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灵公怒极而笑:“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才敢在这天齐庙中胡言乱语!”
“当着东岳大帝的神像拿炳灵公他爹说嘴,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太妥当……”
于是张牧之就朝面前这衣衫华丽,器宇轩昂的炳灵公拱了拱手:“贫道一时口快,言语对令尊不敬,失礼了。”
炳灵公没想到眼前这道士居然不和他争执,满腔怒火不好发作,就似一拳打在空处,心里憋闷的厉害。
“你的坐骑杀了我的下属,这事儿如何了结?”
炳灵公先前见了张牧之头顶紫气,心中终究有所忌惮,没有贸然出手。
“你欲如何?且说来听听?”
张牧之坐在蒲团上,朝身前那颗龙头伸手一指,龙头在火上翻了个个儿,散发的香气更加诱人。
炳灵公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伸手指了下那咧着嘴的大黑狗:“你把这墨麒麟让给我,咱们之间的事儿便算揭过了。”
张牧之哈哈大笑:“看来你还不知道贫道是谁,才想来夺贫道的坐骑。”
“这墨麒麟有些特殊,别说是你泰山三郎,就是令尊东岳大帝来了也坐不得!”
炳灵公勃然大怒:“原来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在我家戏耍于我!”说着右手中现了八棱铜锤,猛地朝张牧之砸下。
“当!”一声金铁相击之声响起,张牧之坐着不动,持如意架住铜锤,好奇道:“贫道何曾戏耍于你?”
大黑狗见炳灵公动手,连忙站起来咆哮一声,变成了一只高大威猛的墨麒麟,双目中凶光爆闪,满口獠牙闪烁寒光,似乎随时准备朝炳灵公扑去。
张元吉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都缩在了香案底下,然后探出脑袋往外瞧。
炳灵公双目中隐现火光,恨得咬牙切齿:“我方才亲眼见你这童子骑着麒麟乱晃,我父乃东岳大帝,还比不过你一个童子?”
“你……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是这个意思吗?”张牧之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询问。
炳灵公更是暴怒,大叫:“还敢说我蠢?!”说着左手上也出现一把铜锤,抡圆了朝张牧之头上砸来。
张牧之手腕一抖,如意猛地一抬,方才被挡住的铜锤倒飞而回,和炳灵公右手中落下的铜锤撞在一起。
“咚!”巨大的撞击声宛若钟鸣,炳灵公被震得后退了七八步,晃了晃脑袋,有些头晕。
张牧之也感觉虎口有些发酸,坐自蒲团上笑道:“贫道今日留宿在此,那便算是东岳大帝的客人,咱们就不要再斗了,泰山三郎还是离去吧。”
“我二叔说不打你了!你还是走吧!”张元吉开口帮着赶人。
炳灵公站在门口,望着那坐在东岳大帝神像下,满脸云淡风轻的道士,只感觉心中怒火腾腾而起:“天下天齐庙都是我家!你在我家赶我出去?”
“嘭!”炳灵公目中火光大炽,身上也腾起一股明黄色的烈焰,手中两柄大锤上更是有“噼里啪啦”的橙红色雷光闪烁。
张牧之一见炳灵公身上异象,不禁开口询问:“你也修火雷之法?是想学王灵官、马王爷所修之道?”
“不错!我的火雷法十分厉害!你这道士若现在给我认个错,然后再把你的麒麟送我,我便不打你!”
炳灵公身上锁子甲,头上金冠在火光中显得十分耀眼,他冷笑着说话,一开口连嘴巴里都是火光,看起来气势十足。
张牧之面色古怪地看了炳灵公一眼:“我看你的雷光虚浮,火法也是稀松平常,这火雷之法你练的不到家啊……”
“好个狂妄之徒!居然敢轻视我修了几百年的火雷法!”
炳灵公大叫一声,手持双锤在身前猛地一碰!
“轰隆!”两锤相撞之处冲出一道橙色雷光,似扭曲的电蛇一样朝张牧之轰去。
张牧之左手持如意,空着的右手抬起,伸出手掌朝前一挡。
雷光落在他掌心却未炸开,就似落进深不见底的古井中一样,连个火星也没有泛起来。
“泼道果有几分本事!小爷可不再留手了!”
