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之后,如果她娘俩儿已经被送走……”
“这件事,从此便与你再无干系。你送她去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与她的关系,这不怪你。这是我和他的事儿。”
七夜盯着苏赫的双眼,“那我就不必一换一,也就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你会回去他那里。”
“所以,你去找他算账的时候,我有可能会在他身边。我活着,他不能死。我答应过我姐。”
萧逸若要死,七夜就得死在他头里,这一层,七夜不必明说,苏赫听得懂。
苏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办法的。”
“我当你,是我朋友。”
对此,苏赫没有丝毫犹豫,“我也一样。”
七夜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但他却说道,“既然是朋友,对上你,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顿了顿,“我只希望,你也一样。”
苏赫看着七夜那棱角分明,俊朗异常的面庞,他忽然发现,此时七夜的眼睛竟是那般的亮。
“好!”苏赫沉沉答道。
呼……
七夜长出了一口气。
他如释重负。
他深望苏赫一眼,便再不回顾,转身就准备离开。
却顿住了脚步。
“之后。不管你是晋帝,还是苏赫,我想请你,帮忙照顾我姐的孩子。”
“可儿?”苏赫当即答道,“你可以放心。况且,你我之间,从来不需要一个请字。”
“好。”七夜的手搭上了帐帘,“朋友,最好从此不见!”
话音未落,帐帘微动,他已飘然而去。
身未动,苏赫看着帐角摆动回复间,喃喃低语,“朋友,从此只会想念。”
……
终究是困了。
萧嫣然却也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约莫是丑时,她就猛然惊醒。
起到帐帘前,只撩开一个缝隙,她还未来及打探,门前守卫那宽大的身影就挡在了面前。
她只听得整个营盘似要炸了。
奔马嘶鸣,人声鼎沸。
隐约可见得一匹匹探马流星也似得往来穿梭,只在前面帅帐前稍做停留,便又疾驰而去。
四下奔走的兵卒,却不见她来时见到那般一个个醉熏熏,相互打诨,四下嬉笑的模样。皆是手执寒光闪烁的兵刃,踏着沉重的步伐,不知道聚往了何处。
她捅了捅门前守卫,“怎么,有战事?”
那守卫却不答话,半晌,瓮声瓮气的回了句,“早呢。且歇息着吧。”
守卫似想起了什么,顺手在旁侧拽了个包袱,看不看的丢进帐里,“让你稍晚些,换上。”
拿起在手里,就着昏暗的灯光,萧嫣然瞅了一眼,灰不溜秋的,“这是啥啊?”
“你那一身,太扎眼。”
之后,任凭她再怎么问,这傻不愣登的守卫却也就再蹦不出一个字。
也就此时,营盘里忽就安静了下来。
毕竟头一回置身军中,萧嫣然心里就惴惴不安的。
苏赫就在前面的帅帐里,好像这一夜都不会回来,
她瞅瞅这,翻翻那,这帐里的东西一眼望遍没甚出奇的。
她时而踱步,时而靠在案榻上眯上一会。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寅时。
正是黎明前,至暗的时刻。
忽而。
萧嫣然就觉得好似哪里不对。
她猛然警醒!
侧耳倾听,似自极远处,隐隐传来低沉,模糊,分辨不清的响动。
她四下望去。
不明所以。
大地似乎正在颤动。
随即,案台上的杯盏开始叮当作响。
帐帘,猛的就被掀开了。
门前守卫,探身冲她吼了声,“走!”
……
巴盖乌早已无需亲临战阵。
然而今夜,此时,他就身在中军。
韩康遗策尽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自午后收到苏赫的书信,他便已知此计已成!
从前的他,最不耐使些什么计策,独一骑,带头冲阵正是他的最爱。
刀光,血雨,最是快意!
然而,自从韩康在他身侧,他方知战场计策运度之精妙。
韩康虽已不在,但韩康遗策巴盖乌屡试不爽。
今次,他依计而行,确已将苏赫逼上了绝路。
他根本无需出刀,依箭书所言,甚至只需退兵五十里,就留苏赫的近卫军在城下,苏赫进得去京城么?
不管苏赫称不称晋帝,京城中的那位大夏景帝,今后又怎么可能能容得下他。
即便苏赫不愿意,他麾下的那近十万铁军也会逼他这么做,因为这十万人同样也没有选择。
所以韩康留给巴盖乌的最后一计,便就是绝户计,已经算尽了事态人心。
苏赫的那封书信,巴盖乌,信。
当然他信不信,也不重要,因为他这一次,是派人将苏赫的书信送去给大夏的景帝。
苏赫既然依照箭书而言,被军中拥立为帝……
那他的十万铁军,便就再无战意。
那么此时,便就是巴盖乌机无可失的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