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果儿妹妹才不会像你这般冷血!晚上小心点,万一被人当成真贼给抓走了,别说我们认识你。”
“哎我说阿志,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快走吧您嘞!”
冯宽不耐烦的推他出去,关上门,换上一整套夜行衣。
在镜子面前冲自己咧了个笑脸,陡然想起梦里的那些画面,只觉得瘆得慌。
赶紧转身过来,又在包袱里找了半天,却没看到蒙面的黑布。
“孙大姐不是故意的吧?最重要的东西居然给漏了,我又不会真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明儿一早得多蹭几碗羊汤喝喝。
还别说,那股羊膻味儿,时间一长,还挺让人怀念的,这人啊,就是容易犯贱。”
一时没法,冯宽便从床边扯了一块白色帐布下来,蒙上脸,只露出眼睛。
又带上自制的黑手套,这才满意地坐回到床边,闭目静待黑夜。
光明宗最近声名鹊起,这场法事,便是由光明宗的灵魂人物——非长老来主持。
再次回到白马寺,被众人礼迎进来,非长老依旧披黑色袈裟,拿一串血红念珠。
唯独雪白的胡须上添了一抹银色,仿佛枯木回春一般。
进到长公主的厢房当中,在几名宫女的注视下,非长老围着檀木棺椁转了三圈,面无表情的默念几句悼词。
随后停住脚步,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绿瓶,打开塞子,顿时满屋生香。
又拿右手食指伸进瓶中,挥洒瓶液到棺木之上。
原本光洁一色的棺木之上,赫然生出了几点绿叶,远远看去,只觉得生机盎然。
目睹如此神迹,屋内宫女们惊叹不已,齐齐跪伏在地。屋外礼部、宗正寺官员闻声进来,跟着跪拜唱念不止……
在众人像看待神仙一样的眼神当中,非长老回到院中台上,开始诵经念佛。
其声如金石之音,直教人神动心颤。
紧跟着,寺内寺外的许多僧人,也跟着一起吟诵起来,声音很快传到了西厢。
冯宽原本是想借用夜行衣潜行过去,随后借用“神念术”,来探听一下长公主厢房附近的动静。可连续不断的诵经声,让他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默默忍耐一会,不见诵经声减弱,不想等早上王守约来时一问三不知。等到二更时分,冯宽心一下横,悄悄摸出门去,直往东厢院去了。
院门早已关上,门口的守卫无精打采,看似守备松懈。
可冯宽认为,直接从那里进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打量下高近一丈的院墙,他借着远处的一棵树艰难爬了上去。
“妹的!师姐怎么就不教教我轻功之类的呢?光跑得快怎么行啊,唐师姐啊唐师姐,不行,明天就给你写信!”
“这个时代民风还是相对淳朴,墙头还好没弄什么铁钉碎瓦之类的。”
沿着墙头,冯宽偷偷摸摸地往前爬,到最后,他惊喜又意外地发现,竟然可以顺着围墙,直接上到长公主厢房的房顶上面。
“这就进来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默默趴在屋顶呆了一会,冯宽不敢乱动,更不敢作声。
身临其境,刚才那可恶的诵经声变得清晰不少,不知为何,冯宽焦躁不安的内心,反而却变得宁静甚至欢畅起来,甚至有种之前,夜里看《道德经》的相似感受……
很快,他的思绪也开始放松起来:
“这些人一直念,不觉得累吗?”
半个时辰过去,诵经声依旧,冯宽暗暗竖起大拇指:
“专业就是专业,佩服,佩服!”
“他们是专业,我呢,我的活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个突兀又熟悉的声音:
“小弟弟,怎么大半夜,趴这里来了?屋里面只有死人,可没有像姐姐这样的美人沐浴呢。”
一瞬间,冯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愣了一会,他将脑袋埋进臂弯,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正是白凤娇那双含情脉脉却又让人心内生寒的一双凤眼。
“白姑娘,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压制住满心的慌乱和疑问,冯宽用极低的声调回道。
白凤娇一开始半蹲着身子,听到回话,也学他趴下身去,挪到他身边,脑袋凑向他耳边说: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凤姐姐。”
香风在侧,妙音入耳。
加上秘密潜行本身的刺激感受,冯宽不禁神魂颠倒。好不容易定下神来,他凑向对方耳边,兴奋又害怕地说:
“凤姐姐……我只是路过,看看风景就回去,你呢?”
“我也是。”白凤娇笑盈盈地说。
“哦……”
朱唇距离自己不过寸许,那一瞬间,冯宽忍不住就要直接亲上去。
白凤娇似乎看穿了他心思,马上扭过头去,语气正常地说:
“看到那个怪和尚没?”
顺着白凤娇的目光看去,冯宽眉头微皱,“怪和尚?台上,背对我的那个?咦,刚才没注意,那身袈裟……是他!”
“你认识他?”白凤娇饶有兴致地问。
“上次浴佛大典,我过来凑了凑热闹。”
白凤娇浅浅一笑,“他也认识你呢!”
“不可能吧……”
冯宽一时没回过味来,“不过,应该也正常。京城很多人都没见过我,却会念那几句诗词。”
“我见过你这么多次,可每一次,都像是重新一样。”
白凤娇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长公主的尸体,你想不想去查验一下?”
“想……咳咳,不不不,我哪有那种兴趣,我最怕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