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盛恼羞成怒,正要爆发,张仲坚却笑道:
“大辽战神,只需要一个就够了。我觉得,少主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眼下风雪正盛,他们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是最好的时机了。一旦天亮他们离开,之后与大军汇合,我们再无机会。”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了,你爹是战神,跟你有什么关系?已经听你指挥了一次,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耶律盛冷静下来,附和道,“这样,你把兵符给我吧,我带头下山冲过去!”
耶律休沉默一会,皱眉道:
“宋国皇帝之前仓皇出逃时,连牛车都坐。回京千里之行,却只带三百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侍从宫女。
你们莫非觉得,宋国皇帝中了一箭之后,连人也变蠢了?”
“宋国一下折了近二十万大军,边地险情未解,哪还有那么多人护送他回去。”耶律盛轻蔑道。
“晋北王带来的一百多人,实力如何,从那个冯子虚身上就能窥得一二。他不过止水初阶而已,还是才突破不久。”
张仲坚认真分析道,“从之前那两个宫中小妞口中得知,那位冯子虚,可是被安排成皇帝近卫的。
嘿嘿,说明他们,真实实力也不怎么样。话说回来,咱们洞律境的高手也有几个,真打起来,也不怕他们!”
“宋国止水初阶的武者,能把咱们洞律初阶的小王爷弄成这样……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耶律休笑了笑,“而且,有个故事我还没跟你们说过。那冯子虚……之前我在大宋秦楼便见过。
当时,他才刚刚突破到知行后阶不久。距离现在,好像还不到一年。”
殿内,耶律盛忽然不说话了。
张仲坚更是心下一惊,心道这世间的修行天才他见过不少,可似乎所有人,都跟冯宽不大一样。
上次见到冯子虚时,他确实,隐隐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陡然回想起当时,对方看待自己的那个古怪眼神,张仲坚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
“多少年了,我居然,会因为一个宋国止水境的新人感到害怕!”
“太久不动手,技艺生疏,自然便会感到害怕吧!”
摒除掉脑海中的混乱念头,定下神来,来回走了几步,张仲坚笑道:
“将军刚才说的,确实有些诡异。可是……黑长老迟迟未来,我们除了直接杀过去,还能怎么办?”
耶律休早有准备,狞笑一声:
“他们可以烧了马车,咱们,便可以烧了整个尧山县!”
……
守城的两名军士见到眼前的人间惨象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县城。
惊慌之余,一人跑去县衙报信,剩下那人又重新上了城楼,远远盯着河对岸、那驾在风雪当中散发着幽黄光芒的地狱马车。
一边来回踱步哆嗦,军士一边咒骂自己刚才运气差,最后又留了下来。
煎熬半天,程典史领着小队过来,混杂的人声才带给他久违的安定。
很快,程典史一行出了城去,城楼上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之前去报信的另一位军士,回来递给他一只酒袋:
“程典史给的,还热乎。”
猛灌一口,军士被呛得连连咳嗽。即便如此,不等缓过劲来,他接着又灌了一口:
“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一个人在这里,这风啊,感觉比之前还要冷,雪还不停,你们再不来,我都要冻成冰块了。”
“瞧你那熊样,不就是害怕么!”
“少装大爷了,刚才在外面,是谁吓得哭爹喊娘来着,又是谁跑得比兔子还快?”
“咳咳,差不多行了啊,酒还我!”
军士嘿嘿笑了笑,又灌一口才还给他,望着漆黑一片的河岸边,忽愣愣说道:
“你说……程典史就领这么点人过去,会不会也……”
“呸呸呸!”
那人别过身去看向城内,同样猛灌一口烈酒。
很快,两人把一整袋酒喝了个精光。
又等一会,才看见程典史一行匆匆回来。两人马上来了精神,赶紧放下吊桥,下去迎接。
“快快快,快把吊桥收了,城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开!”
“哦哦哦,程大人……到底怎么了?凶手抓到没?”
“附近还有残留的辽军,大家伙重新打起精神来!你们两个,先回去歇着,天一亮再过来轮值。
剩下你们几个,两人一队在城楼上守着,有任何动静,速速来报!”
“是……”
两位军士面面相觑,一同往城里去。
两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巷子,在巷角分开时,谁都没想到,这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四更时分,尧山县内火光四起。不一会,哭喊嚎叫,声声冲天。
五里外的行营,冯宽与杨应紫、吕阳阳二人在暖帐外守了一会,腰间的药酒已经被杨应紫夺了过去,美其名曰:
战略合作,有序分发。
三人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也不敢肆意走动。处在风口的位置,到最后,便只剩了手势和眼神交流。
冯宽半蹲着身子,木然地看着脚面上渐渐堆高的雪面,忽然身子莫名一震,他起身朝四处望了望,却并未发现异常。
恍惚一阵,隐约觉得不对劲,冯宽打起精神来,暗自运转真气,透过黑暗与风雪,望向尧山县城的方向。
这一望,他马上便傻了眼……
一个激灵,冯宽不敢懈怠,赶紧起身拍了拍杨应紫二人肩膀,指向县城的方向。见两人一脸懵逼,他忍不住低声吼道:
“那边,起火了!”
刚说完,身后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
“安静!”
三人都听得清楚,正是王继恩从暖帐内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