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道简心中好奇,本来不打算偷听,可女儿家的心事,还是引得他不得不好奇起来。
“还不是因为那个混蛋道简,若不是他,本姑娘怎么会带伤,若是不带伤,也不会被爹爹责骂,更不会被赶出家门。”
真仪气得娇哼几声,拽断一根又一根干草,马厩阴暗,恰好遮蔽了她那嘟嘴的面容。
道简心中无奈暗笑,怎么这些事都能怪到自己头上。
“而且他还臭不要脸地看了人家的身,身子……”
气愤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细若蚊蝇,若非道简耳聪过人,恐怕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他呀,对人刻薄,冷漠,就是一块铁板,呸,铁板都不算,铁板还能焐热呢。就是一块臭石头,还是那,那个坑里面的。”
道简自认为还算淡泊,对身外辱骂不太在意,可现在坐在隐秘之处听着女子逐字逐句的辱骂,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怒。
“可我,就是喜欢他。明明每次想起他,都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出两个窟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突然一阵柔情抒发,令道简有些错愕,他没有半分欣喜,却更加失落。
“那天,他没认出我,一个小小的霄城,竟然为了看身在三楼的妖艳**,而独闯两关,也亏得他能闯上去,真气死我了,那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能有夜江姐姐漂亮吗?那可是贵妃娘娘。哼,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伪君子,不要脸。”
道简看不到真仪气鼓鼓的模样,但从对方的气息中,仿佛看到了对方此刻抱胸跺脚的模样。
真仪的碎碎念还在继续,似乎对马儿的倾诉能够让她的心情缓解很多。
可真仪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那一晚船上的事,自己险些受辱的经过。此刻,她轻抚骏马的脊背,掀开右臂上的长袖,那一道光滑锃亮的伤疤正折射着夜晚的月光。
女子的诉说杂乱无章,时而气愤,时而温柔,沉重压抑的情愫,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直到真仪察觉到微微发亮的天色时,才注意到已过去了一夜,这一夜,她回忆了许多,哪怕都是一个人的幽怨。
“唉,不知道混蛋道简怎么样了,现在各处都有人在抓他,他呀,死路一条,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南方呆着好了,至少在那里,他能活命。你说,我是不是该死了这条心,反正他心里根本没有我,而我,对他也不好,只会气他。”
真仪将一缕马鬃编成小辫,俏皮一笑,小跑离开马厩,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
道简一夜未眠,他眼圈发黑,端坐一夜,很是疲惫,这一声长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遗憾,还是解脱。
看向同样一夜未睡的骏马,还好它今日不用驼人。
“还是早些离开真府为上,这小姑娘。”
道简想起真仪,摇头苦笑,霄城那一日,他没想到与自己顶嘴的竟然是她,现在回想,除了声音改变之外,语气还有言辞之犀利,果真无异。
出神之时,突然被砰的一声惊醒,只见木门大开,马五和苗田走了进来。
“好小子,运气不错啊,喂一夜的马,竟然还得了大小姐的赏赐,真有你的。”
“两位,有话就说。”
道简眼都不抬,抱起一捆干草,铺满马槽。
“好小子,看来这一夜的苦还没受够啊。”
砰的一声,木门被苗田紧紧拴住,道简一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笑?今天不好好让你知道什么是真府的规矩,我二人就不配在府里混了。”
两人将藏在袖子中的木棍抽出,恶狠狠地向道简这边砸来。
“这是你们自找的。”
道简郁闷一夜,心情很是不悦,正好有人送上门来给他出气,只是这口气,也不敢放开发泄。
天色大亮,真府内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苗田和马五二人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小心地伺候在浅抿茶水的道简两侧,表情极为殷勤,让院内的家丁和丫环们看了直作呕。
没多久,长廊尽头传来下人们向洪管家的洪亮请安声让苗田和马五站好,而道简更是放下茶杯,拱手行礼。
“嗯,小伙子,在真府可还适应?”
“多谢洪管家关心,昨日休息得很好。”
“听说昨儿是你在马厩值夜的?”
“是,小的感激洪管家知遇之恩,不敢怠慢,故……”
“好了,不用说了,喏,接好了,这是大小姐赏你的,马喂得不错,以后马厩就交给你了。”
道简结果几块银子,在一众家丁羡慕的目光中,塞入袖口内。
“你们二人这脸是怎么回事?和谁打架了?”
“没,没有,舅舅,我和马五早上切磋习武,一不小心打上头,于是就……”
苗武赶忙编出谎话,赔笑说道。
“哼,不成器的东西,跟这小子好好学学,整日吊儿郎当的,小心我把你俩轰出去。”
“是,是。”
二人赶忙拱手行礼,不敢起身。
洪管家怒气这才消了些,再次看向满院子的下人,大声说道。
“今儿是真府重要的日子,有好几位大人来府中做客,你们可要有点儿眼色,谁要是犯错了,直接卷铺盖滚蛋!”
“是!”
道简拱手称是,同其他家丁一样,拱手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