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顺坐下,见赵小丁将彩棚边上的围帐合上,又重新生好了炭盆,不禁笑道:
“你这娃娃也不错,不比那冯小子差。”
唐冻笑道:“那小子要是有他师兄一半的努力,说不定,现在都能赶上大师兄的修为了。”
“嘿嘿,我这回去京城,准备好好看看地方,以后啊,就在京城长住了。”
唐冻皱了皱眉,“老爹,你准备搬家去京城?”
“是啊,不过也没那么快。还要回成都,将那些田地铺子打理干净,还有一些生意要交割清楚,至少也要小半年时间。
唉,那边现在有些乱。”
“哦。”
“小冻冻你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不用送。等我搬到京城,到这里就方便很多了,嘿嘿,我会经常再过来的。”
唐冻笑着点头,“哎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小丁,师父刚才给的那个烧火棍,放哪里了?”
“在我屋里呢!”赵小丁出去拿过来,递给唐冻。
“老爹,这个棍子,原本就是师弟的,刚好您给他带过去吧。”
唐太顺接过掂量一下,不禁哈哈大笑:
“你们也太过分了,以前让冯小子给你们烧火做饭,这烧火棍让我给他带过去,是为了让他不忘初心,别以后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坏蛋是吧?哈哈哈哈……”
唐冻本来还想解释,忍不住也笑出了声,“这个还挺沉的,别在路上弄丢了。”
“你放心。”
唐太顺带着三分醉意,“哼,听说那小子在京城喜欢上了不少姑娘。
我这个老丈人过去,准备拿这个好好鞭策鞭策他一下,绝对不可能丢!”
“唐太顺,你说什么呢?快滚去睡觉!!”唐冻稍愣一下,怒不可遏地骂道。
“哎呀我好像喝多了……怎么有些晕晕乎乎的……小丁,刚才……我说了什么来着?”唐太顺杵着烧火棍,摇摇晃晃走了两步。
“太爷,您……刚才好像是说……冯师弟喜欢师姐。”
“赵小丁!!”
唐冻横眉冷对,仿佛下一瞬就要暴走。
“啊啊啊,师姐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伙房里面还炖着肉骨头呢!”
唐冻一头黑线地目送他飞速跑出院子。再一回头,发现刚才还醉醺醺的唐太顺,也早已进了屋,连门窗都锁上了……
初七这天的晚上,唐太顺赶到京城之后,并没有选择去敦厚坊的唐家铺子,径直去了恭安坊。
饭后,冯宽和孙思邈、陈志、岳小明四个在厅堂打麻将。
果儿在角落忙着清点贺礼,萍儿在旁边写着回贴,小夜在教素儿下棋。
听到敲门声,一时都没人肯动。
“阿宽……好像有人敲门。”孙思邈摸了一张牌,笑道。
“萍儿。”冯宽顺口叫了一声。
“公子,我刚刚才写到一半……”
果儿同样焦躁道:“公子也别喊我,不然又要重新数一遍了。”
冯宽眼睛继续盯着牌桌,转而笑道:
“咱们俩最最帅气的药离兄,等我这把牌胡了,明天给你集齐唐三藏五人取经的糖人!”
药离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画册,一边往外走,一边无语纠正道:
“那五个,就只有一个是人,阿宽哥,以后可别再说错了。”
在门外等待片刻,门开之后,看到一脸淡然、面容清秀的药离,唐太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位小公子,请问……这里是冯宽,冯子虚的宅邸么?”
“我不是小公子。”
药离指了指头顶的匾额,“我叫药离,这里是扶云居,不过……里面确实有个叫冯子虚的人。”
唐太顺愣了一下,忽将烧火棍往地上一杵,朝内大吼一声:
“冯子虚,你给我出来!
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你他娘的,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啊!!”
冯宽摸上最后一张牌,一脸激动,刚刚站起身来准备揭牌,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麻将当即滑落在地,岳小明就势搅乱了牌桌:
“子虚啊,你快说说,是不是又偷偷干了什么坏事?别怕,哥哥陪你去,都衙牢房现在空得很呢!”
“我……”
“我什么呀我,子虚,你最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人?或者……又祸害了谁家的姑娘,把人家给抛弃了??”陈志忍住笑,一本正经道。
“阿宽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天能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我还蛮开心的。”
孙思邈一板一眼地说完,过去拍了拍他肩膀。
萍儿手一抖,望着刚写完的一张礼帖上的巨大墨点,人呆住了。
果儿一直盯着繁杂物什的眼神,忽然也涣散开来。小夜、素儿纷纷眨巴着眼睛,一会看看冯宽,一会望着屋外。
只有药离,依旧是一脸淡然。
“这位大爷,你再不进来,我可要关门了。”
“太顺爷啊~你真是我大爷!!”
光明寺后门边上的幽静小居,原本是属于赵元休的私人禅房,最近却是变了样。
赵元佑与赵元休一起,已经在这里枯坐了整整七天。
每天卯正,门口都会准时进来一名年轻的起居官员,一直要到子时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