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第十九集 摩利国君 石枰春秋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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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 摩利国君 石枰春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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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一旦心静,洗尘涤虑,灵台镜明,重新观之,顿时一路顺畅而下,其间屡有喜念生起,立刻已灭魔慧剑斩于脑海,终于看完了全局。这一看,竟然是两个时辰。此时,那两俗一僧依然执子不动,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下来,慕容焉这是却更想看下面的棋局,就转到第二局石枰前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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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局中,石子一方再没有第一局那么顺利,时时以优势陷入松子的埋伏,如是四次,次次都是以一子之差而失利,令人越来越气,要赢不赢,要输不输的,下得窝囊得很,若是脾气不好,定然会一脚踹那棋枰,然后再将棋局扫乱,来个乱局了事,那才舒心。若是性格多过涵养,这棋也是下不去的。不但下不去,还可能要起来打架。一个人若是炼心不足,局局足够你吐血身亡,而年轻人却心中蓦地一震,有道是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同样的一件事,对常人来说,是侮辱、气愤、喜悦,但对我却是炼心,一个学武至道之人若不在此时炼心,更待何时?有道是可生可杀,但是生是杀,全在一心。

年轻人一旦悟通这个道理,顿时精神一振,心如止水。立刻去看第三局,第四局,一直看完了第七局,再无大的波折坎坷,回头一看,这七局中局局都有一个明显的风格,第一局是喜,第二局是怒。看起来历经不知多少年毫无关系的棋局,连贯起来,却竟然是喜、怒、哀、乐、贪、恋、恶,为人之七情。这一发现立刻让慕容焉深深震惊,若非一个人一次看完,怎能知道这个秘密?更令年轻人震惊的是,若是如此看来,那这么多年来一直执松子而从未赢过一场的一方,反而才堪惊人。是败的一方,让赢的一方看到了自心深处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缺点,而这些缺点,对追求武道极至的人来说,无疑于是致命的弱点。但同时也反应了执松子者博大精深的心,如浩浩其渊,深不可测,赢的一方看似一路顺利,其实都不过是在输者的心渊中航行!!

“这个输的人是谁?”慕容焉神意惊遽,不期然望向了那三个下棋的人,他又一次猛然一震,执松子的,是那位苦行僧般的大师。

慕容焉怔住了。这个和尚他曾见过,当时还被三狼欺辱,但如今却安坐鸣月之巅,以手指画石成枰,还下出如此精妙的棋局,若是猜得不错,这位大师就是前九局的那个高深的输棋者,光是此点,足见其武学修为当世罕见,但他为何对弱者的侮辱如此淡然处之呢?慕容焉当然知道,这只能有一个解释,这大师的修为已入化境,不为世羁,不与人争,顺己从人,这不是大修行者的本色是什么?

这时慕容焉已忘记了他们是鸣月的不速之客,未与其人相见,已诚心拜服,而且,他们能在此下棋几十载,岂无原因,这个原因慕容焉虽然不知道,但能历经几十年的考验,一定是个感人的原因。

正当年轻人愣怔之时,那三人突然棋路大开,经过很久的长考之后,双方行棋如飞,毫无思考,其实,并不是没有思考,而是已经思考了太多可能的情况,行棋时才会如此笃定,如此纵横捭阖,行云流水。而当慕容焉冲醒时,双方已下了二十余子,重新停了下来。老和尚忽然弃子,推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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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棋未下完,为何起身,难道这次我与云深师兄不用赢棋,就能与洞中的过九阳一决高下么?”那个清古的人道。

“过九阳?!”慕容焉顿时一惊,忖道:“我封师兄不是说他已经云游了么,怎么一直在这朝宗洞中?”但看几人说的严肃,不似有假。

云深师兄!不错,这两个逸士不是别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云深先生和师辩先生,而他们在和解之后,解开多年的心结,联袂而来,正是要直面过九阳,并将其击败。方才三人下棋专心,虽知有人一路看棋,却未及去看,如今一见慕容焉,俱是一怔,但瞬即又转回到未完的棋局上。

老和尚一言不发,用手一指慕容焉看过的棋局,师辩与云深不知他此是何意,云深道:“大师,这次论棋过九阳让你代替以往的慕容擎云,实在不是一招好棋,慕容擎云虽然在五十年来连输给我们九局,但局局尚算有可取之处,这次换了你,一局七月,不眠不休,最后输赢未分,竟然起身乱局,难道这是过九阳要你做的么?”

“五十年!”慕容焉神情猛震,这十局花了着几个人五十年,而他先前的猜测是错的,以往九局都是慕容擎云所下,那么那个渊博如海的输棋者应该是慕容擎云才对,此人与过九阳乃是生死之交,更是崧剑门的开山祖师,棋如其心,果真是一代圣贤。但眼前这位大师又是谁呢?

和尚道了一声佛号,道:“不用比下去了,贫僧已经赢了。”

三人俱惊,师辩道:“未到终局,而且我方已经胜券在握,你如何赢的?”

和尚须眉轻动,道:“因为有人第一个看破了过九阳的棋局。”

云深道:“我们下棋,怎么说是过九阳的棋局,你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年轻人么?”

和尚喟然一叹,道:“你们再起身看看这五十年来的局棋,或有所悟。”

师辩道:“五十年来,仰止峰上九场精局,慕容擎云何尝赢过我师辩与云深师兄。”

“师辩?!云深?!”慕容焉难以置信地望向这两人,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暗忖道:“天下人都说‘须弥七横眄十方,师辩揭谛映月芒’,云深师辩为天下武林的两位无仰高人,一代人杰,未想竟然是眼前两位逸士,他们一起到此,难道与过师兄另有缘遇?”

