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陈志先举起酒杯:
“抱歉,当时我不应该对他抱有太多幻想,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我也有责任。”
说完,陈志一饮而尽,紧接着猛咳几下,把冯宽给吓了一跳。
一脸担忧地等他缓一会,冯宽将他的酒杯抢过来,“阿志,你受了伤?”
“已经好不少了。”
陈志挤出笑,随即眼神一黯,“我还算是幸运的。王总管和慧成大师……唉,自那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确错得离谱。”
沉默一会,冯宽长叹一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二月二,龙抬头。郭威一个人来的。
若不是两位长辈护着我……恐怕,我也再难见到你了。所幸……让那老贼也吃了点亏。”
冯宽两手端起酒杯,一脸认真道:
“这杯我敬你们,你们都是宋国的大英雄!”
“他们两位的确是大英雄,而我……其实后来有认真想过,如果郭威,不是跟我有血海深仇的话,我很有可能……不会出手。”
见冯宽不停摇头,陈志苦笑几声,“不说这些,咱们真正的大英雄,现在终于回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反正觉得,这是全天下的福气。这些悲剧,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阿志少埋汰我啦,我哪有那个本事……”
冯宽又给自己满上,“今天来这里,除了想澄清误会,更多的,还是想争取到你们的支持。
我……以后只想做回一个普通人。不过……如果因为我的存在,天下会一直太平下去,我也不会完全拒绝一些东西。”
陈志盯着冯宽看了半天,忽又将酒杯抢了回来,“这一杯,我替天下人敬你!”
“哎哎哎,打住,打住!你这身子,不能再喝这个了。”
冯宽按住他手腕,“咱们两兄弟,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刚才,就当我是敬两位前辈,跟你没关系。”
“子虚你……”
陈志稍一用力,马上便放弃了坚持,看着冯宽将酒杯拿走,又同时将两杯酒一口喝下,陈志身子微微颤抖一下。
“哈哈哈,我替阿志你来敬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志笑了笑,站起身,来回踱步一阵,又一脸担忧道:
“京城内,能够一眼识别出你身份的,除了郡主,也就只有我了。我觉得……子虚你的第一步,可能就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很多。”
“明白,成见误解一旦形成,是很难再消抹干净的。更何况,伤害他们的人,曾经和他们如此相知……
其实我想过,即便我现在能将那个人抓来,大家也不一定就会相信我。”
“恕我直言,以你如今的修为,以及修真者的身份,真那样做的话,人们只会认为……他是你的一具分身而已。”
望着陈志一脸认真的表情,冯宽愣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仰面躺在了地上,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先见见他们。”
“除了韩永叔,其他人现在,基本都在抚云居。”
陈志走到门口,背对着冯宽,“子虚……为了不引起他们更大的反感,出去之后,我还是得站在他们那一边,希望你能理解。”
“我懂,辛苦你了,阿志。”
陈志摆摆手,先出帐篷。
冯宽在里面继续躺了一会,闪身出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两拨人中间:
自己身前,岳小明、陈志、黄柳、谭文海、司马斌、萍儿、绿荷,果儿、杏儿、小夜、素儿、孙寡妇、张宜等人站成两排,表情复杂又统一地看着他。
一时间,冯宽有些呼吸不过来,低下头去缓了一会,又朝他们挤出笑。
回头见许象之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杨应紫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自己身后,心一痛,他连忙走过去,一脸歉意道:
“阿紫……让你受苦了。”
“他们比我更苦。”
杨应紫摇摇头,“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子虚……不如我们先走,过两天再来吧。”
“慢着!”
司马斌从人群当中出来,“姓冯的,如果你还剩有一丝丝良知,请你立刻停止对郡主施加妖术咒法,不要再迷惑她的心智了。”
冯宽身一震,杨应紫走到冯宽身前,一脸无奈又疲惫地看着司马斌:
“我一直都清醒得很,我身后的这个人,他就是抚云居真正的主人!
襄阳城救了月儿的是他,进京救了公主的是他,在敦厚坊有了立足之地的是他,武举试一鸣惊人的是他……和西夏使团离京的时候,都是他!”
说着说着,杨应紫眼睛渐渐湿润了,背过身去擦眼睛,发现冯宽也正在抹眼泪,看到自己正在看他时,还冲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心一暖,再顾不得仪态姿容,杨应紫回头,冲他们大声喊道:
“我杨应紫不在乎他叫什么,从哪里来,我只认眼前的这个他,他,才是我一直想嫁的那个人!!”
然而,除了陈志、黄柳、孙寡妇三人或闭目沉思、或连连哀叹、或欲言又止外,其余人,似乎没有一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