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姝妹妹,真的是你!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两人隔着牢柱执手相望,一会哭一会又笑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那会小时候,两人经常也只是呆在一块,都默契地不说话一样。
“咳咳……你是宽哥儿?”
李纯孝早已睁开了眼,将两人方才的对话听得明白,这时打破了沉寂。
冯宽抽回手来,向李纯孝拱手行礼:
“李伯伯……李伯伯好!”
“好!好啊!哈哈,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好什么好?自己当了阶下囚,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好?”
一边的陈氏突然开口,李纯孝苦笑连连,沉默一会后关切地问:
“宽哥儿,你怎么也进来了,没犯事儿吧?”
冯宽笑了笑,将公堂上发生的事完整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李纯孝眼角都湿润了,又听说他爹冯如海早已去世,一时又唏嘘不已。
冯宽来这里,原本只是为了李清姝。这会见李纯孝流露真情,神色自若,心内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被人诬陷的。
“李伯伯,那个……”
“宽哥儿,谢谢你还能这样叫我。是非曲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李纯孝摇摇头,朝他那边的几个食盒努了努嘴,干笑一声:
“那啥,宽哥儿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么?”
“对对对,哎呀我这脑袋……真是……一会饭菜都该凉了!”
冯宽慌忙过去,赶紧将食盒打开,好在饭菜密封严实,都还热着。
更让他惊喜的是,除了各色精美菜肴外,竟还有香茶美酒。
将桌椅一并搬过去,靠着牢柱放好,冯宽认真地说:
“李伯伯,以前在你们家,每次过节,我们都会围在一起摆宴。
今天……虽不是什么好日子,难得相遇,我……我陪您喝几杯。”
“好!哈哈哈~”
李纯孝开怀大笑,李清姝过来帮忙倒酒,又给不肯过来的陈氏分了些菜肴茶水。
其间,又听冯宽提到赵元佐,联想到他被下狱之后,刚好安排在这里,还有人专门给安排了酒菜,李纯孝恍然大悟,感叹道:
“宽哥儿有勇有谋,那位将军大人,也是通情达理啊!”
“哼!通情达理?咱家就是被他给抄了去的,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听李纯孝说出这话,陈氏气不打一处来。
“哎~人家不仅是大将军,还是世子殿下,眼里容不得沙子,倒也正常。”
李纯孝苦叹一声,“我李纯孝一生,不说坦坦****,至少清清白白。
苟活了几十年,富贵荣华也享尽了,现如今遭此大罪,也算是因果轮回吧!就是……苦了你们了,唉……”
“我,我就不该进你李家的门!”陈氏尖酸道。
李清姝难得鼓起勇气,“娘,无论如何,您不该说这种话的。”
“死扫把星,老娘还没说你呢!你先克走清云,又克死你弟弟,如今要把我们一家人全部克死才算满意是吧?
“泼妇!你给我住口!”
李纯孝起身大喝,吓得陈氏一怔,当即埋头痛哭起来。
李清姝劝他坐下,柔声道:
“阿娘不过是发泄郁苦罢了,您放宽心,姝儿并不觉得苦。人生来自有命数,这不是您的错。”
“清姝……好孩子!爹对不起你,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
眼见他二人神情低落,借着第一次喝酒的兴头,冯宽豪气干云道:
“李伯伯,清姝妹妹……放心,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是被冤枉的,我相信到了京城,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哈哈哈,好!喝酒喝酒!”
李纯孝抹了抹眼泪,同样豪气顿生,“明日事明日再说,宽哥儿,陪我再喝点!”
“好,我陪您喝!”
没多时,看着冯宽醉倒,陈氏也睡了过去,李纯孝沉默一会,忽开口问道:
“姝儿,你觉得宽哥儿人怎么样?”
这一次,李清姝没再继续沉默和迟疑:
“冯哥哥很好,姝儿见了他,总觉得舒心畅快。”
“唉,当年,他们家要是不搬走,也许就……”
“姝儿能再见他一面,已经足够了。但愿菩萨保佑,让冯哥哥一直平安幸福!”
放在以前,李清姝根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许是走出了李府牢笼,又在这里意外遇到冯宽,她终于也敞开了心扉。
夜渐深,等李纯孝也睡去,李清姝依旧精神奕奕地靠着牢柱,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冯宽,仿佛便看到了一片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