老和尚道:“两位每次都赢了棋局,但却没有一次赢过过九阳,输输赢赢,莫过于此,两位回头看看何妨。”

师辩与云深相互望了一眼,最后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已经令两人对老僧收起了轻视之心,当下安然振衣而起,负手回观旧局,这一看,果然如慕容焉先前一样,浑身震动,骇异万端。仅此功夫,那老僧上前向慕容焉单掌一礼,浑身无形中散发着令人静谧融合的力量,和蔼地道:“小施主,别来无恙,还记得贫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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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惊异不定,抱拳还礼,道:“大师,我……我们一年前在琪丹镇见过,但……但……”

“但你容颜已换,我是如何认出你的,是么?”老僧须发飘动,道。

慕容焉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

老僧道:“常人辨人,观形听声,贫僧识人,窥其神识,小施主双眼明慧若神,静若秋水,素有戒定之功,抑有凌霄之缘,若贫僧猜的不错,你应该叫慕容焉,日前挽救鸣月于危难的少年英雄,对否?”

慕容焉蓦地一震,刚才云深先生曾说过,这局棋双方已不眠不休地下了七个月,但他未曾下山,是如何知道山下发生的事的?

这老僧浑身无形的力量令人一感即应,心生景仰,慕容焉只有当年遇到世外高人顾云趾时才有过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对大道的感动,对信仰的坚定,对宇宙真理的景仰,几种感觉的混合,再此让这年轻人心中剧颤,几欲泪下,砰地跪倒在地,长身一拜,道:“大师,慕容焉何德何能,今日能亲眼目睹神僧奇迹,不知大师可否见告法名?”

老和尚道了声“善哉”,轻轻将慕容焉扶起,道:“施主勿须如此,贫僧法号行觉,还要感谢你当日解围之恩呢。”

慕容焉连道不敢。

这时,云深和师辩看完七局,顿时怔在当地,脸色一连数变,他们已经看到了五十年来不停的胜利,而这不停的赢,竟然完全建立在对手浩瀚如海的输上面,也就是建立在他们自己的七情六欲之上,建立在喜怒哀乐贪恋恶之上,这样的赢,相对于输者来说,竟然如此的苍白和渺小,不值一提,这是什么样的反差,一个营造了五十年的胜利者,忽然发现了输赢的真实,同时也掉进了痛苦、难以置信的旋涡。

两人心中都有不堪回首的感觉,不是怨毒,而是堪破。

云深双目显示了痛苦之色,久之忽然转向那和尚,目光转冷,似是质问,却更象自语地道:“是过九阳的安排?是他的安排?你究竟是谁,带我们去见他!”说到后来,情绪已难以控制地大声起来。

“贫僧行觉。”

师辩颤抖着手指着就局棋道:“慕容擎云既然每次都有赢我们的把握,为什么一直输下去,一输就是几十年,过九阳究竟在做什么,他要不想与我们比剑,可以让慕容擎云击败我们,他要是想见我们,何必作这些无谓的事,直接见不也一样,为什么?!”

“常人之赢,对追求武道者来说为输,常人追求名利,不知七情如贼,戕我真性,百姓日用而不知。结果在输输赢赢之中,浪迹生死,过九阳这七局棋,名叫七情,是为了让你们早悟性源,净心涤虑,一片良苦之心,悠悠五十余载,这么多年,你们都或多或少有所进境,但都是无心而为,皆因这几局棋所赐。”行觉大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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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辩仰天一笑,道:“所谓命由师传,性由自悟,大师乃是方外人,说的自然是寂灭之道,但我与云深师兄顺心而为,怡情开襟,致恬淡而臻自然,未尝不能悟通性源,大师以为呢。”

云深也道:“三教法典,皆有此理。颜回有坐忘之功,老子先师也说‘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师修的是死,道家修的是生,你可以断七情,我师兄何时也入了佛门?”

这三人针锋相对,语带三教深机,听得慕容焉惊在当地,伫立聆听。

行觉念了一声佛号,双掌和十,道:“两未施主言之有理,但不知听说过三兽渡河?”

“三兽渡河?”师辩、云深微微一怔,云深道:“在下早闻佛家典故,浩若烟海,恕在下见识浅薄,还请大师赐教。”

行觉道:“三兽乃是兔、马、象,渡河时入水各有深浅,兔不至底,浮水而过;马或至底,或不至底;象则尽底。声闻渡时,犹如彼兔;缘觉渡时,犹如彼马;如来渡时,犹如香象。天下教派林立,但修道乃是小、中、大三乘,兔喻小乘,马喻中乘,象喻大乘。”

师辩道:“大师在自诩为大乘,我与师兄为小乘法门么?”

