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不作声,慢步走到书桌旁边,忽指着桌上的一帖字问:
“这个……是你写的?”
“对对对,这是我昨晚临摹的《快雪时晴贴》,你觉得怎么样?”
冯宽一脸兴奋地跑过去,“志兄,昨晚我泡完澡,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想到院中散散心,偶尔看到一束月光从上投下到书桌上,正好就看到了此贴。
当时我心血**,过来提笔便写,一气呵成。嗯~那种感觉,就像是书圣附体一样!”
“咳咳……你的字……且先放一边,到时正常发挥即可,不用太过花里胡哨。”
看在刚才这顿饭的情面上,陈志嘴角微微抽搐,压制住了想狠狠怼他一顿的欲望。
“咱们还是来说说策论吧。简单来说,所谓策,就是对策,论,即为评论……”
陈志费尽口舌说了一下午,冯宽却是越听越迷糊。到最后忍不住回了一句:
“志兄,按你刚才的说法……除了那几卷兵书,我还得熟读四书五经不成?”
“也不必都熟,到时哪个熟就引用哪个。不然你策论毫无依据,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冯宽讪讪一笑,“万一……我都不熟怎么办?”
陈志微微一怔,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心内又把他狠狠鄙视了一番。
苦思冥想之后,最后无奈说道:
“实在都不熟的话,那你就举例子,证明你说的话可信可用。”
冯宽眼睛一亮,“这个容易,天南地北,地理天文我都略有耳闻,嘿嘿~”
“例子也不能随意乱举。最好是书里的成例,大家都知道的,或者,至少是听说过的那种。”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冯宽耸肩一笑,“灵感一来,我哪能控制脑子里浩瀚如海的各种念头。阅卷官要是有疑问,我就指着鼻子骂他孤陋寡闻!”
陈志脸一黑,“那……你好自为之吧,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告辞!”
“哎哎哎,等等等等,等等啊志兄!”
冯宽几步上前,生生拉住他胳膊,“一会又要开饭了,这么急着走干嘛?常生,快,收拾收拾,先上壶好茶过来!”
陈志胳膊随意一甩,发现竟没甩掉,回过头来有些意外道:
“你这力气倒还不小,总算不是一无是处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哎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像你这样去试武举,尽管文墨不成,可只要武艺精绝,一样也没什么问题!”
“这还差不多……嘿嘿,里面坐里面坐。”
两人重新坐定,常生上完茶出去买饭。冯宽给陈志满上后笑道:
“志兄……之后几天有空吗?那啥,我还要在这儿住几天,一直到武举考试结束。”
“哦。”
陈志点了点唇,一会回味过来,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禁乐道:
“莫非……你想让我天天都过来陪你?”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嘿嘿,怎么样?一天管你两顿饭!”
陈志略加思索,“不行,得加个条件!”
“咳咳,志兄,你不会还想要工钱吧?我可是身无分文的穷苦人啊……这里吃的住的,都是我欠人家的!”
“我是那种人吗?”
陈志白了他一眼,“过来蹭蹭饭倒还好,只是我住的远,需要每天来回折腾。我看你这地方也大,要不……也给我加张床,我就暂时住这里如何?”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冯宽拍了拍脑门,“没问题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咱们还能一块去考场,也方便。”
夜色渐浓,一会常生进来摆好饭菜,两人一番礼让过后,冯宽刚下筷子,见陈志一反常态的坐着不动,他不禁笑道:
“饭桌如战场,志兄,莫非这一次,你准备谋定后动?”
陈志没理他,两眼看着前方,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身后的门口,淡淡飘出一句: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冯宽心下一凛,起身往外看去,只见一约摸十八九岁的青年,左手拿着书卷,右手背在身后,不徐不疾地从外进来……
看清来人模样之后,原本对自己的长相还颇有自信的冯宽,也不得不惊叹此人的神容仙颜:
“我滴乖乖哦!这人……怎么生得这么帅啊!还好自己是个男的,不然……可能这一秒就沦陷了!”
明鸿在饭桌边上停下脚步,眼睛似在看陈志,又好似在看冯宽一样,淡淡笑道:
“闻着香味过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陈志依旧背对着他,一脸警惕道:
“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哦,忘了介绍,我是观中弟子明鸿。原本在坐定神思中,却被一股独特的香味惊了神魂。寻着那香味,我便找来了这里。
两位……似乎都不是我观中人吧?”
“久仰久仰,我们是将要武试的考生,特借贵地来温习功课的,所以你不曾见过。那啥,我叫冯宽,他叫陈志。”
冯宽心下稍安,越看他,竟越觉得莫名的亲切。
”你说寻着香味过来,肯定就是这饭菜香啦。我们刚刚准备吃饭,不知你用过晚饭没?不介意的话,不如,也坐下,和我们将就一下?”
明鸿点了点头,把那本书插在腰间,在陈志的左手边坐下。
冯宽叫来常生,添了碗筷,明鸿不再说话,也不礼让,当即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陈志依旧不动,冯宽笑道:
“志兄,莫非是中午吃得太饱?亦或者,晚上的饭菜不合胃口?”
陈志抿了口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