处为家,哪能限定了哪一省、哪一地,是我们行道之地?这种办法,于我们太不相宜,恕王某不能从命。”

说到这里,复向慈云庵主道:“庵主认为武帮主的意见如何?”慈云庵主怫然说道:“这次武帮主所说的划界传徒布道,只宜对淮阳派掌门人要求,似不宜连同我西岳门下,也这么牵强的招在一起一概而论。因为淮阳派与贵帮的纷争已非一日,旧怨新仇并为一事,尚还可谓免去将来的意外纠纷。我西岳派与贵帮从无一些牵缠,也没有丝毫嫌怨。贫尼自掌西岳门户以来,以掌中镇海伏波剑行道江湖,只与那多行不义、积恶难返的江湖道,结了不少深仇大怨,与凤尾帮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

小徒杨凤梅,为华阴县杨文焕施主的女公子,杨施主是簪缨世族积善之家,杨施主游宦江南,更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的好官,我们江湖道中说来,全有个耳闻。我西岳门下,历来不收方外的弟子,只为这位杨施主乃是不着相的大修士,与佛早结福缘,所以贫尼破例把她收入西岳门下。

潼关将吴剥皮觊觎杨施主的富厚家私,遂致藉宵小好人陷害之便,趁势图谋,遂使一门良善,陷入虎狼之口,这实在是天人共愤的事。我们寄身江湖道的武林中人,凡有血性,莫不要仗义救援,藉伸公道。可是贵帮石舵主竟自不顾江湖道义,甘心作恶,变本加厉。他竟自干犯众怒,在华山遭到惩戒之后,把我爱徒凤梅掳劫至江南。以我西岳派三代清白,他要一手断送,是可忍孰不可忍!

贫尼这才回转碧竹庵,召告神前,誓以贫尼这条蚁命,为我西岳派洗刷此耻。最令人痛心的,是断眉石老么原为贵帮待罪之人,他这种倒行逆施,尚还情有可原。可是贵帮一般身受祖师慈悲,更得武帮主多年化育,有地位的一般老师父们,也竟自不察是非曲直。一路上和西岳派、淮阳派故意寻仇,用尽种种手段阻劫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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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二连环坞,武帮主才能主持公道,把断眉石老么惩治以息愤。但是淮阳派和贵帮的事,任凭如何解决,贫尼不加一词;惟有我碧竹庵,自西岳派开派以来,蒙受了这种耻辱。碧竹庵被焚,虽然防谨周密,然而清白禅林,已经染有血腥气。武帮主若是主持公道,应该派内三堂香主到我碧竹庵佛祖前谢罪,侠义道中也好为我西岳派再留一席地,这是贫尼最让步的一点要求。

武帮主若是不肯赏贫尼这个薄面,贫尼无法在佛祖及退隐的大师面前交代。武帮主若认为贫尼要求不当,净业山庄盛会难逢,若因贫尼一人之事,扰乱了这场盛会,也显得贫尼轻视了一般老师父们,我们的事只好另议吧。”慈云庵主这番话出口,说得非常严厉,绝无回环余地。所有座上客,全不禁为之动容。

武维扬对于慈云庵主这种严厉的要求,直使自己无法答复,强忍着怒气,带着微笑向慈云庵主说道:“庵主你大义相责,我武维扬应该敬谨领命,不过我们全是寄身江湖道中人,凤尾帮不过门户略低,但是武维扬自从重掌凤尾帮再立内三堂以来,我武维扬要为凤尾帮过去的一切不守帮规坛下弟子们,纠正恶习,严戒在江湖道不守道义。

凤尾帮到今日小有成就,我武维扬不敢自豪,知道这是江湖一般同道无形中对我武维扬破格优容,才能够树立起一百余舵,这次淮阳派与敝帮再起纠纷,我武维扬绝不敢自恃现在这点力量。

所以掌门人一到,我宁可自损凤尾帮的威风,天凤堂开大坛处治了一班罪魁祸首,虽是为了维持贵两派门户清白,也是我武维扬应该这么处理。但是掌门人亲跟目睹,我为得振帮规,主持正义,本帮中却无形中树下无穷后患。

如今庵主竟自这么强人所难,我凤尾帮真个在这种时候令内三堂香主亲至碧竹庵负荆请罪,江湖道以及我凤尾帮坛下一百余舵弟子,定认我武维扬被庵主的镇海伏波剑、沙门七宝珠所威胁,不得不这样。那还不如我武维扬在敝帮祖师前自行请罪,解散龙头总舵把凤尾帮自行消灭,免得为西岳派行道江湖的障碍。庵主未免责人过苛,恕我武维扬不能领命。”

天南逸叟武维扬这么答复出来,两下就算完全弄僵,无法下台。这时湖南武士黑煞手方冲,却高声说道:“我方冲既然参与这场盛会,我可不能袖手旁观,叫你们弄成僵局。武帮主、淮阳派掌门人王老师、西岳派掌门人慈云庵主,各有一番词严义正的理由,所说的情形恐怕谁也不肯让步。我们江湖道中人爽快的还是说江湖道上的话,无论什么事,终归得有个了断,就是席头盖子的事,也得有个解决。

叫我方冲看现在的事,不如大家先把本身所争执的办法先放在一旁。今日净业山庄所到的人物和凤尾帮一般老师父们,除了我方冲这无名小卒,不足挂齿,真可以说是龙虎风云之会,老师父们全有一身绝技,这种盛会离开净业山庄,恐怕难找第二回。我方冲想这正是以武会友的好机会,凡是参与这场盛会的人,当然愿为个人的友好帮忙,我们何不以强弱胜负替淮阳、西岳派、凤尾帮解决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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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来两下里各凭武学,来解决牵缠,岂不直接痛快么!”湖南黑煞手方冲的话未落声,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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