行觉道了声罪过,道:“大乘法门,不立文字,直指人心,顿悟成道,释道儒三家大乘原是一家。”

师辩轻哦一声,道:“请教。”

行觉道:“佛家讲的是死,即所谓寂灭之道,寂者,澄然清静;灭者,冥然浑化。寂灭之道即是静守本心,捐弃物欲,久之自然生慧,真性清净,恢复本来面目,圆寂时自然魂凝魄结,直证正觉菩提;道家修的是生,乃后天之命,原由气成,最上一乘也是龙虎**于本心之地,炼神于方寸之间,孜孜如龙养珠,阴去阳至,渐至纯阳,最后亦是性命同源,理气合一,直证大道;而儒家不立文字,行教外别传,只一句克己复礼,颜回问道于孔子,先师说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师辩云深同时惊凛,相视久之。

老和尚双手合十,信眉低首,故意望了慕容焉一眼,继续道:“依此论之,三教归根到底,无非都是戒定慧而已,形式不同,其理无二。”

三人对这大师的言论都低头思考,云深和师辩都是行身多年的人,岂能不知深浅,闻言再不敢轻视老僧,而这,也正是他们能成为一代宗师而区别于常人的地方。

云深收起了质问之容,道:“我与师弟静坐多年,擅壑专丘,放情山水,身心适畅,怡情恬淡,此性如何?”

行觉道:“非真性。”

云深、师辩同是一惊,相互看了一眼,师辩依然难以置信地道:“你如何知道不是真性,若不是,什么才是真性。”

行觉道了声“善哉此问”,道:“两位施主虽然修行多年,但刚才回首棋局,依然义愤填膺,心怀愤怒,不脱七情,显然心中别有滞碍,可谓身在江湖,心存魏阙,情由心发,请问愤怒之心是否为真心,输赢之争是否为真性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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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辩深自一怔,这老僧一言如当头棒喝,震得几人俱是一震,心里却暗自点头。

行觉看了两人神色一眼,已知其情,踱了几步,缓缓地道:“擅壑专丘,放情山水,快意江湖,挟剑天下,月夜闲谈,雪天对饮,俱是恣纵无情之欲,消磨有限之情。两位施主所炼之性,更是气质之性,为人既生以后禀气成质之性,所谓气以成形,万劫阴灵,纯是知识之神,而非真性。如此修炼,最后终为阴阳鼓铸、天地陶熔!尔等堂堂七尺躯,同得天地之气,为万物之灵,却常为识神所役,气化所移,不能做一主张,流浪生死,为人如此,岂不悲哉!”

云深与师辩脸上掠过诧异之色,迟疑了一下,云深道:“那么敢问大师何为真性?”

行觉道:“真性乃是天命之性,自具生生之机,以为健顺五常之德。道家谓之‘圆明’,释家谓之‘圆觉’,儒家谓之‘明德’、‘至善’,三家只是一家,儒家若不克己复礼,则不能见仁;道家若不反逆五行,则龙虎不交;佛家若不坚心于戒,则难入大定。故修道不可顺,当用逆,否则决难见到真性,修的不过是气质之性,离超脱尚有十万八千里远,虽修百年,有何益处,徒然浪费此难得之身。”

云深师辩闻言,猛然沁出一身冷汗,瞠目无言。两人暗自愕了一回,又悚然惊醒,突然恭敬地拜伏地上,神情恭敬,道:“大师,我弟子两人修习多年,自诩世外高人,徒负累世之名,不想几十年来悟的是小乘,修的是虚妄,今日幸得遇见大师指点,否则必然至死不悟,听大师之言,必然深明一乘二谛之原,三明六通之旨,请大师不吝开示,指点大道。”

慕容焉早已听痴,也随着拜了下去。

行觉连道“善哉”,扶起几人,道:“两位施主修行多年,必有体会,云深有中无,乃为真无,师辩你是无中有,乃是真有,然大道可有可无,非有非无,妙有妙无,有或无俱非大道,若说大道为何,只能示你一个‘中’字,两位施主素有因缘,不妨将各自修为合起来思考,必能领悟。”

云深与师辩皓首穷经,闻言恍然一震,顿首拜服。

师辩仰天一叹,转谓云深道:“师兄,几十年来你我误会冰释,但我们可能也误会了大师兄了,你看……”

云深脸色连变,最后道:“但……但师妹的事,他推卸不了。”

师辩道:“但……但师兄几十年来如此对我们如此煞费苦心,又怎么会害了师妹,这件事会不会另有曲衷?”

云深闻言,亦是一怔,沉吟片晌,转向行觉大师,抱拳道:“行觉大师,今日比试再不必说,但我师门尚有些事,不知能不能见我大师兄过九阳一面?”

“大师兄?!”慕容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深先生和师辩先生称过九阳为大师兄,难道他们也是天外天山外山的弟子,这件事封子綦并未提过,乍听起来,不免震惊,这时那行觉忽然亲援慕容焉手臂,谓三人道:“今日,慕容小施主乃是第一个赢了过九阳棋局的人,你们三人随我入洞!”言毕,果然引领几人直入朝宗洞,慕容焉受宠若惊,进入一看,但见场地宽阔,并无什么器物,只在洞中设有一案,陈列香烛,案的上面临壁挂着一张画像,上面画了一个老人,须发皆白,面容清古,案下设有两个蒲团,其中一个上面端然坐一人,身材与老僧相差无几,面容疏朗,剑眉入鬓,颌下有花白须子,身穿一身赫衣,瞑目端然而坐,寂坐挹虚,静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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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

师辩与云深先拜了那画像中老人一回,慕容焉早已猜到此老必然是先师无疑,也一起恭敬拜下。然后随云深师辩去看蒲团上人,云深二人见状,心中一震,脸上掠过复杂的表情,相互看了一眼,终于还是一起拜了下去,口中道:“大师兄,我……我们兄弟二人来了……”一言未毕,眼中已融。毕竟,这是他们自古壁仙之事后,第一次真心地叫大师兄,这一句,中间历经了多少坎坷、误会、仇怨和刀剑,几十年来的恩怨,却到最后只换来这一声。而在几十年前三人同门学艺时,他们已经这样叫了,这么多年,几人似乎是在原地踏步。

这一叫,却让慕容焉神情猛然一震,景仰地望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一眼,也拜了下去,道:“师兄,后进弟子……慕容焉,拜见师兄!”

