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边的黑暗当中再次醒来时,司马沉沉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死了。
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声音,除了他自己,似乎,再没有任何东西。
司马沉沉感觉,自己仿佛是悬浮在永无天日的幽暗空间当中一样,一想到这,他瞬间便没有了一丝挣扎的念头。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司马沉沉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沉睡,可不论怎样,他渐渐开始感觉到无聊和烦闷起来。
这时候,他恍惚听见了临死前,那位天象观察员绝望的声音:
“快……快跑啊!主……主要把我们,一并抹杀!!”
“主?”
“谁是主?”
“这么说,我……已经被抹杀了对吗?”
那隔绝人世的山门合上的画面,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来,司马沉沉忍不住想大哭一场,亦或者大笑一场。
“阿紫、金儿……阿照、小婵妹妹……还有……”
“为什么?为什么我准备努力好好活着的时候,上天偏偏不能遂我愿?”
“为什么?为什么两个世界的亲生骨肉,我甚至都不能见上一面!”
想到这,司马沉沉试图大喊一声,然而却发现,他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并不是他不能运气动嘴,而是因为,他周围的空间,似乎,跟他印象当中的那个真空,一模一样。
“不对,明明比真空还要恶心,那里至少,偶尔还会有光线穿过。”
“去你妈的狗屁主!!不是抹杀我吗?就不能干得彻底一点,让爷爷我死得透透的??”
“嘶……不对,等等!”
“这……这种感觉,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
司马沉沉紧闭双眼,努力从脑海中搜寻过往的记忆画面。
猛然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
“这不就是上次醒来前,在那个奇怪无比的梦里面的场景么?”
“我在那里游了多久来着?得亏我身体好啊,最后熬到了渔船过来。后来还遇到了阿紫她们,一想就觉得开心啊,嘿嘿~”
“这么说来……莫非,这叫什么什么「主」的狗屁玩意儿,是有什么恶趣味,想看我再游一次不成?”
“我丢哇!!”
怀着满心的期盼和怨愤,司马沉沉开始摆动自己的身体。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听到了两人对话的声音:
“怎么,这次醒来,你不会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死吧?”
“从独立快活了千万年的逍遥人,到重新依附于从前最讨厌的东西。这中间,总要有个过程吧!”
“呵呵,这么说来,你还是觉得不满意。有了机会,仍然想要挣扎脱离出去,对吧?”
“我只是漂泊太久,忽然感觉累了而已。你不会以为,我叶轻雪真的需要你的搭救吧?”
“叶轻雪……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挺喜欢这个身份的。无论是天魔宗主,还是叶星彩后人,你呀,一直都是那个喜欢感动自己的人。
扪心自问,那死小子至始至终,可曾正眼看过你?”
“你这种浮在天上的东西,哪里懂什么真正的爱恨情仇哦!
一天到晚什么天下什么大道的,我看啊,真正执迷不悟、顽固不化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你。”
叶轻雪轻哼一声,“没听外面那小子说话么。都这个时候了,他甚至还相信,你还有药可救。这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
沉默一会,藏天冷笑道:
“罢罢罢,看在你份上,我便让这个至情至性的娃娃,死得体面一些。”
“随你便,我要继续睡觉了。不过……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杀不了他。”
“就因为,他改姓了吕?”一身青袍的藏天,从青色铜镜中一脸好奇地走出来。
“非也,是因为他本姓冯。”
“哈哈哈,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比起姓吕的,我自然是更喜欢姓冯的。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笑笑笑,笑你大爷啊笑!”
司马沉沉暗骂一声,咬破手指,用嘴吮吸一口,随后将鲜血喷洒在身前冰冷晦暗的镜面上。
骤然间,红光大盛!!
“我,回来啦!!”
这一洪亮悠远的声音,让正挥舞烧火棍的整个身体当场凝固。
也让藏天不可一世的“天魂”,以迅雷之势极速被拉扯回到了青色铜镜当中。
同时,也宣告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重新活了过来。
借着令人振奋的红色光亮,司马沉沉将红色铜镜上面的污秽阴暗之物迅速清除干净,铜镜之外的画面,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正前方的青色光镜当中,藏天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边,和外面的身体一样,他,似乎也变成了一尊雕像。
司马沉沉瞥了他一眼,随后脱掉散发着古怪臭味的衣裳,有些疲惫地坐下来。
随后低下头去,专注于如何完美地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沉默了好半天,藏天终于抑制不住地,以一种近乎歇斯底里地方式,激动又愤怒的质问道:
“你……你是谁?”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的,和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一起,那天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我早早参悟了空间之术,我也会跟你们一样,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