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空腹带来的饥饿感在通道内回**,道简对通道异常熟悉,根本不用火把保命,便走到了一处低矮的乱石之中。
身后传来慕澜焦急的询问,他没有回答,任何的答复都无法平复心中的担忧,与其如此,不予理睬也许更好。
掀开枯萎的乱草残枝,道简**上身,左手拿着断剑八方,右手是锦盒半梦书。
除此之外,再无半点财物。
举目四望,看到了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两名手持大刀的铁甲士卒。
“喂,哪来的浪子,赶紧离开此处。”
道简点点头,也不多言,转身就要离开。
“这小子,手上的剑不错。”
左边的士卒眼有贪婪,见道简就要离开,赶忙叫道。
“小子,回来,把你拿着的剑放下。”
“我?”
道简转身,面露疑惑,看向士卒。
见对方点头后,他摸摸脸颊,果然,面容有些变化,而身上的多处伤疤也消失不见,虽然看不见面容,可消瘦的身材似曾相识。
疑惑间,两名士卒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看到那伸出张开的大手,道简没有多言,将八方剑放在对方的手上。
士卒握住八方剑柄,用力一抽,可却是半截碎裂的剑身。
“果然是偷的,说,这个是从哪得来的?”
士卒上下打量道简的衣服,看到眼前的小子只穿了一条宽大的破裤,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泥土,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从哪处爬了出来。
“这就是我的,是师父送我的,只不过被我弄坏了。”
道简伸手要拿,却发现士卒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连衣服都没的臭小子,竟然敢说这是你的,我看你该教训一下。”
道简还没说话,就看到士卒抬手一巴掌打下来。
啪。
士卒疑惑地发现天旋地转,自己整个人在天空飞了一圈,便重重摔在地上。
他狼狈爬起身,看向目瞪口呆,满脸惊诧地同伴,扶正头盔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刚,刚才是谁打老子的?”
他看向同伴,却发现同伴颤抖地抬起手,用快哭出的表情指着道简。
“没错,是我。这位大哥,我现在有点儿冷,可不可以给我件衣服?”
道简捡起八方,看向指向自己的士卒。
铁甲士卒赶忙后退两步,从怀中掏出几文铜钱,丢了出去。
“给你钱,小子自己去买吧,爷我今儿晦气得紧,不为难你了,滚滚滚……”
爬起身的士卒还想理论什么,却被自己的同伴一把拽住,扭头向站岗的地方走去。
道简憋住笑意,他转身走出几步,捡起地上的几文钱,遥遥拱手致谢后,向繁华大道走去。
道简本想多要点钱,可一想到对方会叫来其他人,动静闹大了对自己不利,于是也没过多纠缠,玩弄手中的文钱,走向一处包子摊位。
两文钱三个肉包,大娘看他可怜,多塞了两个,道简大口吃完,朝大娘磕了个头,小跑消失在街角。
他面露兴奋之情,自己的身子清莹,四肢有力,感受体内筋脉弄充盈如常,自己的内力并没有随着外边变化,看来,这倒练八部口诀,已经练成了那所谓的第九卦心法。
看向十四五岁的身体,饱腹的道简充满了力气,他走到一间当铺,在掌柜戏弄的目光下,把这没有心法的宝剑当出一串文钱后,拿钱直接离开。
宝剑无价,可现在已无用处,道简记下这当铺的字号,提着一串铜钱跑向裁缝铺,梳洗一新,弄了件普通的衣服,看着依旧鼓鼓的荷包,道简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信步间,他在都城内来回转悠,直到夜色降临,这才找到了青尉的府衙,看到门口值守的青尉侍卫,道简停下脚步。
“哪里来的小子,赶紧走,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一名侍卫走下台阶,想要轰走道简。
道简感觉到肩膀传来的推力,随后衣领被拽起,整个人瞬间被丢了出去。
他在地上翻滚两圈,狼狈爬起,拍去灰尘,却面带笑意地看向青尉侍卫。
自己现在的样貌,对方认不出来,没想到变化这么大,这才在密室中待了几日,就有如此变化。
想到这里,道简在青尉侍卫的出言恐吓下,赶紧“逃离”此地。
当夜,一处客栈的马厩中,道简从堆在墙角的干草中爬出,轻轻跃上城墙,躲避过几波夜巡的士兵后,向青尉司走去。
现在他要去青尉司中找到殇梁,殇游。
道简在心中盘算计策,随便抓两个青尉,审问威胁,多半能打听到殇游的下落。
殇梁此人,道简不是很了解,从单府书房那次见面算起,一共也没几面。
而殇游,则一直是道简的眼中钉,只不过,近几次交手,殇游一直躲藏得很好,没有给道简留有出手的机会。
现在的道简,倒修八部心法口诀,违背了老者的警告,这第九心法,让逆向生长的他,身体越发轻盈,在深夜穿行,如同鬼魅一般。
他欣喜于自己的变化,按照八方剑内的注解,若是修习得当,自己不会走前人的老路。
只是其中的玄妙之处,道简没时间细细钻研。
“等此间事了,若是有机会去一趟泾山州,也许还能让掌门和师父重归巅峰。”
道简一边想着,翻过最后一面阻碍自己的高墙,一跃而入,稳稳落在青尉司广场上。
他落地悄无声息,如同羽毛般优雅,此刻的他,耳聪目明,在昏暗的夜色下前行,如同在白日漫步。
从他身边经过的夜巡的青尉们,仿佛经过一场拂面的风,丝毫没有异样。
转眼间,庞大的正殿,高耸在前方,黑夜之下,神秘,庄重,道简看到正殿一角晃动的烛光,两个人影浮现在纸窗上,二人动作聚在一起,动作夸张,似乎正在激烈争论着。
道简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并无青尉巡逻,便直接站到窗下,附耳倾听。
“大哥,家主已经为我们争取到了机会,若是再查不出个结果,我们真无颜苟活下去了。”
说话的人言辞急切,话音刚落,便传出纸片翻动的声音。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现在,情况早已失控,若非十六卫面和心不和,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现在这庄东已身在牢狱,弄死他远比跷出道简的消息要简单许多。可是,杀了一个庄东,又有何用。”
“庄东被抓了?”