“师兄?!”师辩和云深对慕容焉的下拜并未惊异,对他的称呼却是一愣,那行觉大师却似早已知晓,道:“慕容施主是封子綦新收入师门的师弟,叫慕容焉,已经获得了天外天山外山的传承,修为更在你们之上。”

师辩两人又是凛骇,一面惊异于行觉大师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一面惊于他说的这个年轻人已经得到了天外天山外山的传承这句话,纷纷瞩目,慕容焉却急忙又拜见两位师兄,师辩二人虽为世上的绝顶高手,但却毫无架子,两人也早听说过这个少年的大名,急忙还礼,正要问个中底理,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同是一惊。因为直到现在,那蒲团上寂坐挹虚的过九阳竟然一动没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三人同时感觉不妥,慕容焉望向老僧,师辩却急忙上前一看,轰然倒地,浑身颤抖,神情巨变,云深也觉出不好,上前仔细一看,哎呀一声,泪如雨下,痛哭失声,道:“大……大师兄怎么……怎么……”

慕容焉凛然过来一看,不错,过九阳已经去世了,而且去世了不止一日。

“大师,你……你一直在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深泪道。

行觉大师仰天一叹,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在过九阳脸上摸索许久,忽然……

和尚从他的脸上揭下一块人皮面具来,顿时过九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浓眉大眼,方脸阔口,隐隐透着股稳重如山的气质,这一惊变弄得慕容焉尚未转过神来,云深、师辩已经骤极惊呼:“慕容擎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崧剑门的开山祖师,也就是过九阳的生死之交慕容擎云?”慕容焉被一连串的事弄懵了,“他若不是我大师兄,那过师兄在哪里?”慕容焉疑惑地转向了老和尚,正如云深两位师兄一样,惊异地望着他,师辩道:“大师,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师兄在哪里,慕容先生又是怎么死的,我云深师兄易容术天下无双,这……这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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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辩满腹疑问,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但都是三人想知道的。

行觉大师黯然太息,道:“慕容擎云是一年前坐化的,已成为肉身佛,尸体不坏,所以才能完好地保持到今日。至于这易容术,乃是古壁仙所传授,当然在云深之上,至于过九阳,正是贫僧的前身。”

这句话,不啻旱天惊雷,将三人都震在当场。

云深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行觉几回,依然难以置信地和师辩望了一眼,忽然语气转冷,道:“大师,我们师兄弟三人敬重你的修行,不想为难,请你也不要满口胡说,乱造口业,告诉我们,我大师兄究竟在哪里?”

行觉大师默然无语,踱过去从案下取出一样东西,外面用一块黑布包裹着,看起来长长的一条,递给了三人。师辩急忙打开一看,失口一叹,云深也惊住了。慕容焉过来一看,但见里面的东西是一柄长约两尺的短剑,鞘柄都很普通,但有两点,那就是柄尾护手是个神相,雕刻得很精细,鞘上写着‘摩利支天’四个大字,与慕容焉见到‘洗髓心渊’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可见是当年无名老人亲手所刻,断不会假,拔开一看,最奇怪的是这剑竟然无刃无尖,正反两面内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小字,还有些细微的图形,慕容焉一看,正是无名老人四诀剑法中的‘相期诀’,也就是彭化真作樵夫时偷学无名老人的一诀,后来还凭次诀剑法挫败十大剑宿,继承了墨家第六代钜子之位,为使墨子的治国理想得以实现,更以布衣之身,将天下的墨家实力建成了一个世外的国家——摩利国,以表征墨子“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的理想。最后,还将这一诀剑法,藏在代表着摩利国四大灵部的宗主令牌中,从而造就了两枚玉龙子。这彭化真果然是一代人杰,从樵夫最后成为一国的开国之君,想必这枚‘摩利支天’也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无名老人才有送给他的,但后来还是又被古壁仙从他的后人那里偷了出来,交给了过九阳。

这其间的事情,确实很复杂,但慕容焉缘遇超凡,竟然给连贯了起来,这也立刻证实了行觉大师就是过九阳,当下第一个跪下行礼,但云深和师辩半信半疑,因为过九阳不是这个样子,除非他也用古壁仙传授的易容术易了容。

但行觉终于没有在自己脸上揭下一块面具,扶起慕容焉,又谓师辩二人道:“晋世祖武皇帝泰始三年正月丁卯,望二日晚,我们师兄弟三人在不咸山饮燕,当时吃的是山肴野蔌,喝的是洛阳白醪酒,结果师妹飘然而至,将此剑交给了我,并立下了誓言……”

不待行觉将话说完,云深、师辩一起拜了下去,眼中已然有泪,云深道:“大……大师兄,不要说了,我们相信了,但……但你几年不见,怎么变成如此模样,还削发披缁,入了空门……”一眼及此,鼻中一酸,再也说不下去。有道是沧海桑田,刚刚原谅了师兄,见到的却是一个如此老态的出家人,岁月无情,到将近失去,才知人情珍贵,寸情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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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辩再也忍不住眼泪,他虽然不知师兄为何如此,但他一定受了比自己和云深多得多的苦楚、坎坷和折磨,是什么使他如此苍老,心死?原本与自己想象的师兄竟然有如此的霄壤之别。

