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座高位,赵元佐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臆想,中间几经曲折,他一度也认了命。
可谁知峰回路转,凭空生出个西夏国,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将近三年时间的掌国,让赵元佐渐渐品悟出了自己的治国之道。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继承大统,可一直也拿不定父皇的真实想法。
原本在他看来,可能自己还要在东宫呆很长一段时间。
可消失的那几人回归之后,赵义忽然就对天下宣布了他的想法:
退位让贤,期大宋以无上光明。
“是因为……冯子虚?”
皇帝赵义三年多来再次出宫,只去了一个地方,这些,赵元佐当然知道。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法用这个来完全说服自己。
不像赵元佑和赵元休,他不信鬼神,也不愿表现出敬意,当别人都说什么淮仙人、冯仙人时,他不反感,可也不会多说一句好话。
“武道高手而已,再高,也高不过天!”
赵元佐在半年前也终于突破到了止水境,这是他现在,内心深处的最真实想法。
继承皇位,在赵元佐看来是很自然的事,无非迟与早的区别。在皇帝宣布禅让之后,他依旧能沉得住气。
大典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深居东宫闭门不出,只着人处理一些紧要事务,其他时候一律不会宾见客。
直到大典前一天,要与赵义一同去太庙祭拜祖先时,才轻车简从的出了东宫。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出门,一直让他觉得尽在自己掌握的京城,忽然又变得陌生起来。
祭拜完毕,众人傍晚刚从太庙出来的时候,迎面凭空飞来三支箭,一支奔向赵义,一支飞向赵元佐,最后一支,直向正门上的太庙金匾而去。
感受到一道如雷似电的肃杀之气破空而来,那一瞬间,赵元佐似乎看到了自己头崩身碎,然后侍从惊叫奔呼、军士车马喧嚣、京城行将大乱的景象一样。
他无力躲开,怔在原地。
一声厉喝,王继恩飞身扑来,飞箭贯臂而出,串了身后两名侍从的身子,直接钉在墙上。
紧接着一声爆响,金匾碎裂成渣从上飞落而下,赵元佐这才清醒过来。
“护驾!!”
王继恩忍着剧痛,大喊一声,随即侍从惊叫奔呼,军士车马喧嚣,京城,很快便开始动乱起来。
赵义凭着本能就势打了个滚,加上王继恩的拂尘拦截,毫发无伤。回宫之前,他对着一路沉默不语的赵元佐说了句: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冯宽被叫醒的时候,是子时两刻,刚入梦乡不久的他,被破门而入的李小软直接掀了被子。
“圣谕、军谕、台谕齐下,冯子虚,请速回京城!”
“啊?”
冯宽惊愕间,杨应紫、楚大雄、韩怀亮三人从外进来。
杨应紫一脸严肃道:“子虚,京城出了事,军部……要你来主持大局!”
“阿紫……到底怎么了?”
“回去再说,我留在这里。”
杨应紫说完,示意楚、韩二人上前,不顾冯宽挣扎,架着他下床出屋去了。
上马前,冯宽扒了楚大雄的外衣、韩怀亮的裤子,胡乱套在身上,随着龙景一路快马加鞭向北而去。
穿过定鼎门、端门,到达东宫门口时,醉逍遥、岳小良早已等候多时,引他从正门进去。
回到东宫之后,赵元佐原本想压下这突如其来又耻辱无比的袭杀,等明日大典结束之后再作计议。
可刚坐下没多久,便陆陆续续收到了晋阳宫、端圣宫、洞神府等等各方使节送来的声讨请卫书。
其中,甚至连一直都是大宋手下败将的大理、交趾等小国,也言必称愿替大宋扑杀狂徒。
半个时辰之后,东宫北边地下的议事厅内,宰相、枢密使、各部尚书、三衙指挥使、都尹、御史大夫等等几乎大半朝中权贵悉数到场。
一阵沉默后,赵元佐将这些文书分发给他们看,议事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皇城司的是干什么吃的?光天化日之下,国之重地,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才过去多久,皇城中的事,怎么就传遍了全城?张都尹,怎么回事?”
“还好有惊无险,太庙金匾修复好了没?禅位台就在太庙外面不远,可别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各位大人,殿下找我们来,是为了看我们扯来扯去的吗?”
新任宰相张齐贤这时发声,不怒自威:
“这些文书是什么意思,大家……难道还不明白?哼,连大理交趾也敢跳脚出来了,咱们就不能争点气,给他们好好瞧瞧,什么叫雷霆之怒?”
听到宰相一番铿锵有力的话,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赵元佐淡淡一笑,说道:
“张相说的没错,眼下有两件事,一是要抓到作恶之人,越快越好。二是确保明日禅让大典安全、有序进行。”
“王总管如今受了伤,我推举一人出来,先稳定人心!”一直安静的杨玄感,忽开口提议。
“谁?”
“莫非是……”
弯弯转转半天,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厅,见里面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冯宽正想发问,岳小良让他走到屏风后面,便和醉逍遥一起走出大厅,直接关了门。
略带不安的走到屏风前,冯宽意外发现,绣着山水天下的画屏左下角,题着很多人的名字。
站了一会,在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崔从书、冯智玳、司马真、韩永叔。
“想必,是入了太子殿下法眼的一些年轻后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