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白星还有哑毛,三人又回到了老屋。
那半局小铺的门板依然还像他们离开的时候那样紧紧的闭着,有些事,他们要找无相鬼问个清楚,但现在看来无相鬼并没有回来过。
沈浪看上去很有自信,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正中静静等着无相鬼,可这一等就又等了三天。
无相鬼一直没有出现,中途找上门来看相问卦的人却比往常多了不少。
斜对面天翔斋的店铺突然之间就关了,那些慕名而来的主顾又不愿意白跑一趟,于是这笔生意也就无形中分散到周边的这些小卦馆中去了。
沈浪从小就浸**在这个行当里,要走哪条路,什么样的客人该怎么样应付,心里早就摸得十分门清,所以别看他现在年纪不大,但凡是走进门来的客人却都觉得十分信服。
这天白天,白星端了一杯热茶递到无所事事的沈浪面前,充满好奇问道:“我见你替人看相算卦时到是八九不离十,对那些个梅花数术、九宫飞星以及各种江湖术语也是如数家珍一般,但为什么替人解卦解困的时候给的却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办法?就好像我记得曾经有一位卖保险的业务员,你说他命中缺水,却也不去调整他的家居风水或是让他佩戴什么增补物品,而只是让他多喝水,多喝热水……这样做岂不是又少赚了一笔?”
沈浪郑重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运,有些饭并不是这个锅里的,我自然是吃不着,我收他的只是卦金,自然不会昧着良心多卖一些稀里糊涂的东西给他,再说了,那些稀里糊涂的东西真的有用么?世人都知道一命二运三风水,调整风水格局还在其次,我虽然不能更改一个人的命,但却能帮他们调整自己的运。这运又从哪来?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运当然应该从自己的身上去找,找到了,则启运、改运……运势一变,也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到他的命途,这就是我的高招。否则就算一个人每天出门都拉辆板车,上面各种神佛加身也同样是没有半分作用的。无论是事,还是人,全在这一个变字,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也全在这一个变字上面,唯一不变的不是变,而是人心,人心中的信念不变,则往后走的每一步路便离他心里那份期望的成功会更近一步。一个泼辣的女人,我会让他少说话,多对别人笑,她的相就是她的风水,她的风水就是她的运,当她渐渐变得带人和善了,生活中那些琐事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那个跑了多年保险,每天辛劳还不见出头之日的业务员,我让他多喝水,喝热水,这样既增加了他与人交往的机会又渐渐改善了他的身体状况,在做事忙碌之余懂得停一停,喝口水的空挡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处理得更加妥当安稳得多不是么?这可不止一举两得,三得五得也是有了。当一个人的心情好了,身体好了,也有时间思考自己了,那他的运离他还会远么?我这高招一般人可学不来,才叫最高招!”说罢,自己也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白星也抿嘴笑道:“确实高,你这人呐,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沈浪嘴里说的是别人,其实也在说他自己,这些天,沈浪的心境也渐渐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平和喜乐了,有些事情也可以不再躲闪隐瞒而是可以坦然的去面对了。这其中当然有白星的功劳,正是他们得以这样朝夕相处和平渡过的一些日子,才有机会彼此了解得更深,也在互相成全着彼此,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离不开白星了。
沈浪轻轻牵起白星的手,笑道:“我才是幸运的那个,像你这般仿佛从画卷里、从书卷中走出的人儿,如同夜空中的朗星一般明亮耀眼,竟肯留在我的身边……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大梦,一个很美的梦……”
白星默默坐在他身侧,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掌,两人双目对视,眼中尽是甜蜜的滋味……
忽闻旁边一人重重咳嗽了两声,然后嘎声嚷道:“咳咳……你们是从画里书里来的,但我却觉得自己是从电灯泡里蹦出来的!拜托……你们要是嫌我在这里碍眼就尽早跟我说一声,我好早早的消失……哪怕无相鬼那老儿早点出现也是好的,等这边的事情办完,小爷才懒得待在这里见你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说这话的正是哑毛,现在独自坐在院门口都快哭了,低着个头,遮着眼眉,做出一副无奈又难受的样子。
白星被他这话说得脸颊通红,起身离座,飞也似跑进了屋里。