不错,这和尚正是过九阳。

过九阳扶起几位师弟,炼心这么久,依然眼中融融,这件事背后,当然另有千秋。正如所有的故事,开始总是快乐的时光,天外天山外山也是一样,大师兄过九阳一心追求武道,汲汲不辍;二师兄云深涵蓄精蕴,一面追求武学,一面追求师妹古壁仙的芳心,三师弟性格飘逸,风流倜傥,博学多才,天分极高,却一心追求三人的师妹——古壁仙。但在古壁仙的心里,放的却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过九阳。这件事过九阳也是很久才知道,而在这快乐时光的结尾,古壁仙将‘摩利支天’交给了过九阳,立下了一个誓言——谁能以武学成就从最终拿到‘摩利支天’并将其带到云林宫,就可以作云林宫的宫主,古壁仙的丈夫——而这件事,正是发生在不咸山。

不咸山之誓后,古壁仙向过九阳飞笺传诗,道:

十年云雨消人忧,誓非真誓为人留。

清歌对君奏笙竽,澹海浮沉江不流。

冀写忧思期云梦,至君遥作抚剑筹。

过九阳接到诗稿,并未在意,只看作是师妹期待有人早日取得‘摩利支天’,一直过了十年,云深、师辩反目成仇,拜山挑战,被过九阳击败,偶然取诗一看,发现每第九个字联系起来,竟然是‘非君不至’四个字,他素知师妹才情不俗,想来是将真心藏在诗中,暗诉曲衷,回头再看那‘誓非真誓为人留’,说得何等清楚。但当时过九阳醉心武学,虽然对师妹有爱慕之心,但却隐而不宣。回想起来,古壁仙明知四人中武功以过九阳为最高,却还是把‘摩利支天’交给了他,分明是要过九阳挟剑直接到云林宫。否则的话,何必故意和自己为难,要一个高手把关,将妙龄芳华都虚度了。

过九阳一旦想到此,立刻下山到江湖上去寻找古壁仙,但却看到了一个杀人的魔头。古壁仙等了近二十年,一颗心还以为过九阳不喜欢自己,若是如此的话,她将被自己的誓永远卡在过九阳那里。日日的等待,昭华的虚度,遥遥无期的希望,誓言的折磨,让古壁仙心态大变,更对过九阳爱得坚深,同时恨之入骨,将一腔怨恨发泄在江湖中云林宫的对头身上,所有和云林宫作对的人,都不知不觉惨遭屠杀——古壁仙由一位女神,变成了魔头。

过九阳痛心疾首,对云林宫众一番严惩,近些年方收敛不少,但却由此激发了古壁仙更深的怨恨,这个女人一面写信给云深、师辩,让他们相信自己的痛苦全是由过九阳一手造成,让三人相互残杀,一面更野心勃勃地在江湖上、各国朝廷上寻找伙伴,更暗中将‘摩利支天’的消息让彭化真的属众们知道,可以说,今日玄武六宿来鸣月山问难,正是这个消息所至,她要报复,报复过九阳,报复鸣月山,报复整个武林,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即使被他利用的伙伴,例如段末杯,慕容元真,她仇恨所有比自己幸福的男女,尤其是名震天下的年轻男女,因为当年她最美的时候,过九阳也是武林中的天纵之才,但却将自己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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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九阳痛心之余,更不肯将‘摩利支天’随便交个两位师弟,因为古壁仙爱的是自己,若是如此,不但帮不了她,反而会让她更加痛苦,更加变本加厉地杀人,去练邪门武功,更会害了师弟。当年无名老人曾说,他们弟子三人将来都有修道的福缘,更预言天外天山外山将会‘弟子七人,四凡三圣’,而事实上过九阳他们才弟子四人,还有三个没有拜入师门,也正是因为如此,过九阳才敢代师收了封子綦为五师弟,而为了让师辩、云深两位师弟去掉多年的执着,屏弃我执,以至修为更有精进,才和好友慕容擎云设下七情棋局,让慕容擎云扮成自己,自己易容成慕容擎云,亲自下出了那七局棋,想通过手谈,让两位师弟修为更进一步。他虽然每五年就输一次,却希望两位师弟能真正发现自己的缺陷,这才是过九阳期望的真正的赢法。但云深、师辩多年来丝毫没有真正赢过他,每五年鸣月山一行虽然修为上都有进步,但并非是质的突破。

后来,他屡次暗中跟踪古壁仙,发现她在江湖上竟然还有很多身份,其中的一个就是‘羽觞先生’李遐吟的妻子,‘郁悒夫人’李秋浦。而这件事,连李遐吟本人都不知道。她不但放纵,更折磨自己,练了一门叫‘阑还沚音’的武功,伤人无形,却更损己,这门武功本来是‘二十诸天’正宗绝学的护法武功,威力之大,惊人已极。但也正是太惊人,所以也损人至深。后来,过九阳见她病得厉害,十年前一个人去了天竺的孔雀王朝给她求一中罕见的解药,而那九局中的后两局,都是慕容擎云所下,云深两人也正是慕容擎云挫败。而最后一次,慕容擎云被击重伤,结果就在过九阳回来之前,端然坐化了。没想到十年一别,竟成永诀。

