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临近上元节,京城内外一片热闹繁盛。白天走街串巷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夜晚沿街的不少酒肆、瓦舍、茶楼等等,已经开始提前添挂起各色彩灯。
燕国公主赵烟萝因病被困多日,在接连服下两枚三清水还丹之后,又过去三天,她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这天上午,赵烟萝终于重新走出闺阁,感受着外面久违的冬日阳光,她竟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沐浴、更衣、焚香、还愿……管家许世境都张罗得井井有条,又安排人里里外外的清洁、扫除、换装、结彩。
公主府当即焕然一新,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赵烟萝亲自下笔书帖,广邀众人,在恭安坊沁园作慈恩宴。
太子赵元佑、秦王赵元佐、韩王赵元休三人自不必说,早早就过来赴宴恭贺。闻声而动,许多京城贵胄、朝中大臣同样携妻带女,齐聚一堂,不能来的也都回了礼帖。
沁园位于恭安坊西北角的小高坡上,以梅园、兰园、荷园、菊园等四园,风、雨、霜、雪、明等五楼为布局特色,在京城中享有盛名,一般不对平民百姓开放。
明楼位于沁园正中,分三层、高三丈三尺。各官员的侍从、护卫等在一楼,二楼是各属官、门客等,三楼外厅便是各官员、才子,里厅是女眷、至亲等。
再往里的雅厅内就只有一桌,长公主、赵烟萝、赵元佑、赵元佐、赵元休、司马真、杨应彩等分主次坐下。
厅内花香四溢,暖如阳春。宴席正开,皇帝赵义竟也赶赴过来,许世境一路引护进门,又从秘密通道直接进来到里面雅厅,并未惊扰到外面众人。
“父皇,您怎么也来了……”
赵烟萝起身相迎,“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么远过来,实在是……快,快往这边坐,先暖暖身子!”
“你们这里热热闹闹的,放我一人在宫里,那才是真正的冷清寂寞啊。”
说着说着,看到长公主也在,赵义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大姐……你也来啦!”
“烟萝病愈,我身为她的亲姑姑,平日又闲散无事,当然要过来恭贺了!”
长公主淡淡回道,“官家,你贵为宋国天子,当以天下事为重。”
“大姐说得对啊!我身为微儿父亲,就更要过来祝贺捧场了!哈哈哈,来来,大家都是烟萝的亲人朋友,不用拘谨,今日不论君臣,坐坐坐。”
赵义说完,仍让长公主做主位,自己陪坐在她旁边,早有侍女过来换盘更盏。
短暂地安静之后,待看到坐在赵烟萝旁边的杨应彩,他又乐得笑道:
“这不是楚公家的小丫头嘛,一会不见,现在出落成大美人了啊,哈哈哈~”
饶是杨应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也不敢胡言乱语,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嗯~司马家的小子也在,不错不错!”
视线转移到另外一边,赵义感叹道:
“佐儿、佑儿、休儿、烟萝,还有大姐,咱们这一大家人……好久都没聚在一块了啊!”
“前一阵,就缺了烟萝一个人。”
赵云佑接话笑道:“父皇,和您一样,这么多天,我也是夜夜难眠。烟萝病一好,我这个当哥哥的,才终于睡了两天好觉。”
赵元休不甘落后,“烟萝妹妹,为了治好你的病,我和大哥也是四处奔波,到处寻方讨药。虽说……最后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声音越说越小,惹得众人笑声不断。赵烟萝趁势起身,举杯笑道:
“父皇,姑姑,三位兄长,还有我的两位好朋友,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陪伴。烟萝这次能好过来,都是因为有了你们,我先敬你们一杯!”
赵义摇头劝道:“微儿,你平常不会喝酒,这次大病初愈,以茶代酒就行了。”
“难得大家齐聚一堂,烟萝今天……真的特别开心!小酌一杯应当不妨事。父皇,您就让我稍微放纵一次吧,嘻嘻~”
说罢,侍女便上前给她倒了小半杯玉葡萄,饮毕,赵义转而又领头喝彩。
可正当赵烟萝准备放下酒杯时,她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一阵眩晕,“哐当”一声,人随酒杯一起栽倒在地……
“微儿!!!”
赵义怔了一瞬,急吼着跑过来,倒酒的侍女脸色煞白,吓得当即跪伏在地,抖如筛糠。赵义一脚将她踢开,扶着赵烟萝起来:
“微儿,微儿你怎么了……别吓爹爹好吗!”
赵元佑三兄弟同样围靠过来,杨应彩,司马真懵在原地。眼见赵烟萝面色灰暗,不省人事,唯一还算冷静的长公主急道:
“这里应该有懂医术的人,司马将军先去请来。佑哥儿,赶紧想办法,去传召太医过来!”
赵义稍微冷静了些,“佐儿、休儿,你们去传宫中王总管,让他速速取丹药来!”
很快,管家许世境得了情况,也赶紧去找之前的“灵童”过来“配药”。
倏忽间,热闹欢腾成唏嘘阴冷。
明楼众人渐渐散去,赵烟萝被安置到静室,经太医仔细查明之后,认定是此前的邪毒复发,众人震惊疑虑之余,不得已先通通退出房间。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病已经好了吗?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暖厅内,赵义忍不住大发雷霆,众人无人应答,皆噤若寒蝉。
一会大内总管王继恩赶到,拿出两只方木盒,呈递过来道:
“官家,这是两颗水还丹,快给公主服下吧!”
“嗯……”
杨应彩左思右想半天,忍不住质疑道:
“陛下,之前……也给公主用过这丹药。第一次用了一粒,公主只好了一阵。
第二次用了两枚,可过了三天,现在又旧疾复发,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一言既出,厅内忽然变得安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