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京城,陛下身子痊愈之后,我自会向陛下请罪,王爷不必担心!”
“王总管,为了让陛下得到暂时的虚假欣慰,就算有危险,也要去尧山吗?”
“王爷,我才是行军总管!”
王继恩稍显激动,“您要是有意见,回京之后上本弹劾即可!
尧山就只有这一个,等到了相州,与杨枢密大军汇合之后,再无顾虑。”
赵芳摇摇头,有心无力道:
“到相州,至少还要七天……更何况,咱们还要在尧山傻傻多呆一天。辽军刺客,还不知道会使出多少诡计来。
按子虚的话说,我要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耶律休、耶律盛正在尧山县里的一家酒楼地窖里喝酒吃肉,张仲坚忽然进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耶律休苦笑道:“先说好消息吧。”
耶律盛赶紧阻拦,“坏消息是什么?先说来听听,这样会好受一些。”
“大宋皇帝一行当中,有个人,少主……你一定很熟悉。”
“谁?莫非是……冯子虚那小子?”
“他确实也在,好像还假扮成了太监,就守在皇帝身边。另外……晋北王也来了。”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坏消息?实在是太好了,都省得我跑那么远。没了兵的晋北王,有什么好怕的,正好一并生擒了他。”
耶律盛忽然兴起,拿起酒坛喝了个底朝天,面色阴冷道:
“冯子虚……乖乖等着我,到时把你抽筋剥皮吧!”
看他这副模样,耶律休忍不住摇头,继续问:
“好消息是什么?”
“他们明天会到尧山,而且,会在那里停留一整天。后天才会再次出发。”
耶律休微微一怔,马上也露出了笑容:
“都准备好了吗?”
张仲坚微微摇头,“就差黑长老了。一直到现在……他那边都没个准信。”
“离开草原太久,他现在,恐怕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耶律休站起身来,将空酒坛往地上一丢,冷笑一声:
“不管他,咱们自己干!”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早上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宫女。
侍从就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继恩看了看天色,叮嘱他们不要将消息外传之后,队伍继续前进。
冯宽依旧跟在赵义车轿旁,走了一会,渐渐发现自己身边,竟多了几个熟悉身影。杨应紫、吕阳阳以及金诚,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自己身边,与自己并驾齐驱。
另一边,赵芳亲自率领几名武道高手,同样拱卫着车轿。不到三十里的路,直到夜色临近才勉强走完。
按照王继恩的想法,他们应该要进到尧山县城扎营。
可在赵芳的强烈反对之下,最后折中,在距离城外约五里的空地上落了脚。
县丞是本地的一位秀才,叫刘伯庸,年近五十。前几天得了消息之后,他便一直期盼着雪能小一些,最好是天清气朗。
同样是老男人,同样也熬了大半辈子的他,对于几年前范进的空降,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渐渐地,他从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头身上,看到了此前几任长官都没有的东西:
正直,清明,无所畏惧。
“罢了罢了,三年就三年呗。再等等吧,反正我这个年纪,也不大。”
在被范进的个人魅力折服之后,刘伯庸也开始真正接受了自己。
之前辽军掠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凶险时,生于此长于此的刘伯庸,开始动摇了。
提前得知了其他兄弟县镇的情况之后,刘伯庸一度准备连夜逃跑。之后不小心被范进撞见,刘伯庸也劝他一起弃城而去。
“大人,留在这里只能等死,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刚好被辽人看上,抓去贝加尔湖放羊。”
再后来,刘伯庸给范进抬棺时,耳边依旧会响起他那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等只因读了圣贤书,百姓便高看我们三分。低头唤老爷,抬眼叫青天。你想过没有,很多百姓,他们的亲人、朋友、田地等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
我们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圣上最多只会夺了我们的官。
换个地方,即使不做官了,咱们一样也可以快活,可他们呢,他们拿什么活?”
“范大人,圣上要来看您了!!”
早上醒来,风啸雪急,刘伯庸忽然有些紧张。在城门口守了一会,苦叹道:
“这个天气,圣上应该不会过来了吧?其实……大人估计也不在乎这个吧,我啊,还是太过执妄了些。”
眼见天要黑了,刘伯庸叹了一声,准备从城楼上下去,忽见一军士飞马而来:
“宣范进家人与刘伯庸觐见!”
……
即便身在用好几层的羊毛毡做成的暖帐当中,躺在香雾缭绕的暖榻上,赵义依然能感受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寒冷。
“大伴儿,外面这么冷,那些将士们,能经受得住否?”
“官家,这里也是驿馆,虽说破败了些,遮风挡雨还是不错的。
王爷的话,我觉得也有道理,县城毕竟比这里大很多,我们又不熟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