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距离薛易拜入师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这段时间,方城却并不太平。 方城里来了一队士兵。 方城地处关外边陲,当兵的倒也不罕见。 但是有消息灵通之人,却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的消息。 边界上的几座戍堡不久前遇到了袭击,守卫戍堡的官兵全军覆没。 这让城中不由得开始流言四起,人们开始恐惧。 百姓们并不在意戍堡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在恐惧战争。 境外草原上的蛮族虽然已经数年没有南下,但是每到冬天,小规模的抢掠和骚扰却在边境线上从未停歇。 这一次戍堡遭受袭击,使得人们担忧战争会到来。 果然,随着那队士兵离开县衙和方城之后,官府开始张贴告示,让百姓们警惕和检举蛮族密探和逃兵。 这更是让百姓们开始囤积和抢购粮食。 薛易倒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他心中认定,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变化,一定和那咬了自己一嘴的军汉有所联系。 为此,薛易还担忧因此被人叫去官府问话。 但是幸好,似乎并无人注意到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 薛易一直很好奇,那戍堡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曾看到过戍堡里官兵的鬼魂。 但是这件事,薛易却无法了解清楚。 首先凭借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没有资格接触这件事。 其次,薛易也不敢去探究。 他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变成了怪物,从而让自己遭遇不测。 除此之外,薛易还面临着另外一个严峻问题。 钱快没了…… 自己仅剩的二两银子虽然已经很节俭地使用,但是这一个月练武下来,自己饭量大增,比起以前更是恐怖。 而自己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睡觉,也没有别的机会赚钱。 老巴那里也一直没有大买卖。 若是再这样下去,那么自己只能再度向人借钱了…… 薛易很不喜欢借钱。 这种事情,自己为难别人也为难。 但有时候,却迫不得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 当初薛易杀死秦金龙的时候,曾从他的尸体上获得了一些值钱的财物。 但是那些财物都被薛易埋在家里,并不敢出手。 秦金龙是开赌坊的,其势力绝不会小。 虽然如今大兴赌坊已经被官府查封,秦金龙那帮外地人也被杀掉。 但是随后冒出来的那个强悍剑客,却让薛易不由得谨慎起来。 那剑客若是想要报仇,定然不会光明正大地来,他一个人还无法面对方城官府和老巴的势力。 怕就怕他来阴的。 若是薛易将秦金龙的财物出手,若是被有心人认出来,搞不好会被人发现秦金龙是自己杀的。 万一这事传到了那剑客耳中,薛易自己可就危险了。 他现在,可还没有半点把握能够对付那剑客。 这种事情,看起来不大会发生。除非自己被老巴出卖,虽然老巴也没有出卖自己的必要。 但是薛易为人谨慎小心。 他只打算等到这一阵子过去了,一切风头都平息,再把那些财物出手。 这段时间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继续借钱了。 而练武,则还要继续。 …… 每当岑家来客人的时候,薛易就得停止练武,以免发出的声响影响了岑轩岳和客人的交谈,导致失礼。 而这也是薛易难得的歇息时间。 这两天,岑家的客人却来得比以往多很多。 岑轩岳已经放出消息,打算继续收徒。 虽然岑轩岳老了,也落魄了,但是毕竟曾经的名声还在。 故而这些天,也有不少人上门寻求拜师。 岑轩岳却依然很挑剔,一批又一批的人被他拒绝。 至于岑轩岳继续收徒的事情,薛易倒是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能否学到东西。 这些天,薛易的基础刀法已经练习得十分熟练。 岑轩岳也开始教他了一套简单的招式,薛易当即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 而今天,又有客人上门。 薛易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开始在院子中等待。 这一次来的人似乎是武林中人,也是岑轩岳的旧识。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少年。 一直敞开的客堂们破例关闭,似乎那少年要演示武艺,就连岑玉也不许旁观。 房门关闭了很长时间。 薛易等得无聊了,便来到了岑玉身边。 岑玉正坐在木盆前洗衣服。 “阿玉,”薛易拖了个板凳坐在了岑玉身边,“我来帮你洗吧。” 岑玉急忙拒绝: “薛大哥,哪能让你干这个?” 薛易却不由分说,抢过了岑玉面前的木盆和搓衣板,自顾洗了起来: “没事的,以前我也经常给父亲洗衣服。并且趁着现在,我还可以锻炼一下腕力。” 岑玉无奈,只能仍由薛易。 她坐在薛易身边,怔怔地看了薛易一阵,问道: “爷爷还想收徒,但是我觉得……我家小,容不了那么多人……一个弟子就足够了……” 薛易没有反应,他不在乎岑轩岳收徒的事情。 