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有没有五石的弓?”
厅内忽然一静,其他人哄堂大笑起来。
“没有的话,那多给我准备几副四石的弓,我怕一激动,直接给弄断了……”
王继恩笑道:“冯子虚,你不用纠结这些。到时你要守护在陛下左右,应该用不上那些玩意儿。”
这话一出,厅内马上又安静了,安静得异乎寻常。
按照杨玄感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其实并不愿意跑这一趟。顺利完成任务只是略有助益,可一旦有闪失,便可能万劫不复。
风险跟收益,完全不匹配!
然而当时,岳小良来京报信,头一个就是到的楚国府。原本杨素是想亲自披挂上阵,可无奈有病在身,实在力有不逮。
也正是因为这个,在杨应紫贸然提出要跟去时,杨素也并未多加阻拦,只是格外叮嘱了一番。
杨玄感出发之前,杨素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圣恩隆厚,万不得辞。可以惜命,不能怕死。”
在赵芳一行离京后不久,杨玄感便与曹方率领三千禁军从西苑出发了。
原本路上就积雪难行,走了一天的路又遇风雪突降,两人再怎么着急,行军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等赵义一行从太原启程回京时,他们还没赶到相州。
“大人,前使来报,陛下一行约三百人,已经出了太原。”曹方从队伍前面骑马过来,亲自对杨玄感说。
杨玄感沉默一会,眼中冒火道:“传令下去,今晚必须赶到相州!”
“是。”
“有那些人的消息没?”收回情绪,杨玄感冷静追问了一句。
曹方摇摇头,“大人,有没有可能,这是个幌子?”
“你我,赌得起吗?”
曹方苦笑几声,忽叹了叹气,“真希望这场风雪……能尽快散去。
大人身子稳当,又离得远,不惧怕这些,可我们就……唉……”
杨玄感自然明白他话中深意,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由于受伤只能躺着,加上路上湿滑,赵义只能睡躺在宽大厚重的车轿中,由十八个壮汉生生抬着前行。
骑马跟在一旁的冯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来时如风,去时如龟」……
还好,在冯宽的一番辩解后,他可以不用像其他人一样,穿戴上沉重冰冷的铠甲。
可代价就是,只能换成随行公公们穿的那种大红袍缎,头上还顶了个皂色高拱帽……
赵义在被扶上轿之前刚好瞥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道:
“子虚这番打扮,倒也十分贴合。”
冯宽腼腆地笑了笑,一会回味过来,心底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实在不行的话,以防万一,要不……咱们先答应王爷的婚事得了?”
走了不到四十里路,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在官亭镇边上扎营完毕,赵义在暖帐中用完粥饭,不禁怪道:
“这镇上的百姓,都睡这么早么,怎么这会……都这么安静?”
王继恩淡淡笑道:“毕竟风雪满天,天冷了,自然都要往屋里缩了。官家行了一天,可有感觉到不适?”
赵义摇摇头,“按我的想法,还是坐马车比较好。以这个速度下去,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官家身体要紧,慢的确是慢了些,毕竟妥当,总归,不会耽搁元旦大朝会。”
赵义讪讪一笑,“都这个样子了,我倒真希望赶不上才好……”
冯宽没和那几个侍从一起用饭,偷偷跑到吕家四兄弟这边,吕纯纯见是他过来,丢下碗筷便拜:
“冯大哥大仁大义,救了纯纯一命,请受我一拜!”
冯宽慌忙拦住,架着他起来道:
“你小子是不准备让我多活几年是吧?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嗯,什么东西这么香?添副碗筷给我!”
吕阳阳连忙给他盛了一碗,“这粥里面,放了我们自己带的碎牛……咳咳……羊肉,冯兄快尝尝!”
冯宽喝下一口,朝他们坏笑几声。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按我们那里的话叫歪瑞古德。”
吕家四兄弟顿时一脸懵逼,一齐看着一身红色太监服、说着稀奇古怪话的冯宽,都不敢再说话。
气氛骤冷,冯宽有些尴尬地赶紧将粥喝完,岔开话题问:
“四位兄弟,都是京城人?”
吕阳阳道:“我们是从大名府过来京城拜访叔父的,刚好王爷下了召集令,叔父便让我们来了。”
吕纯纯笑道:“说来也是缘分,叔父还跟我们说过,京城最近出了个少年英雄,没想到这次刚好便碰到他,还救了我一命。”
“我算个屁的少年英雄!”
冯宽连忙摆手,“其实那天,就算我不那样做,王爷也会悄悄派人,安排好你们的。”
薛道坤刚好经过听到,不爽道:
“你小子知道个屁!真要知道,当时还对我下狠手?我手臂差点都被你捏断了,这只肘子至少得休养三个月才能活动。”
说罢,薛道坤解开袍子,露出了缠着厚厚一层白布的右肘,见冯宽眼神闪躲,不好意思看自己,忽又大笑两声,左手拍了拍他肩膀:
“好小子,了不得啊!从山上特意请你这一趟,不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