道简心中一惊,正要起身,破窗而入,可还是压下了这份冲动。他不敢保证这二人会告诉他庄东牢狱所在的位置,这青尉司内到底有多少高手,道简并不清楚,若出手杀了殿内二人,庄东更是难断生死。
道简想到这里,心生一计,打算继续观察二人,等他们行动,既然想要打听关于自己的消息,只要此二人活着,道简多半还有机会见到庄东,只要见到庄东,那一切都来得及。
“可是大哥,眼看这道简生死不明,得了庄东的帮助,现在定藏在密处养伤,不如打着城中入贼的搜查令,先搜一遍,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找出三个死囚顶罪就是。”
“此为下下策,容易打草惊蛇,现在很多对家主不满的大臣们正盯着咱们这个青尉司,之前那场围杀道简的举动,已经惹来满朝非议,家主的压力何其巨大,这一策,断断不可盲目出手。”
“唉,都是我无能,我无能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从庄东嘴里掏出些有用的消息为上。”
“嗯,已经审讯两日两夜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哼,去看看再说。”
吱呀一声,大殿偏门猛地拉开,两个身影先后而出,正是殇游,殇梁二人。
从大殿走出后,二人之间再无交谈,沿着大殿走廊,向深处走去。
道简如同魅影一般,行走在长廊之上,没发出任何声息,直到闻见一缕缕臭味之后,道简听见了远处传来数声痛苦的低吼。
很明显,这声音就是庄东发出的。
皮鞭清脆的摔打声,在地牢深处回**,一位双臂大张,**上身,被铁链靠墙捆绑,跪在地上的壮汉,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数不清的破绽伤痕。
强壮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牵引着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愧是南门十六卫,果然名不虚传,如此酷刑之下,依旧一字不吐,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牢门打开,三名负责审讯的青尉恭敬一礼,他们的姿势随意,形象邋遢,与外面巡夜的青尉们差别极大。
“二位大人,不是我等偷懒,这厮嘴硬得很,到现在一个字都不说,还好此刻在地牢内,若因此人将我三人的名号传出去,以后有何颜面混下去。”
手拿钢刷,头缠黑带的中年汉子起身,一边抓痒一边不满地说道。
“你们三个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现在你们是青尉,不是海涯居的黑白灰,三无常,你们吃的是朝廷的饭,就该为朝廷分忧。颜面这种东西,从你们穿上这身衣服起,就该丢了,少废话,快接着审,我看他,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殇游说完,夺过灰无常手中的皮鞭,朝着庄东用力一甩,将昏死过去的庄东抽醒。
“看庄大人脏的,来,用这桶盐水,给庄大人洗洗身子。”
“是!”
白无常拿起一条弯钩锁链,钩起殇游说的那桶盐水,就向庄东泼去。
一阵阵歇斯底里的痛吼,从庄东手中发出,他全身再度紧绷,颤抖下口角垂涎,哆嗦着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捂鼻的殇梁,还有一脸狞笑的殇游。
“庄东,想痛痛快快的,就告诉我道简在哪,我让你痛痛快快地上路。”
渐渐适应地牢气味的殇梁收回捏在鼻尖的手帕,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庄东面前。
“你是怎么当上十六卫的,心里应该清楚。今天这下场,应该早有准备。来,告诉我道简在哪,我留你一命,让你去夺回十六卫之首的位置。”
庄东闻言愣了片刻,从嗓子间发出难听的笑声,古铜色的肌肤下,棱角分明的肌肉都为之颤动。
“殇梁,看来我那一天杀的青尉还是太少了。”
殇梁的眉头皱了一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