过九阳在天竺的孔雀王朝威震四方,虽然得到了国王的帮助,也未能找到妙药。组后,却遇到了一位叫释道圆的高僧的点化,顿时悟入大乘,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世间任何有形的妙药,都不能治好古壁仙的病,而唯一的方法,乃是治她的心。有道是解铃还须系玲人,既然她的心是自己所伤,当然要自己才能去治。悟通了这个道理,过九阳多年比任何人都痛苦十倍的心突然安静了,他的心在大道找到了皈依,自此,便在天竺宝象寺剃度出家,挟百锡杖绕道龟兹国、凉国,回到了中土。

过九阳拉三位师弟坐下,娓娓将原委讲出来,云深与师辩尚未听完,早已泪如雨下,抱头痛哭,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了这几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来,两人都以为古壁仙是最苦的受害者,但直到今日,他们才知道,这世界上曾经离爱最近,但却跌进最痛苦深渊的人,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为爱和恨付出一生更令人景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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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听了,早已泪如雨下,这时回忆起日前比武之时,‘郁悒夫人’李秋浦看自己的眼神,这时顿时恍然大悟。但奇怪的是,以她如此厉害的武功,当时为何没有与自己一决高下,想来一是怕露出惊世骇俗的武功,让一直蒙在谷里,丝毫不知自己身份的丈夫起了怀疑,二是怕被群雄看出家数,认出她的身份。

师辩道:“师兄,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你……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痛苦,怎么……”

过九阳摆了摆手,淡然一笑,道:“过去或许过九阳很痛苦,但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了过九阳,自然也不会再有那些痛苦。对修道人来说,苦反是乐,杀却是生,否则一生安然无恙,怎么会有今日去发入道。”

话虽如此,师辩三人依然心中酸塞,泪流不止。

过九阳没有了,这世上只有行觉大师。

行觉大师扶起几人,轻轻地走过来,将那柄‘摩利支天’交到慕容焉之手,道:“小施主,几日来你已为鸣月山解围去难,更将荻花洲收到门下,但他们这次是有为而来,今次就算得不到此剑,他日苍龙七宿、朱鸟七宿,白虎七宿还会再来,这四大灵部蕴藏着巨大的实力,其下的部众将近十万,武功高者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而且下面有无数自己的钱庄、银铺、茶房、客栈、柜坊、解库,此剑相当于他们的皇帝玉玺,若是落如旁人之手,不堪设想,而古壁仙也是后来才知道其中蕴藏的机密,暗中后悔当日将此剑交给我,才怂恿你云深、师辩两位师兄前来抢夺,今日,我就将它交给你吧。”

慕容焉早已知道其中原委,但如今却真的拿到此剑,依然不敢接受,惶恐地不肯要,师辩早取过来,一把塞到他的手上,道:“小师弟,你是我们师兄弟中最有慧根的人,在燕代早已侠重如山,名闻闾巷,有道是大义临头,当仁不让,收下!”

慕容焉闻言一震,再不推辞,一言不发地收下了。因为他不是为自己收下,而是为了广布天下的四大灵部。若再谦让,实有为自己而收下之嫌。这一点三位师兄看了无不点头,待他收好,过九阳向三人和十一礼,道:“三位施主,此间事了,贫僧也可以离开了,你们师兄弟初见,定然有很多话说,贫僧告辞了。”

“什么,师兄要走?”三人同是一惊,眼泪俱下。

行觉大师微微一笑,道:“五十载中俱都风流云散,渡己已难,难堪天下,平生只愿渡师妹一人,足矣!今日我等相见,已是缘分。但天下业缘聚复散,自然之事。况且,我已不是几位的师兄,过九阳已经死在了天竺,新我初生不久,正待更加进步,来来去去,缘聚缘空,一切还待随遇而安了。”

慕容焉闻言,顿时扑通跪地,泪如雨下,道:“大师……”兄字终于未能出口,道:“或许大师所言不错,但……但你还肩负了鸣月山两宗无数弟子的仰望,此也是缘,如何断?我忘天下易,天下忘我难,还请大师多羁留几日,让众弟子拜见一回,让封师兄拜见一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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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辩、云深闻言,悴不忍听,同声相求。

行觉大师仰天一叹,沉默久之,终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上前将慕容焉扶起,道:“小施主,你一片仁心,贫僧心领了,但我若去相见,不是让他们忘,而是让他们记。既然如此,不见也罢,至于封子綦,可与你们相见,他可能还没有拜见过云深、师辩两位施主呢。”

师辩三人还待请求,但被和尚摆手阻止,转谓慕容焉道:“小施主,既然这世上再无过九阳和慕容擎云,仰止峰再无杀气可以伤到两宗弟子,我走之后,你就将此地禁地废除,让崧剑弟子将擎云入土为安吧。至于贫僧,就此告辞了。”一言及此,向三人恭敬地合十一礼,高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出去,慕容焉三人口呼师兄,跟随出了朝宗洞,见行觉大师走过石枰,素手一抹,十局精彩纷呈、妙绝天下的棋局就此消失,一道人影朗诵佛号,长吟道:“此生有情自抛舍,苦行万里觅灵丹,得遇天竺上师渡,掩衣弃武入佛山……”,飘然下山……

