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仙子,您终于来了,道兄现在呼吸越来越轻,这可如何是好?”
汉子身穿奢华锦袍,焦急的汗水已让锦袍紧贴肌肤,在昏暗的烛火下,越发地强壮。
“堂堂十六卫,竟然如此慌张,真少见,赶紧替他驱毒。”
从单良府内返回的女子正是慕澜,此刻她黛眉紧锁,面色凝重,早就没了之前半点的从容。
“宰相那里如何?可愿放过道兄?”
“不会,他心智之坚,既已下定的心,根本不容置疑。”
撕开的一包包药粉,浓浓的撒在依旧涌出滴滴血水,无法凝结的道简背上。
稀烂的脊背上,透出森森白骨,经过药粉的刺激下,道简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快,喂他喝水。”
慕澜拿起一卷早已备好如同棉被大小的白色纱布,抽出一头,开始一圈一圈为道简包扎。
经过药粉的中和,道简肌肉间的瘀血渐渐变黑,同时一点点汇集起来,被纱布尽数吸收。
浑身不规律的抽搐,被一碗清水呛得轻轻咳嗽的道简吐出一口鲜血,让给道简喂水的庄东将一碗粉红的清水赶紧倒掉,又舀起一碗。
“灌下,否则一会儿他脱水而死,就真的来不及了。”
庄东闻言,咬牙重重点头,托起道简低垂的头,捏住下巴将清水灌入。
当夜,慕澜早早离开密室,返回房间休息去了,而庄东也不敢多留,从一旁的石门穿过,返回自己所在的营地。
一阵剧烈的咳嗽在密室中回**,道简缓缓睁开双眼,他察觉自己正趴在一张冰凉的石**,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空气潮湿且满是药味。
背部毫无知觉,而且自己也使不上力气,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连扬起脑袋这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脑海中仅存的画面,就是满天洒落的粉末,当粉末触碰到肌肤后,那熟悉的感觉让道简绝望,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忘不掉,那是在海安山庄体验过的痛苦,能够隔断坤诀助力的毒药。
道简做梦都没想到,自曼儿之后,自己唯一的弱点,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嗅觉和听觉外,皮肤的触觉,视觉,味觉全都丧失,现在自己如同一摊烂泥般,趴在冰冷的石**,这种绝望感,他不想多体验片刻。
“有,有人吗?”
道简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连嘴唇是否动过都不知道,现在的他,仅剩心声。
“这里不是地狱,看来我还没死。”
道简想到这里,不再睁眼,他想要感受周围的环境,可丧失一切行动的道简,根本无法感受附近的形状。
现在的他,如同废人一般。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昏睡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沉沉睡去,当再次睁眼时,道简竟然看到了微弱的烛光,以及背上那如同撕裂肉体的疼痛。
“你醒了?”
这熟悉且陌生的声音,让道简心头一颤,他抬起手,看到的是那曾经在月光下,惊为仙子的绝美容颜,那令他终生难忘,却又甚至遥不可及的梦。
“我这是要死了么?”
“嗯?”
“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曼儿?”
“你,你想曼儿了?”
“想,也不想。”
道简垂下眼,这绝美的容颜让他绝望,耀眼得令自己无法直视。
“她这一生太苦,而我却没救下她。也难怪,她不会来见我。”
“那你,不想见我?”
“想。”气息微弱的道简挤出这个字后,就感觉到背上的肉微微一痛,似乎被撕扯一样。
“也不想。”
“这又是为何?”
“看到你,心就会隐隐作痛,隐隐……作痛。”
道简说完,再次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睁眼时,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久违的光明,嘈杂的声响,让道简耳朵微微出现耳鸣声。
勉强适应了这耀眼的光芒,道简感觉自己好像从地狱中走过一遭。
“庄东,庄东,这人醒了。”
一个距离他最近的汉子看到道简坐起身后,向一边大声呼唤。
“庄东?”
似乎在记忆中深埋的名字钻入耳朵中,道简一时间只感到熟悉,一个模糊的容貌浮现在眼前。
“道兄,你醒了?”
疾奔而来的身影,出现在道简面前,身影挺拔,遮天蔽日。
道简仰起头,看向神情激动,含有泪水的庄东。
“真的是你?庄东?你怎么会?”
“我现在是南门十六卫的队长,道兄,终于见到你了。”
庄东想要拥抱道简,可手伸出一半,却强行收了回去。
“兄弟们,这位就是曾经随季大将军,征战西北,险些取下布希里首级的道简大英雄。”
“什么?是他?”
“当年季公时常提起的英雄?”
原本还在对打的其他十五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聚集到这让他们难以置信的英雄面前,若非身为大哥的庄东将此人背来,他们根本不可能重视这气息奄奄之人。
“道简愧不敢当,各位言重了。”
道简忍住背上强烈的痛意,拱手示好。
“若非消息传得及时,我恐怕根本没办法救下道兄。”
“消息?是谁传的消息?”
“是他。”
庄东抬手一指,道简勉强扭头看去,只见远处站着一位负剑男子,浅须摇曳,书生气息浓厚,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他是?”
“道兄记不起来也正常,这是我大哥庄西。”
“道英雄,多次听闻舍弟提及你的事迹,在下钦佩之至,能够为英雄效劳一二,倍感荣幸。”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当道简看到庄西身上的穿着竟然是青尉的衣袍后,更是连连吃惊。
“你一直在青尉?”
“英雄此言差矣。”
“莫要一口一个英雄地称呼道某,担当不起,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道简说完发出一阵咳嗽,直到体力不支被轻轻扶住后,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坐稳。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称一声道兄了,”庄西说完一礼完毕,继续说道,“在下之前一直在海涯居中,舍弟过不惯这江湖日子,一心想要杀敌,于是从军戍边,后多次立功,渐被季大将军赏识,一步步提拔。”
见道简缓缓点头后,庄西继续说道:“而在下则留在海涯居中,一边借悬赏做些江湖侠义之事,一边寻找道兄的踪迹,想要追随道兄闯**天下,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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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西说到这里,面露惋惜之色,摇摇头后,将左蠡一死,海涯居分裂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其中多半与道简所闻出处不大,而不同的细微末节之处,更是没有留意。
而庄东则介绍起南门十六卫,道简认真听完后,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组织,是我孤陋寡闻了。”
道简说完,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想要将锦盒交给庄东,可当他察觉怀中空无一物后,整个人脸色大变。
“锦盒,锦盒去哪了?锦盒去哪了?”
“什么锦盒?道兄你要找什么?”
“锦盒,内有皇帝的遗诏!”
“什么?”
道简此言一出,包括庄东在内的十六卫脸色大变,他们吃惊地看向道简,显然没有想到道简会提及此物。
“道兄,不急,锦盒之前放在哪里了?”
“怀中,一直放在怀中,未曾离身?是谁?动了我的衣服。”
噗,道简一时惊慌,竟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颓然坐倒,一时力虚,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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