炳灵公一咬牙,把自家浑厚的法力灌注进手中双锤里,那条电蛇更加耀眼,几乎变成了金色。
“这小神法力倒是浑厚,几乎能和赤都神将相当,但他那火雷之法被我所克,只能算他运气不好了。”
张牧之五指一抓,便将那赤金色的电光抓住,虚无的雷电在他手中似乎变成了一条实实在在的绳索。
接着胳膊一晃,好似抖动软鞭似的轻轻一震。
“轰!”整条雷光一下炸开,炳灵公大叫一声,身形跌到门外去了。
刺目的光芒,炽热的风在庙里肆虐开来,神坛四周的布幔,云幡被狂风吹得呼啦啦直响。
张牧之连忙把手掌往下一压,将所有的余波都平复了下去。
一阵清风吹过,天齐庙的两扇大门关了起来。
天齐庙外,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夜色渐渐笼罩了下来。
随着炳灵公一起前来的那些天兵和护法神正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神兵天将早得了吩咐,只待自家太子殿下将逃进庙里的墨麒麟擒住,他们便一拥而上,抬了麒麟就走。
“嘭!”天齐庙的大门猛地关闭,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里面摔了出来,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殿下捉了麒麟扔出来了,快快拿缚妖索上来!墨麒麟凶残,要绑好才可带去泰山!”
护法神和天兵吵吵嚷嚷,持着兵器,拿着绳索围上前来。
“混账!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扶我起来!”炳灵公身上神光熄灭,跌在地上大声叫喊。
一众神兵天将皆大惊,七手八脚地把炳灵公从地上扶了起来。
炳灵公拍了拍身上灰尘,整了整头顶金冠,恨声道:“里面道人太过厉害,我不是对手!”
有位护法神将小声建言:“殿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殿下的玉麒麟也是威武不凡,何必去抢别人的坐骑?”
另一个天将也劝道:“咱们几百年都不曾做过这些强抢的勾当了,若是陛下知晓今日之事,定然又得责罚殿下……”
炳灵公迟疑一阵,然后呵斥两名属下:“你俩懂个屁!我抢了麒麟是要给自己吗?我那是送礼去的!”
“三界之中麒麟瑞兽本就稀有,且多是火麒麟、玉麒麟、水麒麟居多,这墨麒麟几千年也不见一只。”
“前段时间天庭传来消息,说是新的雷祖已经归位,父王正谋划着让我拜入雷祖门下,我抢了这墨麒麟作为拜师礼,这事儿不就成了?”
几位神将也沉默了下来,他们也知道自家这位殿下长久以来的心结。
三殿下在被封为“炳灵公”之前,本没什么固定的神职,帮着东岳大帝做过冥司之神,做过山神,做过赐福、降灾之神……
但也因性情太过跳脱,什么事儿他也做不长。
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神兵天将四处游玩,高兴了也捉妖擒怪,做起恶来,连强抢凡间美女为妻妾的事儿也干过好几次。
三界之中有本事的仙神碍于东岳大帝和碧霞元君的面子,也没人出手教训他。
自赵宋天子将泰山三郎封为“炳灵公”之后,这位三殿下才变得收敛了些,渐渐地不再作恶,积累了些“正神”的名声。
这“炳灵”二字本就有火神之意,于是泰山三郎就想专修火雷之法。
东岳大帝见自家儿子肯上进,也托关系求来王灵官、马灵耀等雷火大神的法门来让他修炼。
但也是因为这位三殿下之前担任的神职太多,导致自家本命神篆太过杂乱,学习雷火之道时失了精纯,始终难以修至上层境界。
他若想将雷火之道修炼至王灵官、马王爷那种境地,唯有请雷祖出手,以先天雷霆大道助他将本名神篆洗练精纯才可。
如今雷祖虽然正位,但还未飞升上界到雷部坐镇,东岳大帝也就偶然给自家这儿子提了一句,并未付之行动。
这炳灵公也不知道新任雷祖的底细,也不认识张牧之这位龙虎山新任天师,只见了墨麒麟,就想着抢了做拜师礼了。
护法神见炳灵公不听劝,只好道:“墨麒麟的主人如此厉害,咱们也打不过人家呀……”
炳灵公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手脚,感觉法力恢复了过来,在心里暗暗盘算:
“这道人看着还未成仙,但法力比一般太乙天仙还高,可惜山图公子那货得罪了张天师被杀了,不然还能来助我一助……”
“我如果去求二姐出手助我,说我要抢人家的坐骑,估计二姐会把我打一顿。”
“不如放把火把这庙烧了!就说是这道士烧的!然后我去求我姐夫出手!我姐夫是大罗真仙,法力高深的很,定然能对付得了这泼道士!”
然后炳灵公就把自家的“妙计”给几位天兵将领和护法神说了。
护法神大惊失色:“殿下你糊涂啊!这可是陛下的神庙!殿下放起火来陛下岂会不知?”
炳灵公一瞪眼睛:“慌什么!我方才进去看了,那神像中并无父王的分神,只是一道法力灵光罢了。”
“天下天齐庙多不可数,父王平日里又那么忙,一间庙被烧了他哪里会在意?估计等他发现真相时我早就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