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彻底冷静下来,可一时半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强行解释道:
“那迷药对我没用,可能……只是因为,刚好我有抗体而已……”
“抗体?”
谭文海哂笑一声,大声讥讽道,“抗体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说过,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胡说八道!那熏香我明明……”
得意忘形之下,谭文海说到一半,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嘴巴。
“谭文海,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咏目光如电。
“我……我反正是没见过……”谭文海结结巴巴地说,“那迷药,就……一定就是他自己下的!”
“大胆!”
张咏猛地一拍惊堂木,起身大喝一声: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这里是洛阳县衙,天子脚下,律法威严!既是原告,你到底在怕什么?”
谭文海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吓得浑身颤抖,师爷也莫名地心惊胆颤,暗叹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冯宽这会脑袋灵光了些,趁势说道:
“大人,谭文海一定是做贼心虚,行事不端才会如此。这迷药到底是谁下的,可派人到附近的药铺医馆,一查便知。
我本就是落难到了京城,身无分文,一整天都没吃饭,哪里还有钱去买迷药?这个,敦厚坊的「林记典当」可以作证!”
“哦?”
张咏摸了摸胡须,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林冲。林冲当即苦笑连连:
“大人,那林记典当,正是下官堂兄所开,我这就去找他过来。”
“嗯,师爷,等会退堂了,去查查看,到底是哪个地方,竟胆敢无凭买卖如此厉害的迷药!”
“是……大人!”
见林冲准备出去,谭文海再也坚持不住了,赶紧俯首跪下,痛哭流涕地说:
“知县大人英明,小的……全招了。”
等谭文海将买迷药的事说完,冯宽补上一刀:
“大人,他将我家老爷的唐家铺子私自化为己用,这个也要算进去!”
“大人,我知道错了,确实是小的一时起了贪念,辜负了东家的期望。小的会将钱财账目盘点清楚,等候东家发落!”谭文海哭着腔道。
张咏摇摇头,一会清了清嗓子,朗声宣道:
“谭文海,谅你是初犯,判杖二十,配役一年,罚钱三千,你可有异议?”
“多谢大人开恩!”
“嗯,下去领罚吧!”
看着谭文海被衙役带走,冯宽当即欣喜不已:
“知县大人,那……我是不是没事,现在就可以走了?
“慢着。”
张咏淡淡一笑,“人家主要告你来历不明,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呃……我的确是唐老爷派来查账的,刚才……好像已经说了啊!”
“大胆!还不说实话?你既是东家派来查账,缘何落得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张咏又猛地拍起惊堂木,外面恰好又传来谭文海挨棍子的凄惨哀嚎声……
冯宽打了个冷战,沉默一会,最后长叹一声:
“大人……我刚才说的话,基本也没有错。小的……本来是可以大大方方、正大光明地来到京城的,只是……”
“只是什么?”
“大人,要不还是算了吧……”
冯宽苦笑一声,“我怕说出来,牵扯关系的人权势太大,您没法为我做主。”
“吾乃京畿知县,领圣命管寸地。你只管说,若情况属实,无论如何,本官一定会想办法替你做主!”
张咏正色回道,朗朗正音,震梁惊瓦。
直听得心内激流涌动,冯宽一脸激动地望着张咏,稍微斟酌之后,最后选择折中地解释道:
“大人,我本来……身上是带有包袱的,可之前经过皇城的时候,被守城官军拦住轰了出来,包袱……最后也落在了那里。”
“皇城重地,你一介草民,难道不知道不能乱闯?”张咏眉头一皱。
“我……我有要事,不得不进去……”
听到这,堂下班衙当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咏摸了摸胡须,看着一身布衣的冯宽,竟有种奇怪的荒唐又真实的感觉。
师爷忍不住出言提醒:
“老爷,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公堂之上,咱们不必再为一个傻子费那么多口舌!”
张咏看了看外面天日,忽然也觉得有些道理,当即发话道:
“既如此,你先在这里呆几天,等本官调查清楚再判!”
冯宽耸了耸肩,“大人,那个……关我几天也没问题,那啥……管饭不?能吃饱的那种!”
“先带下去!”张咏嘴角略微抽搐。
“哎哎,我是认真的!”
张咏从后退去,林冲上来笑道:
“小兄弟,跟我走吧,先去咱牢房里呆着。放心,一准饿不死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求也不高,一顿……五升米就行!”
林冲的脸也抽搐一下,没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