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有些幽怨,她不理解道简为何不懂风情,可今早察觉到那极力掩饰的无措后,心中暗暗有些窃喜。
听半梦一言,周苍尴尬的咧嘴一笑,他抓抓脑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此人正是周苍,今日午时率领蛮族一家途经霄城,打算继续南下。没想到却听见久违的琵琶声,一时恍惚,撇下身旁的娇妻,独闯三楼见到了曾经的爱慕之人。
当他从半梦口中得知与道简擦身而过后,倍感意外。故人相见,在半梦的挽留下,这才带着一家蛮人,住到了隔壁院中,深夜刚刚入睡,就听见半梦这边传出的动静,便急忙赶来。
“哼,既然如此,今日就此作罢,饶你们一命。”
青尉男子见二人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再看向院中已被降伏的几位青尉,心中得知已无胜算,便生了逃跑之意。
“别呀,不用饶我们什么的,既然得罪了半梦姑娘,那么就留下吧。”
周苍说完,直接向青尉男子杀去,他抬手一拳,锤向青尉胸口。
“留下我?也不打听一下青尉?”
青尉男子反握匕首,见已无路可逃,便迎上周苍。
可令他吃惊的是,还没冲出两步,就感觉胸口传来骨裂之声。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中了对方一拳。
这让他怎么都没法料想刀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是周苍?”
“猜的不错,看来你们对我大哥,做了不少调查。这么危险的人,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周苍身份暴露,招式更是凶悍,一连数拳根本不给青尉男子喘息的机会,直接将此人当场击杀。
“哥几个,这些人不能留。”
“知道的。”
几声闷吼从院中爬在地上的青尉嘴中发出,只不过全被蛮人捂的掩饰,故此声音不大。
“半梦姑娘我,这里危险,不如随我们一起逃吧?”
周苍转身看向半梦,担心问道。
“不可,奴家已被青尉盯上,跟你们走,只会连累你们,今晚多谢苍弟搭救,又欠你一份恩情。”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跟我走就是。”
周苍也补废话,抓着半梦的护腕就向门口走去。可身后的半梦手腕一拧,挣脱出去,紧贴墙壁,看向周苍。
“奴家自有办法,断不会跟你走,苍弟还是赶紧离开此处,趁着青尉还没有注意你们。”
“可是……”
周苍见半梦坚决的表情去,便不再多言,无奈点头,留下一地尸体,同几个蛮人手下回隔壁院落去了。
候在门外的两名侍女搀扶起受伤的侍女走进屋子,询问半梦安排。
“随我去找师大人。”
半梦去下琵琶,等三位侍女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后,一同离开此地。
霄城外西北方五十里的树林边缘峭壁上,在鱼肚白悄然扩大时,道简大口喘气,躺在悬崖上闭目休息。
他甚至摸到几处龟裂的细纹,赶忙起身,向林中走去。
围攻自己的青尉们早已离开,寻找通往悬崖下的路去了。
林间树梢上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正满心期待朝阳的升起。
道简以八方为柺,艰难的林中前行。他不敢久留,本想返回土路,可骏马已失,要道也有青尉埋伏。
霄城更是不能回去,自己的行踪多半是在见到半梦后暴露的,虽然担心半梦安慰,可现在体内有伤,回去能不能搭救都是两说。
一咬牙,道简看霄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果断放弃返回的念头,继续在林间逃窜。
一路尚且平安,道简很是小心,白天休息,晚上行动,只要没有暗哨跟踪,道简在林中隐秘逃避还是很有心得。
半个月后,狼狈不堪的道简从密林走出,期间更是多次避开青尉们的搜查,在树上偷听时,他得知当日同自己一同坠崖之人的尸体已被找到。
既然没有找到自己,那么自己生还的消息更是早已在青尉之间传开。
茫茫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这让道简无法想象。
“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得伪装一下。”
道简看到远处的袅袅炊烟,一瘸一拐的走去。
两个月后,一辆又脏又臭的驴车上,一名老头打了哈欠,此刻的他正摇着驴鞭,一晃一晃的轻轻捶打在毛驴屁股上。
与他并肩而坐的男子,身披一件破烂短衣,身上黑乎乎的都是煤屑。此刻的他头戴草帽,正枕手呼呼大睡。
咣当一声,满载煤块的驴车剧烈颠簸一下,本来也有些犯困的老头险些从驴车上摔下,头脑顿时变的清醒。
“喂喂,瘸腿儿张!能不能别睡了,赶紧下去看看有没有煤块掉下去。”
老头气哼哼看向没一点儿眼色的中年人,伸出左脚用力把身边的汉子踹了下去。
“诶哟!”
