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还是精力旺盛啊!”
张符元杵了杵拐杖,苦笑道,“京城这么远,我都一把年纪了,不先吃饱饭,哪有力气赶路啊?”
愣了一下,龙景一脸激动道:
“张仙君,您答应和我们去京城了?”
“当然,那么大的事,拼得我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赶到京城去看看。”
杨应紫、小南长舒一口气,准备向张符元赔礼,却被他拦住道:
“现在我还受不得,等事情真正有了结果,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叮嘱完郭奉天几人,张符元随杨应紫四人下山,坐自制的牛车赶往京城。
路上,见牛车实在行驶缓慢,杨应紫忍不住说:“张仙君,咱们能不能加快点速度?”
“我也想快呀,可我这牛喜静不喜动,怕光又畏黑,只能由着它了。”
“您就不能,换坐马车吗?不需要您亲自赶车,也比牛车更舒服,更快!”小南追问道。
指了指自己重新变成灰黑的发须,张符元苦笑摇头,“真那样的话,还没到京城,我就会老得……像那天一样,能被姑娘一脚踢飞、需要两个人才能站起来。”
杨应紫眉目紧锁,见龙景二人离得远,一脸担忧道:
“原本我也不想催您,只是……之前我们请教过天台宗静玄和尚,他让我们两月之内请您到京城,可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哦……”张符元掐了掐指,露出古怪又释然的笑来,“时间,应当刚刚好。”
九月二十七,宋国京城,秋高气爽。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以告慰宋国刚逝去的太上皇——赵义为由,夏国归还了之前占领的大宋永兴军路东部大半领土,将新的边地划到了自己的国都——圣京附近。
北辽更是将自己占领了几十年的燕云十六州,分毫不差、无条件地送还给了宋国。
两国如此客气、友好的举动,让宋国百姓都有些诚惶诚恐。
权贵大臣们在“不得已”接收之后,一直都如坐针毡一般,每次早朝,皇帝赵元佐那缄默不语的模样,成了所有人的梦魇。
“陛下,国之大事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去那两地的守军将士、边官小吏们,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没有一天感觉安稳的。他们的心情,和我们这么多人,是一模一样的!”
“陛下,我觉得……这肯定是他们两国联合起来的阴谋,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若是冯仙人还在……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能理解。可如今……他们还会怕……仙魂神魄什么的,去找他们麻烦不成?”
“冯仙人……”
这三个字,让赵元佐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忽然起身,吐出几个字:
“不仅是他们怕,朕……也怕啊!”
一时满堂皆静。
赵元佐笑了笑,“好了,时间不早了,退朝吧。休沐三日,趁着岁月尚好,大家回去,再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距离上一次来宋国京城,明明只过去一年多的时间,然而在沈红绫等人看来,简直恍若隔世一般。
冯宽“飞升”的消息传到兴庆府的时候,慕容燕的灵柩才刚刚运回到端圣宫不久。
除了沈红绫,灵堂中其他人的哭声,瞬间停止住了。
很快,夏国上下举办了隆重的纪念仪式,来缅怀他们心目中的神主大人。
在停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慕容燕灵柩下葬完毕,沈红绫、李清灵、胡风琴和湘平四人便接到御旨,跟随沈梦溪、潘岳等人一起,赶赴宋国京城祭拜冯宽。
与此同时,郭意、郭照和孙思邈等人,也早在几日前赶到了京城,他们被颜正、颜宁接待,住进了修葺一新的颜府中。
距离三月之期,只剩最后三天。
尽管弘道观周围一直没出现任何异常,玄秀清却越来越感觉到不安。
在连续几晚彻夜难眠之后,她索性晚上也呆在了清竹轩的亭子里头。
一更鼓已敲响了好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心弦紧绷了一整天的玄秀清,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
看到梦寻从外进来,她刚想松口气,结果没等到如往常一样来自北院的正常消息,却等来了让她头痛不已的大麻烦:
“长老,观外有人求见,观主说……让您处理。”
不得不再次提运真气,察觉到门口熟悉的四人气息,玄秀清眉头一皱,沉默半天,最后说:
“都是自己人,让她们去静心阁住着吧,我一会过去。”
“是,长老。”
梦寻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出去,一边走,一边笑叹道:
“姑娘们回来,这里终于能有些烟火气味了。哎,这几个月,总觉得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怔了一会,玄秀清喃喃自语道:
“连续三个月,天天如此,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总让人觉得不真实。观主……应该也是这个想法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临到终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安的。”
想到这儿,玄秀清不由得轻松了许多,靠在栏杆上打了会盹儿。
等听到二更鼓声,她眼带笑意地去了静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