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时下手再狠一点,或许,就只能在阎王面前交心了。呸!”
一口血水从庄东口中啐出,黏到了殇梁的衣衫上,殇梁的脸色由红变白,交替几次后,压住怒火,笑了笑,继续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看来,若殇游大人不拿出点儿你在乎的东西,你是不打算招了。”
殇梁扭头看向身后灰无常身边的殇游,对方也没多言,点点头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殇梁。
“真是铁血柔情啊,没想到,庄东大人,还有这温柔的一面,真让我等佩服。”
庄东瞳孔一缩,好似被触碰到了无法容忍之事。原本坚毅的神情,这一刻竟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看到殇梁将信封拆开,里面是一位女子的画像,还有一页满是秀气字迹的书信。
“这是周家的那个小女吧?长得倒是水灵。”
殇梁将脚放到一旁的铁架上,在座椅上舒适地瘫成一块烂肉,晃脚啧啧出声。
“周先生医术精妙,颇有妙手回春之意,那小女生的可人,虽然不怎么出色,可也有几分韵味。”
殇梁面露轻薄之笑,用手指在女子的肖像上的下巴轻轻一勾。
这一举动,仿佛触碰了庄东的逆鳞,他的双眼充血,发出咆哮怒吼,拼尽全力向殇梁冲去,想要将对方咬死在自己的利齿下。
可捆绑双手的铁链已被他拉得笔直,根本无法挣脱。
“殇游,这个小女,赏给你了。”
“大哥,这,这怎么好,如此美人,应该留给大哥享用,小弟岂敢动这个心思。”
殇游的两眼已经弯成月牙,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浅舔薄唇的舌尖划过,还是被庄东看得仔细。
“那不如我兄弟二人同享一番?三位无常,还请你们前往信上所述之地,将那周家小女带来,我兄弟二人,要在这里,为庄大人表演一出活春宫。”
三位无常闻言放声大笑,黑无常结果殇梁手中的信纸,看了一眼后,收入怀中,转身向外走去。
庄东不停地挣扎,双腕早已变得血肉模糊,可铁链仿佛会放缩一般,就是无法挣脱。
“庄大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道简在哪?”
“殇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么有什么话,到阎王面前再说。庄东,我本不想如此,大家都是为了朝廷,谁也不想沾染无辜平民的血,可惜你不识抬举。”
殇梁点点头,声音轻快地起身,可转过头后,面色却越发沉重。
殇游看在眼里,眼角看向漆黑的天色,无论夜再怎么黑,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一个道简,早已如同死人一般,即便整个都城再大,也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隐藏踪迹。
“他一定是躲在那里,而且,庄东一定知道。”
“大哥,既然三无常已经去了,那么就等他们把那女子抓来再说。到时候,不信这庄东还能强硬下去。”
“只能寄希望于此,若是被家主知道此事,就算真的抓到道简,咱们俩也难逃罪责。”
殇游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朝殇梁拱手示意后,便冲出地牢,向正殿跑去。
啪嗒,刚跑出地牢的殇游感觉到脚下粘粘的,似乎踩到一滩水上。
“奇怪,并无露水,也未下雨,这摊水是怎么回事。”
他停下脚步,想抬脚察看,可传入鼻腔的血腥味却令他大惊。
“是血?”
地牢门口,怎么会有一大滩血迹,长廊黑暗无光,可在月色的照射下,他的脸色如同白纸一样惨白。
正在来回查看,却察觉头顶被几滴**滴中。
如同触电一般的殇游,浑身变得僵直,每根汗毛都倒竖起来,他连忙后退几步,鼓足胆子伸手一摸。
粘稠的触感,带有几丝残留的温热。
殇游咽一口唾沫抬头看去,进入眼帘的,是三具高高悬吊在长廊上的尸体,从身形可以看出,正是之前走出地牢的三无常。
“有,有刺客。”
他张大了嘴,可人已紧张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颤抖得如同赤身站在寒冬之中。
“有,唔唔唔……”
刚发出一个有字的声音,但是嘴却被捂住,随后嗓子被用力一点,气息受阻,僵硬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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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此慌张地跑出来,是打算干些什么?”
殇游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一时间惊恐不已,这声音他非常熟悉,正是那做梦都想除掉的道简。
可理智告诉自己,道简身受重伤,若想要自由行动,没有一两年无法彻底康复,而这还必须是有神医照料之下的。
可身后的声音绝对不可能是别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当日受伤的,不是道简,可不是道简,又会是谁。
“说,你想要去干什么,我松开你的嘴,若是敢大声喊出半个字,我也把你挂到梁上。”
道简说完,另一只手伸到殇游面前,指了指上空。
“嗯嗯嗯……”
殇游连连点头,不敢有半点犹豫。
“说。”
“是,是要去找人捉拿庄西,带到庄东面前,为庄东施压。”
“你在青尉中是何身份,又负责何事?”
“打探消息,从海涯居那里抄录都城内各级官员行述,梳理民间消息。”
道简点点头,思索片刻,对官员行述四字产生兴趣。
“说说那官员行述。”
“那上面记录的是上百名大小官员的不为人知的把柄以及不堪入目的秘密。”
“有趣,海涯居的人,是怎么得来的。”
“是来源于藏身在各行各业的海涯居中人提供的。”
“这些秘密属实?”
“存放在哪里?”
“不知能否换在下一命,在下还不想死。”
“可以,道某绝不食言。”
“谢道兄,行述就藏在,正殿内东南处的密室内。”
“好,替我向阎王问好。”
“你……”
只听见骨骼咔嚓一声,搭在殇游肩头的拇指向殇游脖颈一弹,殇游惊恐的眼神中,脖子诡异一歪,便没了气息。
“耽误得有点儿久了。”
道简在殇游身上擦掉血迹,将他吊在三无常身边后,摸入了地牢中。
“怎么去了这么久?”
殇梁有些不悦,烦躁起身,负手在地牢中来回踱步。
三无常要去周郎中家里,距离此地甚远,迟迟不来可以理解。
可殇游也不来,这令他很是不满,在他眼中,殇游的才能,撑死只是一个县令而已,若说起他的本事,殇游明显不足。
整个青尉内外,操心最多的,只有他殇梁一人,无论在劫杀道简,还是运筹海涯居,殇游只是一个打打下手的人而已。
“若不是他跟家主的时日不短,又吃了不少苦头,家主会留他?”
殇梁气愤地说道,也不在乎庄东是否听见他说的话。
就在此时,轻缓的脚步声从地牢的过道中传来,不徐不慢,从容自在。
“殇游,你怎么这么慢?”
殇梁拉开牢门,正要厉声训斥,却突然惊呼一声,倒吸凉气,连连退步。
一位面容清秀,带有几分瘦弱的少年,负手站在门口,手中捏着几块碎银,温和地走进地牢,反手将地牢木门用绣链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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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
殇梁惊疑不定的声音,让怒不可遏的庄东不再挣扎,同样疑惑地看向少年,可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庄东心中的惊骇完全不输于殇梁,他的呼吸都为之急促,显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你如此下劲审问他,不就是为了打听我的所在?怎么,我现在来了,你倒不欢迎了?”
道简从容一笑,看向正要挣扎站起的庄东。
庄东看到道简几下轻轻点头后,那从容的微笑,将心中的焦虑驱散,很显然,他懂道简所示之事。
“你是道简?不可能,你怎么会是道简。”
殇梁连连后退几步,靠向地牢冰冷的石墙,面露惊恐之色。
眼前的少年,表情越是柔和,对他来说,越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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