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尽头,巨汉与白肤阁老同时停下脚步,紧随其后的青尉们更是早已站在远处,虽是同僚,可悬崖边的二人过于危险,靠近这二人,与找死无异。
“竟然跟丢了。”
白肤阁老探头看向峭壁,见到大小不一,滚滚坠落的碎石,惋惜地啧啧两声。
“还想感受下这位当初的天涯阁尊者的实力,可惜了。”
“哼,和之前说的明显不一样。他怎么会这么强?”
巨汉冲白肤阁老怒吼,别看刚才他气势极强,持续的爆发,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才招招拼劲全力,不留后手。
他这一步力度过大,凸出的峭壁上,登时几道细微的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白肤阁老轻蔑一哼,也不留恋,一跃退回林中,没传出几声响动,便消失不见。
“你们谁知道悬崖下面是否有川流?”
“回大人,悬崖之下并无河流。”
一位青尉赶忙抱拳出列回答,既然道简已经坠崖,此次的任务就可以宣告结束,不用再担惊受怕,同惨死的那些同僚一样葬身于此。
“那么你们都寻路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尉们闻言,大家互相交换眼神,显然都不情愿。
“还愣着干啥,快去!”
“是!”
青尉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接令,灰溜溜地钻回树林,寻找能够下悬崖的路。
巨汉见四下无人,这才悄悄张开手掌,一枚深入手掌,却没刺穿的暗箭正稳稳镶嵌在掌心,略微结痂的伤口让巨汉脸色铁青。
“竟然比四鼠的劲力还霸道,殇大人的情报不对。”
将血痂扣落,用力将掌心的暗箭扣出,随后甩在一旁的树丛中。
自从练就了铜皮铁骨,这还是第一次受伤,那诡异的气劲,扑面而来时,他也不敢硬接。
“你可别死,道简!”
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被峭壁呼啸而过的清风掩盖,巨汉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返回树林。
巨汉离开后,他之前所站之处百丈之下的峭壁上,有一个身影迎向残阳余晖,随风轻轻晃动,他的手上抓着一支两指粗细的长箭,箭头已深深没入峭壁之中。
“没想到,救下我这一命的竟然是你…”
道简沙哑且低沉的嗓音,透出些许疲惫。面向只有呼啸而过的山风,原来一箭射来的仇人,早已消失不见。
到死都不知对方的名字,这四人,当真倒霉。
他的伤口已无鲜血流出,现在抓着箭矢的手已经有些发白。
月圆早已掉下悬崖,他不再感慨,看了一眼紧握在手中的八方,开始谨慎小心调整姿势,面向峭壁。
峭壁很是光滑,没有落脚之处,只要有狂风吹来,道简就感觉身子无法稳固。
道简用剑柄轻轻捣向石壁,听见那剑尖发出的清脆声音,道简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幸好之前有过这样的遭遇,现在心下还算冷静,甚至感觉,比被青尉们追杀来说,还要安全一些。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道简察觉到手心中紧攥的箭矢发出细微的响声。
“不能再耽搁了,横竖是死,不如再拼一把。”
道简面向一处凹陷的石壁,用力挥出无名剑法。
轰的一声,伴随着摇晃,碎裂的岩石崩成一朵厚重的烟云滚滚向悬崖落去。
道简凝神看向烟尘散落的凹陷之处,一个清晰可辨的剑坑出现在眼前。
“能行!”
道简感觉到紧握的箭矢正在一丝丝断裂,恐怕已坚持不了多久。
此时只能一鼓作气先砍出一个容身之所。
一声声碎石崩裂的响动,从悬崖峭壁上传来。道简大口喘气,此时已松开箭矢,站到了勉强容纳一人的峭壁台前。
他坐在劈砍过后不太光滑有些硌屁股的石台上,将受伤的腿包扎好后,看向身上另一处的箭伤。
他一手扶住峭壁,用手指深入伤口夹出暗箭,赶紧包扎伤口。
性命无虞,他起身扶住峭壁,观察起逃生的路线。
无水无粮的他,想要劈山逃生如同笑话,看向深不见底的深渊,现在只有想办法攀岩而上这一条路可选。
深夜,悬月照射下的峭壁上一个身影折跃起伏,一道道剑劲在凌空的身影挥出后,伴随着碎石之声。
黑影缓缓攀爬而上,月色照在墙上身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贴在峭壁上。
与此同时,夜深的霄城内,几名青尉翻墙进入一处幽静的宅院,昏暗的烛光下,端坐一位容貌倾城的丽人。
她手持一页字迹丑陋的信纸,认真研读着。
“谁?”
守夜的侍女话音刚出口,就见两名青尉围攻而上,过手不足两个回合,侍女便不敌被俘。
“放开她,几位深夜拜访奴家住处,想来是不想惹出麻烦。”
“小姐!”
侍女还想劝阻,却不想脖颈一疼,登时昏了过去。
“半梦姑娘,多年不见,您风采依旧。没想到竟然能在转偏僻小镇,能够了却心愿,得见尊容。”
吱呀一声,一位俊俏男子推门而入,向半梦躬身拱手一礼。
“奴家记性不好,敢问公子大名?”
“不敢当,小人不值一提。昔日仰慕姑娘,奈何清贫,不敢叨扰。今日得见,果然惊为天人,此生无憾。”
“公子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奴家虽是败柳之身,却也有几分骨气,绝不会任君摆布。”
“半梦姑娘哪里话,亵渎之事,小人不会做的了,只是有一事请教,还望姑娘解惑。”
“哦?是关于道简公子?”
“姑娘果然聪慧,正是。”
“不敢当,近日大事,唯有酒局两关这一件闹事而已。不知要奴家说些什么?”
“道简一向谨慎,断不会抛头露面,不过却也过不了半梦姑娘这一关,不知姑娘可否将今日之事,细细告知在下?”
半梦抿嘴一笑,抬眼看向青尉男子,将手中信纸放在桌上。
“她用此物换走奴家一物。”
“换走了何物?”
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很显然,半梦身上藏有的东西,他是知道的。
“何物?半梦这里,能有何物保此残身?”
青尉男子双眼微眯,之前谨小慎微的神态已消失不见。
“此言当真?”
“句句属实。”
“那…得罪了。”
烛光下,闪亮的匕首从青尉男子袖中抽出,一步步向半梦走去。
“怎么?敢对奴家出手?好大的胆子。”
半梦脸色微变,起身退后,靠向挂有琵琶的墙壁。
“迫不得已,还望半梦姑娘莫要怪罪,请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保证姑娘清白。”
青尉男子说话间,眼中寒芒涌动,祭出断刃直指半梦而来。
没有锦盒护身的半梦,毫无价值。
“找死?”
窗外一声爆喝传来,青尉男子还没冲到半梦身前,就被这破窗而入的陌生男子阻隔,不得不抽刀退回。
同时,院子内的其他几位青尉传出痛苦惊呼,没多久,交手撕打之声连连响起。
“你是谁?”
青尉男子看向挡在半梦身前的男人,冷冷问道。
“我是谁?你这家伙知道又有什么用,反正也没办法活着离开此处。”
小麦肤色的男子活动几下手腕,偏头看向身后的半梦,见半梦没有任何伤势后,才呼出一口浊气。
“还好有我在,若半梦姑娘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哥知道了,岂不痛心?”
“弟弟莫要瞎说,你大哥心里,没有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