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望着一地的黑灰碎末,杨应紫坐在雪地里,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王继恩过来,哀声道:
“冯小仙,官家刚才醒啦,哭了很久。咱家不会说话,也从来不会喝酒。
以后,我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人,恐怕和你也遇不到,这杯素酒,咱家敬你!”
一会赵芳过来,拍了拍杨应紫肩膀:
“郡主,本王上次跟子虚说,想让他做我女婿,其中有句话我撒了谎。其实……不止丑儿喜欢他,我……同样也很喜欢。”
杨应紫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奔涌出来,一旁的楚大雄同样两眼通红。
韩怀亮蹲下身,抓了一把黑灰往空中一扬,“冯兄弟,老韩与你一起睡了那么久。就记住了一句话: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到了天上,老韩天天还能望见你。”
金诚、薛道坤两人过来,连敬了三杯酒,吕家三兄弟齐齐跪地磕了头。
“终究还是干掉了一个!”
不远处的耶律盛忽然大笑,“姓冯的,你他娘的,方才还站在我面前说酸话,结果啊,居然这么快便落了个形神俱灭。
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薛道坤忍不住要冲上去揍他,被一队侍卫生生拦住了。
“薛将军,陛下有令,要将他二人安全带回京城。”
耶律休忍着背伤笑了笑,“大宋陛下英明啊,我等北蛮子,实在愧不自如!”
“如如如,如你妈个头!”
就在这时,冯宽忽然从他身后出现,手里拿着一支箭,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陛下英明,也是你这种人配说的?”
“冯子虚??”
耶律休整个人都傻了,甚至连脸上身上的疼痛都没了感觉一样。
“你……你居然没死!!”
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旁的耶律盛努力转过头一看,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你……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他妈再笑啊,笑你妈个头!”
冯宽一脚踢在他胸口,还准备再抽他几耳光时,被反应过来的侍卫们死死抱住了。
“冯小仙别打了,再打下去,我们都没法交差……”
薛道坤离得最近,过来狠狠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我就知道,仙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嘛!”
得到消息,很快,其他人统统跑过来,把冯宽完全给包围住了。
“冯大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小子,这三位你可要好好看着他们。”
“冯兄弟,因为你,楚头儿刚才都哭了。我老韩也难得文艺了一次,唉……”
“你他娘的,谁哭了?想死吗??”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赵芳过来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刚好这天也晴了,出发,回京!”
“王爷,之前我听说,那啥……一头换十银来着。”
冯宽将那支寒铁箭交给他,笑问道:
“嘿嘿,之前数过,我一共杀了九个呢!是不是会有赏银九十两?”
“话没错,你说你杀了九个,人头呢?”
“都被射爆了,哪里还有人头啊……”
冯宽苦着脸,众人哈哈大笑。
“还愣着干嘛,一会落在后面,我可不会管你!”
杨应紫从他身边经过,一把黑灰抹在了他后背上。
“哎哎,等等!你不管我谁管我?一早上,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
人正肇届时多祜,凤历惟新景载阳。
双阙布和云气郁,千门献寿玉声长。
东风入律三边静,北斗回春万物芳。
朝暇肃诚颁睿藻,缙绅交忭捧尧章。
至道二年的正旦大朝会,礼乐歌舞如故,朝贡祥瑞不减,海内升平,四方朝贺。仿佛不久之前的大败,并不存在一样。
腊月二十,提刑司便关门放了假,冯宽却因此变得更加忙碌了些。
每天白天,除了要教萍儿他们做扣肉、粉蒸肉、烧酒之外,冯宽便会一直窝在后院的“冬至春色园”中:
眼巴巴地看着棚内的零星小苗,渐渐变成绿油油的一大片,那种无以言明的得意和自豪,比之前皇帝的嘉奖还要来得舒爽。
“公子,晋北王又派人过来了……”
萍儿总觉得棚内闷热古怪,开了道门缝,人也不进去,只站在外面朝内喊话。
“跟上次一样,就说我回家种田去了。”
冯宽耸了耸肩,“两位郡主没过来?”
“都快过年了,人家哪还有那么多闲工夫往你这里跑?”
萍儿无语道,“公子,你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到底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人好么……”
冯宽摸了摸才手指长的黄瓜,“萍儿你看看这瓜,才这么大一点儿,你舍得现在就摘下吃掉?”
萍儿一惊,赶紧也跑了进来。
“公子……这东西真的结果了!这……外面,现在还下雪呢!”
“你自己看,我骗你干嘛!”冯宽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