岑玉很快闭上了嘴,过了一阵又问道: “薛大哥,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薛易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点点头回答: “以前爹还在的时候,我跟着他跑遍了大半个关外。” 岑玉有些羡慕地说道: “外头一定很精彩吧?我……我从懂事起,就没离开过方城……” 薛易疑惑地望向岑玉,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在城里待了十多年。 岑玉垂下头说道: “爷爷身体不好,我得一直照顾他,不能跑远了……” 薛易微微点头,父母在,不远游。尤其是亲人生病和苍老的时候,更应当陪伴。 “薛大哥,”岑玉继续说道,“你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好吗?” “没问题。”薛易回答。 常年到处跑的人,聊天可从来不会怵。 当即薛易便说了一些天南地北的趣闻,有一些是自己见过的,有一些则是听来的。 岑玉听得时而瞪大眼睛,时而捂住嘴巴,时而忍俊不禁。 薛易倒是发现,岑玉笑起来的时候右边嘴角有个小酒窝,挺好看的。 岑玉容貌虽然谈不上美艳,但是却颇为俏丽,显得干净清爽,若是仔细打扮一番,倒也会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两人有说有笑,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 末了,薛易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于是开口问道: “阿玉,师父他似乎……没有教你武艺?” 随着练习武艺和对岑玉了解的加深,薛易已经大致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并没有练过武。 岑玉轻轻摇了摇头: “爷爷觉得女孩子不应该练武……” 薛易无奈笑了笑,没想到岑轩岳倒还是个老古董。 不过他也听说过,许多门派的武艺讲究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 武艺也属于世间各种技艺的一种,一个家族只有保持对一种特殊技艺的垄断,才能维持这个家族的地位和利益。 若是这种技艺外泄,被更多的外人掌握,那么这种技艺的独特性和垄断性将荡然无存,也势必会影响到家族的地位和利益。 人都有自私心,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家过得比外人好。 岑玉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其实……最主要是父亲的原因……爷爷四十出头了才晚来得子,对父亲很是宠爱,将毕生所学都悉心传授。但是父亲却在和人比武之中被杀,娘亲也因此积郁成疾走了……爷爷认为,如果当初不教授父亲武艺,父亲也就不会和人比武,从而也就不会……所以我想,即便我是个男孩子,爷爷也不会教我武艺的。他会觉得,这样是为我好。” 薛易没有说话,一直在听,也一直在洗着衣服。 岑玉这个姑娘,倒是什么都愿意和自己说啊…… 这样最好! 当即薛易问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阿玉,那你知不知道,我学武的速度算快还是算慢?一般来说,需要多久,我才能真正学到岑家刀法的精髓?” 薛易并不知道自己练武的进度如何,他很想清楚自己需要多久才能算入门。 而这个问题,薛易无法向岑轩岳询问。 那老家伙对自己态度冷淡,问什么都说自己急于求成,需要慢慢练习。 问了等于白问。 或许在岑玉这里,能够获得答案。 只见岑玉瞥了客堂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薛易说道: “薛大哥,我告诉你可别和爷爷说。其实你的资质很好,习武也很快,爷爷都赞不绝口呢!哎呀!我这样说了,会不会影响你学武啊?万一让你骄傲自满,那我就成罪人了!都怪我……我好笨!”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说道最后,岑玉满脸自责。 她曾听爷爷说过,习武很忌讳凭借天赋而消极怠慢。 刚才薛易一问,她却不假思索地就如实回答,回头想起顿时让她十分后悔。 薛易哈哈笑道: “阿玉放心,我知道自己学武晚,只会更加努力追赶,怎么可能会骄傲?” 薛易的心却是逐渐放了下来。 他不怕努力,就怕努力错方向。 要说急于求成,他承认自己是有一些。 不过这都是在生存压力之下被逼的。 县令千金凌月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完结。 自己干了刀手,也就意味着有了掉脑袋的把柄在别人手上。 而自己却无权无势,如此弱小。 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必须要尽快变强。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吱呀!”一声,一直紧闭的客堂大门终于打开。 岑轩岳罕见地将客人送到了客堂门口,也极为罕见地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薛易急忙停下洗衣,和岑玉一同送客人离开。 这个过程薛易不由得偷偷打量着两名客人,他们乃是两名远方而来的武者。 让薛易尤为注意的,是那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挺拔冷峻,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厉而明亮—— 和薛易见过的那名剑客的眼睛,气势十分相似!螃蟹慢爬的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