沈浪敞着双臂,没好气地回头白了哑毛一眼,回呛道:“也没人让你非待在这里不可,你会看相还是会算卦?你待在这里又有什么用?除了蹭吃蹭喝,只会满嘴话多……”
哑毛跳了起来,冲沈浪嚷道:“你当我愿意待在这里吗?是!我是不会看相算命,但我也不是专程来找你蹭吃蹭喝的!等无相鬼来了,你和白星两人有把握对付得了吗?切……狗咬吕洞宾,到先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他两兄弟之间平日里总是嬉笑怒骂互相调侃,本来也已经习惯了,怎么今天却感觉双方的火气好像都稍微大了一些,两句话里竟已有了些许火爆味道。
沈浪斜着眼,讪笑道:“放屁!谁说要对付他了?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如果是你自己看他不顺眼,要找他的麻烦,最好还是请你自便的好,小爷我可没义务帮着你去打别人……”
白星听着两人嗓门越来越大,越说越真,心里也自困惑,这兄弟两人感情好得穿一条裤子,怎么今天都那么容易动怒?于是又从屋里走了出来,依在门框上对沈浪劝道:“你也别这么说,卢用他是担心你我的安危所以才留下来帮忙的。”
沈浪却回头冲她眨了眨眼,道:“没事……这么多年的兄弟,大家玩笑惯了,你放心吧,他小子不会真的和我翻脸的。”
哑毛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火气依旧不减,不依不饶一下跃到院子中央,昂头叫道:“少来!谁和你开玩笑?谁不会和你翻脸?小爷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正好心里堵得慌,见你两都不太顺眼,来来来……来打一架吧!”
白星从没见过哑毛这样恶狠狠地等着自己,耍流氓一样跳出来要和沈浪挑衅干架,也不由得有些怔住了,但还是想再劝解两句。
话没开口,不料沈浪今天也像是闷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外套一脱,往旁边一丢,已径自跳到了院里,怒冲冲对哑毛一招手,毫不示弱叫道:“来啊!小爷也觉得心里憋闷,打一架就打一架,松松筋骨……谁不来谁是孙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人怎么都跟吃了火铳一样,一点就着……
哑毛手插着裤兜斜斜站着,随便挽了挽袖口,大刺刺拉了个架势,挑衅道:“来啊!小爷今天要打到你找不着北……”
三言两语,两人脚下猛地一蹬,恶狠狠朝对方扑了上去!
拳脚相交,毫不留情,砰砰撞在一起!
两人眼中通红,都含着一口怒气无处发泄,牙根一紧,手里劲力去势更猛,竟然越斗越动起了真格。
不过他两本就是一个师傅教的,除了那崩拳秘技之外,两人学的基础拳法都是通臂拳。这路拳法起源于北方,大开大合,托枪为拳。通臂拳,民间又叫做通背拳,通常入门都需要讲究个背要活,脚要钻,劲要透,此乃这套拳术运用的精髓。
但对于同出一门的沈浪和哑毛来说,这套拳法他们已不知对练过了多少遍,早已滚瓜烂熟得犹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对方手刚抬起来,这边已经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动作,是以根本就分不出高下。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呼过了约有二三十找,究竟还是谁也占不了谁一点便宜。
正当此时,院门吱呀一声推开走进一人,只见那人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手里还提着一袋新鲜的鸭梨。见了院里沈浪与哑毛的激斗不禁一愣,满脸错愕瞪着哑毛,半天没回过神来,忽而问出一句:“你是谁?!”
大家纷纷定睛一开,来的这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哑毛!又是一个哑毛!
这事真是奇了!那这边和沈浪正在酣畅淋漓忙着动手的这人又是谁?
沈浪赶紧匆忙一跃跳在一边,双手牢牢护住胸口,双眼来来去去在这二人脸上打转,不论相貌还是谈吐举止,这两人简直都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就是刚才和自己动手这个哑毛一直就在身边,而提着一袋鸭梨这个哑毛则是刚刚进门!
与沈浪动手的这个哑毛忽而明白过来,戳指冷哼,骂道:“你这老鬼!装神弄鬼又是闹的哪处戏文?”
刚进门这位哑毛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散手将一袋梨子丢得满地都是,愤愤吼道:“别人不装,偏偏装我?你在找死……”说这句话时后槽牙都差点咬碎了。
两个哑毛斗鸡一样瞪着眼,死死盯住对方,心里已经动了真怒,脚下一分,适才与沈浪酣斗这位哑毛径直跳了上去,狠狠一拳便往对方脸上招呼去。
刚进门这位哑毛也毫不示弱,身子闪进门里,面对攻击不闪不避,一记炮拳重重狠砸了回去!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哑毛瞬间便斗在了一起,拳风虎虎,互不相让,这情形与适才又大有不同,双方都咬牙切齿,拳脚间也更不留情面。
这两人不仅长得一样,连动起手来的招式也是一模一样,不仅像是同一个师傅教的,更像是复印拷贝出来的两个人斗在了一起!