老张压住差点掉落的草帽站起身,一脸迷茫的四下看了看。
“老不死的,你想要我命啊?”
老张一瘸一拐的爬起身,正想发火就被驴鞭狠狠的抽在脑袋上。
“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老头气呼呼的起身,用力抽打老张,甚至灵巧的跳下车,追着瘸腿的老张一顿猛抽。
“别,别打了!打坏了,谁给你干活。”
瘸腿儿张大声求饶,果然,驴鞭老头狠狠甩了一下后,坐回驴车,不再多言。
想来也是打累了,听见一块一块被瘸腿儿张捡回车上后,鼾声大作。
一旁的行人看着黑乎乎的二人,纷纷皱眉,赶紧离开。
生怕靠近半步就被这些煤球蹭黑自己的衣服。
没过多久,在老头的鼾声中,瘸腿张拽着毛驴,缓缓向前方的小城赶去。
趁着城门关闭前,驴车安稳抵达。
老头醒来后,看都不看瘸腿儿张一眼,站在驴车上,大声吆喝起来。
“煤!卖煤啦!没有烟儿的煤,不熏眼嘞!”
老头无论声音多大,都没能留下行人的脚步,没多久,远处跑来三名巡街士卒,指着老头大骂。
“谁,谁让你们在,在这卖煤的。有,有伤风化,赶紧给老子,滚,滚,滚蛋!听到没?”
一个有些口吃的士卒指着老头的鼻子,大声呵斥。
“诶哟,三位官爷,难道规矩改了?老儿我一向在此卖煤,今日才进城,没听说县令大人的布告啊。”
老头拱手上前,好言赔笑,同时在身后摆手,示意瘸腿儿张赶紧牵着驴车逃。
可身后传来的鼾声让老头一愣,他顾不得士卒的训斥,扭头看向瘸子。
“都什么时候还在睡?你是想气死老头我么?”
老头气的险些晕过去,一时冲动,也顾不得士卒的脸色,举起驴鞭就向瘸子头上甩去。
啪的一声脆响从瘸子头上传来,顿时周围的人群停下脚步,看向老头。
“你这,老头,竟然敢,敢当街打啊,人!真不,不把我们仨,仨放眼里?”
<!--PAGE 5-->
“不是的官爷,这小子没眼色,我让他站起来给各位爷请安。”
“呸!”
一口唾沫星子从另一位士卒嘴里喷出,还没等老头擦脸,就抓住老头那稀疏的银发吼道。
“你们这俩卖煤地脏东西,老子不稀罕你们请安全,我们你们是不想活了,赶紧滚出城,别在这里碍眼。”
他一把丢出老头,示意同僚上前去牵驴车。
老头见状,知道了折三个士卒的目的,赶忙爬起来拦在驴车前,大声痛哭求饶。
“三位爷,这车煤,送给几位了,说拉哪,咱就拉哪,全当孝敬三位爷的,能不能看在老头我把快要入土的老命面子上,把驴给老头俺留下啊?”
老头跪下身,紧紧拽住毛驴的缰绳,不住磕头。
“你这老不死的,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子今儿不打你,就算给你脸了,知趣的,赶紧滚!”
士卒一把老头踹开,将驴车缰绳夺过后,殷勤地哈腰递给口吃的那位口吃士卒。
“滚,滚开,今天老,老子心情好!”
又是一脚踹出,老头在地上翻滚两圈后,被瘸腿张扶住。
<!--PAGE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