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琴接过香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缕长发。
她眉开眼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说道:“当然记得,原来公子说的六子就是他呀,每次来都傻呵呵的站在公子旁边,酒也不喝,就看着奴婢傻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他可不会说话,可木讷,每次见到我都支支吾吾的......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来呀?”
说到六子,少女话也多了起来。
“他以后不会来了。”陈长青不忍打断少女的美好,强忍着泪水说道,“我帮他赎了身,他已经脱离贱籍,回故乡去了,他的家乡离这可远。”
少女闻言有些小小的失落,却马上又挤出笑脸,说道:“他呀,傻乎乎的,也是辛亏遇上了公子这样的好人,不然就一辈子给人当仆役咯。”
陈长青看着少女天真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是想在临走前为少女,准确来说是为小六子做点什么,于是问道:“你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吗?我可以为你赎身,离开之后,想去哪儿你自己决定。”
出乎意料的,少女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我在这儿挺好的,花娘对我很好,我哪儿都不想去。”
花娘就是醉香楼的老妈子。
陈长青点点头,也没有强人所难。他取来纸笔,写下一行字,递给少女,说道:“以后想出去了,拿着字条去西晋王府,他们看了会会帮你赎身。”
少女明显有些错愕,木然的接过纸张,连陈长青起身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回过神来,那公子哥却已经出了门了。
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少女蹲在地上,方才强忍的泪水一涌而出,手里紧紧攥着陈长青给的香囊。她在醉香楼这么久,见了那么多人,怎么会猜不到陈长青心情低落的原因?那个木讷的少年郎,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少女怀春,少年相思,只是情难全,情深却缘浅。世上最是伤人,无非阴阳两隔,意中人成忆中人。
陈长青从雅间出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醉香楼的花魁柳暗香。
有人传闻花魁和西晋王爷不清不白,曾见过柳暗香进出晋王府。
陈长青却是知道,他们误会陈朔了,柳暗香去晋王府,自然是找他的。
到柳暗香厢房门口时,碰到了花娘,她施了个万福,问道:“陈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找柳暗香。”陈长青头也不回的说道。
却被花娘伸手拦住了,说道:“陈公子实在对不住了,暗香今日有约了。”
陈长青拨开花娘的手,仍是迈开步子,只说了句:“无妨。”
“这......”
老鸨子一脸为难,却听见房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花娘,让他进来吧。”
花娘虽觉得不大合适,却也没再拦着。
陈长青大步走进房间。
不大的房间,有个轻纱掩面,身姿动人的女子端坐在案前沏茶,即便看不清真容,却依然能想象到女子容貌之动人。
见陈长青进来,柳暗香起身相迎,躬身施礼道:“妾身见过世子殿下。”
“不是有约了?”陈长青自顾自的坐在案前,倒了杯茶。
“这西晋城,还有比世子殿下更重要的人不成?”柳暗香绕过陈长青,重新坐回蒲团。
俩人这边才坐下,门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个锦衣公子哥推门而入,旁边跟着神色慌张的花娘。
“哎呦,这......哎呦!”花娘并不知道陈长青的身份,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闯进来的人就是之前点了柳暗香要听曲公子哥,在西晋城也算有钱有势,陈长青虽然不知身份,但能在醉香楼一掷千金,定然也不是简单角色,让老妈子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公子哥见陈长青居然还在背对着他淡定的喝茶,一时怒火攻心,快步向他走去,边走边说:“小爷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跟我作对!”
一把抓住陈长青的肩膀,将他拨转过来,却在看到陈长青脸的瞬间,吓得瘫坐在地。
他赶忙爬起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世子殿下恕罪,小人不知道是你......”
老鸨子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更没想到这位陈公子竟身份如此吓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学那公子哥跪在地上。
“滚!”
陈长青一挥衣袖,重新坐好,自顾自饮茶。
那公子哥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厢房。
老鸨子也战战兢兢的退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只有柳暗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掩面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