白星察觉事情不对,站在沈浪身后担心道:“哑毛和你这么多年兄弟,没人比你更加熟悉他了,他两谁才是真的那个?”
沈浪听白星这么一问,不禁微微露出笑容,附在白星耳边意味深长道:“先前和我动手那个是假的……”
白星一直以为后面进来这人才是无相鬼假扮的哑毛,听了沈浪这话不禁十分诧异,道:“一开始那个?他不是从前天晚上就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的么……”
沈浪点头道:“嗯,他已经呆在我们身边整整36个小时了……”
“已经这么长时间?!但…但这中间,真正的哑毛又去哪了?”
“去胖老板的公司里办离职手续去了,昨天傍晚,他们还一起喝了酒,而且还喝到很晚都没有回家……中途我接到个电话,让我一起过去喝点儿……但我没答应,因为那个时候,眼前就有一个哑毛在我身边……”
“但你两昨天晚上还睡在一起了?!既然发现事情不对,又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白星满脸惊诧看着沈浪,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能忍到这时候才把他所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沈浪却不以为然笑道:“或许只是无相鬼前辈想和我亲近亲近,不是真的想害我……”
白星气得说不出话,跺脚道:“你…你……”
沈浪赶忙笑着解释道:“你别生气……当时我只是知道了这件事,但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哑毛,是陪着胖老板那个?还是我见到的这个……直到刚才我和他动起手的时候,我才看出一些异样的地方。”
一个人不仅仅是用嘴巴才能说话,一个人的表情、肢体动作等等也是会说话的。若不是假哑毛敢和沈浪动手,恐怕他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真的。
原来,他们所学的这套通臂拳其实与别不同,招式套路看似一样,但其中运劲用力的法门却被古老爷子改动了不少。
想那古老爷子生前乃是墨家钜子,称雄江湖数十年,当时号称拳脚天下无双。所教的拳法虽然寻常普通,但又怎么会真的普通呢?他教授的通臂拳,背不能太活,脚不能太钻,劲不能用得太透,用劲运力必须介乎于似有似无之间。说白了,教授这套拳法的目的并不在拳法本身,而是在于让他们能够更好地领悟到力的运用,对于他两,这通臂拳更近乎于学成崩拳秘技的一个过渡,一种用于揣摩练习的功法。所以即便招式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只要双方一碰手,则真假立辨。
刚一动手,无相鬼所扮的这个哑毛马上便明白了其中的异样,也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对方识破,恰好这时候真正的哑毛刚好回来,所以他急于挑起另一场酣斗以解自己露出马脚的破绽。毕竟正在激斗当中,旁人也无法很好很快的插手进来。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估计不足,想那哑毛已经得了古老爷子五六分真传,自小便有学武的天赋,手底下可是着实不弱。任凭无相鬼他江湖经验再老到,用毒的功夫再高明,但想要继续以这通臂拳一路拳法维持下去此刻已显得困难重重了。
艰难地再拆解得两招,被逼得无计可施之际忽而身法一变,脚步变得轻灵飘浮,四处游走腾挪,当即换了一套更加熟练拿手的拳法应对哑毛。
这一切似乎早就在沈浪的预料当中,此刻他竟不慌不忙端起了之前白星给他泡好的一杯香茶,凑近嘴边呲溜喝了一口,不忘感叹道:“这茶好香啊……”转而看了看院里两人,不忘调侃招呼道:“二位哑毛,要不要先坐下来歇一歇,喝口茶,然后再继续?我看你们都挺累的……”他心里始终觉得这二人不会真的伤了对方,不管无相鬼出于什么目的要这么故弄玄虚闹上这么一处。
只见其中一个哑毛脸色越发铁青,对沈浪的话充耳不闻;另一个哑毛疲于应付,哪里敢有丝毫分心?
但越是斗下去,这二人心里都隐隐已动了真怒,手里劲道越来越重,下手分寸也越来越薄,竟真有几分谁也不肯轻易放过谁的狠劲儿!