行觉大师走后,师兄弟三人为悲难胜,良久,慕容焉欲请两位师兄下仰止峰接受两宗弟子和天下群雄的拜见,结果云深、师辩婉言拒绝。师辩道:“拜见就不必了,我与你二师兄经此事后,凡心将近,绝塞江湖之期也不远了,见了不如不见,倒是师兄说你已得到师父他老人家的衣钵传承,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天色已深,云深先生非常器重这位最小的师弟,拉住他坐在绝壁的一方大石上,师辩更从附近找到了当年慕容擎云收藏的一坛酒来,兄弟三人并肩坐在绝壁,听过慕容焉将所有的经历讲出,纷纷震惊于这少年坎坷的身世,更震惊于此事背后竟有如此恢弘的故事。兄弟三人轮流饮那坛酒,听两位师兄神情地说着往事,和大师兄的,和慕容擎云的,昔日种种,宛若昨昔,而几十年来一直棋锋如刀,剑光闪掣的仰止峰今日却静了下来,永远地静了下来,回首前尘,发现几十年的经历竟然如此空落,竟然远不及慕容焉丰富多彩。他们虽然被过九阳用棋局和比试推上了剑术的顶峰,宗匠的地位,但这又如何,是名是利,到头来还不是尽归虚空,这么多年没有皈依大道,空活一场,浪费无数的光阴。

一念及此,云深先生目周意倦,悲来填膺,不禁扣壶长吟,令人听吊影惭魂。

慕容焉坠泪如雨,已感觉到了离别的气氛,不禁问道:“二师兄,三师兄,你们日后有何打算?”

师辩云深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对这位师弟早已十分投契,师辩拉住他,道:“师弟,实不相瞒,大师兄出家,你师姐又变成如此模样,我与你云深师兄都不想再去见她,已有了共同游历天下列国的意思,但目前我们正要将此生武学精要合录成六引神功,待他日传给有缘之人,武功对我们就再没有用了,为兄在慕容京师棘城的南郊有片地方,叫怡情苑,少有人知,正要相携前去,不知师弟愿不愿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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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听得神往,但眼下荻花洲和群雄的事脱不开身,脸上为难,云深和师辩看了大笑,云深拍他肩膀,道:“贤弟,为兄知你已上了贼船,无法脱身,不过来日方长,我们师兄弟不愁聚不了,倒是你那个顽皮的封师兄,我们倒是急着一见。”

慕容焉一听,连道失礼,当下和两人一同赶着月夜下了仰止峰,飘没无迹地绕过群雄,快速掠到悬壶房一看,竟然不见封子綦人影,抓了个弟子一问,才知道原来那郑慧娘见慕容焉和赵馥雪大事将成,就耍赖再不作慕容焉的徒孙,趁机溜走,封子綦却早乌龟瞪绿豆——和他对上了,非要代替已死的赵文若代替第三代掌门弟子,其实打定了要玩死和尚道士的主意,就一溜烟追了出去,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师辩、云深一听,早捧腹大笑,慕容焉不好意思地请二人留到天亮,云深二人却决意要走,结果三兄弟只好月下分手,定下了后会之期,依依不舍地踏月离去……

翌日,当慕容焉拿出了‘摩利支天’,荻花洲的高手顿时沸腾了,六宿相互看了一眼,当即跪请慕容焉登上摩利国君之位,经过慕容焉不允,对方极劲恳求、威胁、劝导之能事,慕容焉方答应暂时保管‘摩利支天’,这一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鸣月山的江湖群豪,人们纷纷前来恭喜,慕容焉应酬半太内,终于趁机逃出来,将仰止峰之禁已解,慕容擎云已然坐化的消息告诉了虹见渊,逸剑、崧剑弟子却陷入了痛苦之中,一起上山请下祖师的遗蜕,埋葬在了醍心谷……

十日后,江湖上的朋友大多离开,准备参见不久后在龙涉山举行的百宗论剑,这期间,慕容焉的部分武功被江湖各派取去,慕容焉更根据自己当日背诵的各派的秘籍,以切磋为名,用暗示的形式间接点播,各派均有进境,皆大欢喜,不想这此报仇之事,竟然成了各派武学精进之时。

※※※

这一日,慕容焉与赵馥雪相携于醍心谷中,两厢偎依,已经“归舍”的赵馥雪望着慕容焉,开心地笑着,衣香鬓影,举袂生姿,道:“焉,你怎么那么大胆将你的绝学公告天下,你就不怕有人学了它使坏害人么?”

慕容焉心中**漾,道:“其实那只是我武学的一部分,而且杀着已被我该得很和缓,况且,有一件秘籍在手,不是说谁都能练成绝世武功,一个人除非修身功深,涵养不凡者,才能真正领略到其中奥妙,而当一个人的修养达到如此地步时,他又怎么会拿这些武学去害人呢?我只不过让更多心地正直而勤奋的人,有名扬天下的机会。”

赵馥雪瞪大了美丽的眼睛,一下抱住了这个年轻人,道:“焉,你怎么想得这个办法?”

软玉温香抱满怀,心神难制,顿时忘记了她问了些什么,只感受着她的芳心,结果赵馥雪问了几次,不见回应,顿时撅嘴薄怒佯嗔地生起气来,这情景却见她神清如雪,貌艳于花,慕容焉忘记所有,双手轻轻捧起她的娇靥,惊奇地望着造化的神奇杰作,但见她群裳霞举,仙袂风翻,恍然若蓬莱仙子,谪下凡尘,这时顿时一羞,正是润脸羞花,圆姿替月,看痴了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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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馥雪婉转娇羞地道:“焉,如今……你已经是四大灵部的国君,你……你会不会要别的女人,把……把我给忘了……”

慕容焉摇了摇头,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飘而饮。”

赵馥雪嘴上不信,心里却早高兴得很,道:“到是只怕你是弱水三千,迷津莫渡。”

慕容焉深情地望着她,道:“焉妹,你已经为我放弃了逸剑宗,我岂能负你!”

