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蠢一女的，凡尘哪儿来的仙女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一口一个凡尘仙女凡尘仙女，仙女都是在天上的好吗？就你这身段模样，比秦楼那些端茶倒水的丫鬟都要不如。
赶紧躲回去不要再出来了，吓死人不要紧，吓死鬼，那可就人神共怒啦！”
娇艳女鬼懵了一瞬，随后哭哭啼啼，悲痛欲绝地用一块黑布罩住自己。
“呜呜呜，多谢公子……替奴家答疑解惑，只是……抱歉，奴家听说，凡尘……真是有仙女的。”
陈载一顿气发泄得差不多，听她哭着向自己又是道谢又是道歉，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蒙上眼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身影：
破损带血的甲衣，布满灰尘的发须，冷峻又茫然的眼神……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
“晋……晋北王？？”
陈载忽然有些慌乱，即便是在面临陈希夷，以及刚才那位老祖宗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真切地慌乱过。
“我这个样子，莫非……还能像个王爷？”
“王爷……说笑了。现在的人，还有几个真正有人样啊！”
“哦。”
赵芳眼神一亮，马上又黯淡下去，停顿了好一会问：
“冯子虚还没死，对吧？”
“非但没有，他现在，还是凡尘最后的希望。”陈载戏道。
“哦。我家丑儿……也没死吗？”
“她……她现在还好。王爷不用担心。”陈载抹了抹愈发肿胀的额头。
“那就好，那就好啊，多谢。”
不等赵芳拱手作揖，无数另外的“体面人”蜂拥而至，瞬间将他淹没。
“陈公子别愣着啊，快点快点！”
眼见陈载呆在原地不动，众魂“好心”帮他蒙上眼，推搡着他继续往前走。
“一、二、三……”
当整齐划一的声音快数到十的时候，陈载怒吼一声扯开袖布：
“去你大爷的，都给老子滚开！”
说着，陈载拿出避让符贴在手心，发狂似的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向前张牙舞爪地疯跑。
跑出半里路，刚拐进一个小巷，陈载撞到某个半软不硬的东西后瘫倒在地。
待缓过神来，看到十数只将近半人高的巨型老鼠，正将自己团团围住，眼神凶恶无比，刚才莫名生出的怒火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有愈发加深的真切恐惧。
“诸……诸位大王，小的是弘道观……陈道长的后人……还请……”
话没说完，十几只巨鼠朝着他齐扑过去，陈载只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脸，随即怪叫着不住打滚。
“再叫下去，一会真没人救你了。”
陈载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来，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巨鼠尸体，以及站在墙头的红衣女子，没由来地身一颤，讪讪笑道：
“多谢姑娘搭手相救，不知您……”
元红叶转过身，冲他一笑，“你一大男人还怕老鼠，传出去就不怕别人耻笑？”
陈载一时都看呆了，“姑娘……便是那凡尘仙女不成？”
“凡尘仙女？”
元红叶展颜一笑，跳身下来，“你靠近些，再仔细看清楚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凡尘仙女！”
陈载咽了咽口水，傻笑点点头，走到她身前。
异香入鼻，咫尺华颜，陈载正忍不住要扑上去时，元红叶忽然开始撕扯自己的脸蛋，渐渐露出一张爬满蛆虫苍蝇、腐烂不堪的面容。
“怎样，陈公子还觉得，我是凡尘仙女么？”
陈载胃部一阵翻滚，赶紧转过身去，扶着墙便要呕吐。元红叶手搭过去，轻抚他后背，笑道：
“公子还是少糟蹋粮食为好。”
一股异样清流淌过全身，陈载舒缓过来，再偷偷看过去，发现元红叶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饶是如此，他还是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了挪，苦笑抱拳问：
“姑娘您……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人，也是鬼。”
“啊？”
元红叶轻叹一声，“其他人不清楚就算了，你常住弘道观，难道还不明白？说来，我和那位陈道长，还颇有渊源呢！”
陈载一时傻了眼，“姑娘莫非……也是我奶奶？”
“我是冯子虚的母亲。”
元红叶瞥了他一眼，“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懵了半天，陈载缓缓挤出几个字：
“哪……哪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