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虚影一阵扭曲,禁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子虚!住手,快住手啊!你我曾经患难与共,何苦要玉石俱焚啊?”
“死臭虫,你居然还记得曾经的事?老子平生最讨厌二五仔!把我们吞进去,不就是想让我们……和那两个……你一直消化不掉的前辈,互相角斗、拼命厮杀吗?”
司马沉沉大笑一声,“过了这么久,他们还能在你身体里面翻江倒海。那是因为,两位前辈最看重的东西……一个是秩序和情感,一个是纯真和善良,你……永远都理解不了。
而我……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身上,恰好都有!”
说罢,司马沉沉将自己僵持已久的双腿忽然卸力,往外猛地一蹬,让自己的右半个脑袋直接伸出光幕外。
黑色火焰朝着右肩扑噬而去,瞬间将司马沉沉的右半张脸烧得血肉模糊,右眼当中的紫色光球迅速变黯。
像是忽然得到了一股强大的热源助力一样,顺着他右臂的传递,烧火棍的温度也开始飞速提升。
乃至于,整根烧火棍上面,渐渐顿时都冒腾出相似的黑色火焰来。
火麒麟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很快虚影破碎,只剩下棍身上越来越模糊的图纹。
被定缚已久的藏天,由于那紫色光束忽然减弱,半个身体恢复正常,便一声低吼,迫不及待撒开手来。
奈何那黑色火焰已然附着在手心,藏天想尽办法折腾一阵后,眼看着火焰非但没熄灭,反而是顺着手心攀延到了手臂,最后心一狠,当即化念为刀,将整条右臂斩下。
闷哼一声,望着自己的右臂在虚空中化为乌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藏天彻底放弃了一切杂念。深吸一口气后,他努力表现得平静,看向司马沉沉:
“这个世界,真正与你无仇无怨的人,从来就只有我。你要做得如此决绝,那好,我便让你……如愿以偿。”
平平淡淡地说完这句话,藏天左手扯住那根银色光线,奋力往外一扯,司马沉沉藏在光幕当中的另半个脑袋,被瞬间牵扯出去。
伴随一声比之火麒麟方才的声音更加尖锐的惨叫,司马沉沉整个人扑倒在地,只剩余下半身像无根之木一样在光幕当中迅速腐化起来。
“魂不尽,火不灭。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藏天冷笑一声,扯着迅速变暗的银色光线,像一个巨人拖着一叶纸折的小舟一样往前走。
司马沉沉早已没了声息,而他却不罢不休,每每看到前方黑色的火焰像浇了油一样升腾一点,他便会止不住地大笑一声。
胸膛、大腿、膝盖、小腿……
眼看司马沉沉最后的脚指头也被完全带出来后,那一紫、一银两根光线便骤然消失,黑色火焰很快也消散不见。
烧火棍上的所有图纹消失,没多久,也重新冷却成自然。
藏天呆立良久,捡起烧火棍准备离去。
而就在这时,红色光幕里,那原本暗沉沉的天空,骤然间,被一抹半紫半银的古怪光彩照亮。藏天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刚要闪身离开时,一轮圆月从那山顶跳跃出来。
“不好,又中计了!!”
“轰隆~~”
话音未落,伴随光幕内如核弹引爆般的巨响,一瞬间,一种极其闪耀的光芒,将光幕内外同时照耀成一种颜色。
很快,又恢复成绝对的黑暗。
圆月,消失!
藏天,消失!!
红色光幕,同样消失!!!
……
与此同时,这座破京城而起的大山,也随之震颤了好几天。
远远观望的香山、玉琼宫等人,以及幸存下来的不少“体面人”,认为这山最终会像火山喷发一样,将原本承载了无数人记忆的京城彻底毁灭掉。
他们期待又彷徨,等待数日之后,预想之中的末世场面没有出现,反而,大山渐渐恢复了平静。
甚至,在连续几天的天降大雨之后,原本光秃秃的山体,竟神奇地长满了林木花草。
更加神奇的事,不少“体面人”在食用山上花草之后,不日便能恢复人身,重新成为真正的人。
另外,最让叶轻雪、凌天天等修真者振奋的是,以大山为中心的百里范围内,消失了千年之久的灵气,竟又重新出现,且日渐浓郁。
从那之后,大山被所有人一同命名为“天启山”。
这天,山顶弘道观南院静心阁内,昏睡已久的杨应彩醒来,哭哭啼啼地直唤着白凤娇的名字。
待缓过情绪之后,见屋内空****地并无一人,正恍惚间,梦寻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姑娘好生养着身子,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如今外面的人……可都盯着您这里呢!”
杨应彩先是一愣,后揉了揉眼睛,盯着梦寻看了看,又重新环视四周一圈,马上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我这是在哪里?不对,这不是玉琼宫!”
一个激灵,杨应彩慌忙掀开被子跳下床,顿觉小腹猛地一阵痛,两腿跟着一软,不得已又躺了回去。
“我叫梦寻,以前在楚国府呆过的。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姑娘您还是少折腾一些为好,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您的。”
将参汤放在床边,望着她神色恍惚、苍白无力的脸,梦寻轻叹一声,旋即出了屋去。
杨应彩恢复了些精气神,刚刚感觉自己能说话的时候,便对着屋外大喊:
“梦寻姑娘,请等等!”
好一会无人回应,小心地试探一番,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离开这个床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实在又完全想不明白,只得无助地哭喊道:
“南儿妹妹,萍儿姐姐,凌姑娘,叶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像一枚枯叶落入大海当中,泛起的些许波纹,还没来得及传开,就已经被风浪吞噬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