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全部!我的傻徒弟!
老绒花姑娘想说话,喉咙却沙哑了起来。
她忽地觉得有些惊恐,也有些惶恐,惶恐到她来不及训斥和怒骂自己的小徒弟,只是手忙脚乱地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摸到一个小木牌子。
老绒花姑娘将手中的木牌子手忙脚乱地往船上的小木门外退去,想要赶走这个还在絮絮叨叨对着自己碎碎念的小徒弟。
小徒弟来时有多欣喜,此时的老绒花姑娘,就有多慌张。
外面的绒花姑娘今日心情不知道为何有了很多改变,或许是受到了薛芷的影响,又或者只是在那出台的舞台上站了一晚,她便彻底厌倦了所谓舞妓的生活。
只是师父恩重如山,又从小对绒花姑娘说着在舞台上练武,能引来不同的男人不断地教,这样她才有一身更好的武艺,所以她才试着在舞台上抛头露面一个晚上。
看到那木牌从船缝推出来,绒花姑娘忽地觉得有些难过。
她喃喃的,带着些许央求,又有些许请求地说道:
“师父,我不想活在怡红院了,我想出去走走。”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船舱里忽地伸出一只手,一只骨感好看,却布满了皱纹的老手,不断地在推着那一块木牌,不断地推着,甚至还用上了内力,就差将木牌推飞击中绒花姑娘的头了。
绒花姑娘懂了,她默默地叹息了一声,不发一言,只是将手里的那一张信纸,放在老绒花姑娘的手里,随后跳上了小舟,就这样站着。
她既不看小船里的师父,也不回头看薛芷和苏合香,只是站在湖中心,目光平远,心思紊乱。
远远在岸边的苏合香见到绒花姑娘上船又下船,最后站在小舟中,不回又不往,所以有些好奇,拉了拉在打坐运功疗伤的薛芷的灰色衣角,说:
“师父,师父,那个小纸条里,写着什么啊?我可以知道吗?”
薛芷睁开眼,看向湖中心的小船和小舟,叹息了一声,对苏合香说。
小舟里,老绒花姑娘这才发现,她方才太过于着急地赶走自己的小徒弟,竟在不知不觉之间,手上蕴含了内力,手指击碎了小船的木门,以至于那里开了一个缝,几缕月光轻轻冷冷地照了进来。
她有些害怕地远离那一道光亮,随后发现手里有一张信纸,手上还传来了年轻的绒花姑娘的细腻小手的触感,让老绒花姑娘的手都有些颤抖。
那不是自己小徒弟的字,小徒弟没有那么高的剑术造诣。
唯有将手伸在月光下,她才能看到那张信纸上的字。
老绒花姑娘不愿意将手伸到月光之下。
但感受着不远处,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小徒弟的呼吸声,她又忽地有些心软和心疼起来。
她终于是将手伸到了月光之下,迎着月光,看向了那一张纸上的字。
上面笔笔直直,方方正正地写着: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老绒花姑娘忽地一惊,从口里发出沙哑并且老态龙钟的惊呼,手中的纸张也一下子落在了船板上。
她喃喃地用极老的嗓音对自己重复呢喃一次,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