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喽,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梁标整了整草帽,大步往前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冯宽内心挣扎不定,最后见对方在路口顿了一会,往左拐了进去,他咬咬牙,选择豁出去:
“他妹的,不就是上梁山吗,怕个毛!”
“梁大哥,等等我!!”
梁标在前,冯宽跟后,两人在城北周周转转一阵,最后进了道政坊。
又在坊内七弯八拐,渐渐地,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跟梁标打招呼,而梁标,似乎也认得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
“标爷,今天回来得早啊!”
“每天都早,只是你们没看见而已!”
“标爷,二牛那娃娃被您给带坏了……偷偷去看那李寡妇洗澡,屋顶都给人家踩了个大窟窿!”
“哈哈哈哈,小毛孩终于长大了!”
“标爷,我家那个……马上要生了……”
“大喜事啊,恭喜恭喜,一会去老曹那儿取十两银子!”
“标爷,俺家闺女可是等你好多天了,什么时候娶过门去啊?”
“咳咳……”
听到这,梁标没法继续潇洒淡定,赶紧拉过冯宽转移话题:
“来来来,郑重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来的兄弟,大家都来见见,日后啊,就是一家人了!”
两人经过几排屋舍,人群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见了梁标,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活计,冲他打趣笑骂、诉苦叫屈。
家长里短的各种话,他们都毫不避讳地说给梁标听。
其中除了汉人,还有不少的异族人,不同的肤色相貌,口音也稍有差异。可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对梁标一致的尊敬,仿佛这个中年男子,是他们所有人的家人一般。
冯宽一路跟过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联想到他之前对待孙赖子时的狠辣凶恶,不禁也对这个中年男人有了更多的好奇。
“到了,就是这里。”
停步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宅院大门前,梁标转身对冯宽低声说:
“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
不等他走远,屋里面马上传来一女子的清冷声音:
“梁标,都到这里了,不进来坐坐?”
“啊哈……风大人啊,那个……我,我就不进去了。这人啊,我是给您找来了,其他我就不管啦,也管不了!”
说完,梁标不再犹豫,一阵风似地溜走,只剩下冯宽一脸茫然地杵在门口。
陡然间,他又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真的加入他们。
“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哦……”
得到风大人的提醒,冯宽回过神来,一跺脚,轻轻推门进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不似外面看上去的那样“普通”。
第一进院子左右,各有两间房,看上去比较破旧,却有淡淡焚香的独特气味传出,冯宽估摸着,里面供奉着神像之类的东西。
未作多想,再往里走,跨过第二道门之后,更是别有洞天。
其中亭台楼阁、池塘假山、槐柳翠竹应有尽有,完全不像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尽管和沁园、秦楼的花园相比,看着不算大,布局却是处处用心,让冯宽感觉到格外的舒心。
正好奇观赏时,一位青衣小婢从回廊走来,向他礼道:
“冯公子,请随我来。”
冯宽点点头,跟着她穿廊走门,来到第三重院子,倒是个别致庭院。
有几间房左右相连,中间有栋单独的小楼隐于几棵古槐后面。
“冯公子请便。”
简单说了一句,也不等冯宽回应,小婢不敢多作停留,当即出了院去。
望了望眼前的房屋和小楼,冯宽不禁犯了难:
“这姑娘真是……跟秦楼的那些小丫头一比,显得不太专业啊!真准备,让我随便逛不成?”
似乎是看透了冯宽的内心想法一般,他心内刚刚生出这种念头,前方的小楼马上传来了话:
“上楼来!”
简简单单,又清晰明了的三个字,回答了冯宽心中的问题,却又让他莫名地生出一些反感来:
“这什么风大人……倒挺会装腔作势的啊!好好的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学那些高人隐世的装逼做派,一点也不接地气!”
想归想,毕竟这里是人家洞隐门的核心地盘,冯宽不敢多犹豫,应了一声之后,还是屁颠颠地迈着碎步上了小楼。
一进门,见到一个螓首蛾眉,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极美女子,正端坐煮茶,似乎,都没注意到他进来一样。
冯宽揉了揉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才敢确定,眼前这位,和那天秦楼的风大人……确实是同一个人。
“怎么,不认得了?”
风大人也不抬头,“茶刚刚好,过来尝尝?”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咳咳~”
冯宽摸了摸鼻子,也不扭捏,大喇喇坐在她对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咂摸几下,微微皱了下眉头。
风大人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问:
“不好喝?”
“确实……味道不怎么样。茶叶捣成细末就算了,这里面,居然还放那些葱姜盐,简直是……”
“简直怎么?继续说呀,怎么不说了?”
风大人忽然笑了笑,冯宽却感受到,自己正被一股不轻不重的杀气所包围……
“就这半块茶砖,拿到北边去,能换十匹战马,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见他不搭话,风大人微微耸肩,话锋一转。冯宽却不以为然:
“北边产马,南方种茶。马少了,我们这里还有牛啊、驴啊,不至于过不下去。
可茶要是没了,估计北方人,生活就很成问题了……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半块茶砖换十匹马,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