这话虽然不是捉月盟星,誓同生死,但已经足够了,赵馥雪婉转娇羞,大有飞鸟依人之态,正待倾情地将香唇献上,忽然有一弟子冒失地闯了进来,一见情势不对,急忙又跑了出林,在外面道:“太……师叔,刚才山下过了辆马车,却不知遭到哪个狗屁门派的抢劫,财物被劫,一个女人没有大碍,只说是那些财物是他们小姐薛涵烟的,正要上京……”

慕容焉脑中轰地一声,如遭雷击地立在当地。

“太师叔,如今封太师叔不在,所以才来麻烦你,您看要不要查查是哪个门派干的,我们把它揪出来。”

那弟子连问三遍,慕容焉方将精神转回,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弟子应了一声,迳自走了,但也同时带走了这个年轻人的心。这其间,赵馥雪一直静静地望着他,慕容焉抬头一看,这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梨花带雨,如怨如慕,哀感动人。慕容焉心中一震,道:“雪妹妹,我……”

赵馥雪阻止了他,上前轻轻伏在他的怀中,狎雨莺柔地啜泣道:“焉,你不用解释,我知你想知道当日当地发生了什么事,想问涵烟姐姐有没有出卖紫柯,紫柯姐姐好可怜,你……你应该知道真相,我陪你入京吧。”

慕容焉还以为她见自己依然担心薛涵烟而伤心,但他错了,赵馥雪是如此一个朵盈盈解语花,如此的纯诚,不禁心中激动不已,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吻她的秀发,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泪水,道:“雪,我此生有你,绝不他求。不管他日真相如何,不要离开我,跟我一起共渡,好么?”

“好啊!”哪知赵馥雪没有回答,身后早站着一个人。

两人一看,却正是有琴疏,赵馥雪心里甜到十分,羞得满面通红,急忙转身不敢抬头,低着螓首裣衽一礼。慕容焉也是一阵忙乱,急忙掩窘地抱拳一礼,道:“有琴姑娘别来无恙,未知……未知……”

“哦,不知我为何打扰两位,是么?”

赵馥雪惊异于她连连拿自己开涮,这时再忍不住,竟不理慕容焉一个人走了,弄得慕容焉坐立不安,脸上一热,道:“有琴姑娘你……你见外了。”

“人们常说鹣鹣比翼,我看也不及焉君与馥雪!”她笑着将两人调侃一顿,神情一转,从怀中取出一件精美的匕首,递给慕容焉,道:“慕容少侠,我如今也该回中原了,将来不知何日才能重见英雄,今日特奉上‘灵犀匕’一枚,全做纪念。这匕首锋利得很,乃暗示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希望你将它交给你喜欢的人,可以保你们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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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本来是不想收的,但最后一句,却令这个向来不关心这些的白首荆山心里一动,犹豫一下,早被有琴疏塞了过来,最后索性收下,感谢一番,方和她挥手告别……

※※※

分水岭外的一片枫林中,一片寂漠幽玄。

其中立着一个人影,一个背影很美的女人,此人似有所待,正在这时,林外快速地掠来一个身穿杂裾垂髾碧服,头挽缓鬓倾髻,身材窈窕,面容娇美,上前向那背影行了一礼,道:“旋波见过宫主。”

背影转过身来,不是别人,正是有琴疏!!

“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太低估赵馥雪对慕容焉的深情了,她竟然可以容纳别的女子!”装作有琴疏的古壁仙道。

旋波道:“没想到慕容焉如此绝情,竟然对薛涵烟的消息置若罔闻,看来我们白做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请宫主吩咐。”

古壁仙道:“当然没有白做,这次起码能把慕容焉钓到京师。”

“但……但赵馥雪会跟他一起去,宫主不是不喜欢么?”

“我当然不喜欢!慕容焉是我的师弟,将来对我大有帮助,而且如今他还是一国的国君,任何女人跟他在一起,都得死。”

“但……此人武功厉害得很,若宫主不亲自出马,很难……”

古壁仙不待旋波说完,冷峭地道:“我们不是还有个南宫纯么,你立刻传令让他去杀一个拿‘灵犀匕’的女人,不成功,便成仁!这个匕首谁得到它,谁就得死。”

旋波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颤,急忙应命而去。

古壁仙眼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神色,冷冷地自语道:“大师兄,都是你逼我的!我当初既然立有誓言,慕容焉既然得到了‘摩利支天’,他就是我的人了,这个人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有机会靠近他,我要用他统领摩利……”

※※※

几日后,慕容焉果然拿了‘灵犀匕’送给赵馥雪,却不知这匕首已被下了可怕的诅咒,这一幕正被一双眼睛看得清楚,消失了。

赵馥雪一直将‘雪焉剑’带在身边,道:“有已经有你送的雪焉剑,再要匕首干什么,带这么多东西太累,我不要!”结果,慕容焉勉强不了她,笑着将匕首收回怀里。就这样,他们各自回去收拾上京的物品不说。

这日中午,宗内突然发生了一件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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