至此,沈浪也隐隐觉得事情发展得有些不对劲,眼看两人数招之间竟是愈演愈烈,谁也收不下手来,若真是翻了脸,照此下去难免误伤了其中一方。手里端着一杯香茶也没心情再喝下去,紧张地捏住桌角,手心里着急得全是冷汗,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此刻若是贸然开口阻止他二人,但凡只要其中的一方不管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收不住手!后果都难以想象……
又斗了几个回合,无相鬼所扮的哑毛已经明显体力不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疲于应付,手里虽然接连变换了几趟拳路,始终脱离不开哑毛双拳所笼罩的范围,额头上冷汗岑岑落下,丝毫不敢松懈,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真正的哑毛嘴角隐隐含笑,这是危险的征兆,这小子从小就有这种习惯,与人动手但凡含笑,手里就丝毫不会容情。就在沈浪和哑毛都以为无相鬼下一招就必败的时候,忽见那他额头微微一低再一仰头,仿佛从喉咙深处翻转吞吐出了一样东西,含在嘴里,鼓气猛喷!噗!一股淡黄色的**自无相鬼口中激射嘭出!
这一下事出突然,完全没有人能预料得到!
双方距离又近,刚好攻上的哑毛几乎是贴着脸迎上去的一样,脚下根本来不及回首!
<!--PAGE 5-->
顿时觉得一阵熏腾,眼睛都无法睁开,被那一口黄水扎扎实实喷了个正着!
想都不用想,这时无相鬼被逼到无奈之境,终于用毒了!
沈浪和白星心里大惊,惊慌叫道:“手下留情……”可惜已经晚了。
乾坤翻转,哑毛手下再硬,无相鬼用毒也同样不容小觑。
哪知哑毛心底那股狠劲儿不失,索性将心一横,瞬息之间脚下横跨一步,顿时力从地起传到全身,终于也运起了那崩拳秘技,和身单臂横扫着猛撞在无相鬼身上!
两人相距实在很近,无相鬼同样也没能躲开这一击,“嘭”一声!身子连连后退了几步,瘫软倒地,一张口,嘴里鲜血像箭一样喷了一地。
黄水与鲜血同时落地,哑毛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勉强站立着提了一口气,只觉得丹田之中空****隐隐疼痛,摇晃了两下,一跤栽倒便即不省人事。
事到如今,最后悔的当属沈浪,就像白星适才所埋怨的那般话一样:知道事有蹊跷,又为什么不早说?!
嘿嘿……非要这般故弄玄虚,任事情发展下去,这下好了,他二人竟因此一发不可收拾拼到这样你死我活的程度!
这该如何收场?早知今日,方才又是何必呢、何苦呢?早上去劝说一句,他二人哪里会至于发展至此?
脚下踉跄着匆匆赶了两步,赶忙一探哑毛鼻息,感觉已经变得若有若无随时都可能断气一样!只见他瞳孔放大,脸色刷白,脉搏微弱,只这转瞬之间竟已显露出了死相……无相鬼这毒当真厉害得紧……
急忙又赶到无相鬼那边,只见他面若金纸,双唇紧闭,一丝心脉跳动起来更是时断时续,命悬一线的情况竟不比哑毛好到哪里!这哑毛也真是,下手如此之重,当真是沾着就伤碰实就死,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星紧呼了两声:“前辈!前辈……”无相鬼这才终于有了反应,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递给沈浪,气若游丝指着哑毛,道:“拿…拿三颗……给他服下……”话说到这里,人却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沈浪急忙从瓶子里抖出药丸,强行撬开哑毛的嘴,顺着灌了进去!那药丸入口即化,和着津液一并流入肚中,但哑毛还是依然双目紧闭没有意识,是死是活依旧无法确定。
若不救活无相鬼,哑毛或许终究难逃一死……
回身紧锁了院门,两人忙前忙后,将能想的法子、能用到的伤药都一一试了一遍。无相鬼伤得实在很重,胸腔内五脏都被震伤且翻腾移位,一时半会儿很难见好。刚才若是哑毛下手再狠上一点,只要那崩拳秘技爆发的力点稍微再往里一点,只要震破一处器官,这时哪里还有命在?但若无相鬼死了,哑毛也就不用活了。
从中午一直忙碌到傍晚,一直到夜灯初上时分,无相鬼这才长长透出一口恶气,有气无力地醒了过来,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惨然发笑……
<!--PAGE 6-->
过了半晌才渐渐停下,不禁叹道:“这小子脾气可真臭!不过……手底下可也真硬,老夫几十年的功力也接不下他一招……”看他神色,似乎哑毛服下那瓷瓶里的药丸便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沈浪和白星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前无相鬼这情况也同样令他们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