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戴婆婆现在越想越是后怕,那三支锥矛的矛头是用坚钢所铸,坚固无比锋锐难当,被那支盛奇士所打造的“连珠飞龙金铳”激发而出,攮穿力惊人,金铳的有效射程是普通弓弩的五倍,大约七百步远,坚钢锥矛更是能开碑裂石所向披靡。
刚刚那三支锥矛,几乎是擦着白戴婆婆的鼻尖射出去的,还好她当时睡得安稳,否则,哪怕她只是翻个身,现在也是非死即伤了。
那支金铳是几十年前的旧物,白黛婆婆将之挂在墙上也只是睹物思人,从来不曾维护保养,三支锥矛的机簧也并未挂满,饶是如此,威力还是这般巨大。
“您消消气,都怨我不好,万不该全无准备的将他带回家来,让您受惊了!”
大淑说道。
“当然怨你!”
白戴婆婆瞪视着大淑说道,“你耍的什么心机,当我不知?”
说到这儿,她脱下一只鞋来甩在南过的头上,大喊道:“老实干活,打什么瞌睡!”
南过一撇嘴,转身又去修理被自己撞烂的客厅大门。
“我算是明白盛奇士大人为什么离家出走了,就这脾气,别说是个健全人,就是个植物人也受不了啊!”
南过在心里想道。
经过大淑好一番苦心劝说,白戴婆婆总算渐渐平息了怒火,今天她过于疲累,真没心思再和南过计较什么,于是便打算回房继续睡觉,但路过南过身旁时,还是忍不住的又踹了他一脚。
南过从地上爬起来,赌气的将锤子扔在墙上。
“先别修了,吵得人不得安宁!”
白黛婆婆穿好绣鞋,便拿着金铳回了房。
听见关门声,南过就想象着白黛婆婆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他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最后还指着地板小声的说道:“这次我放你一马!”
大淑为他腾出了距离白黛婆婆最远的一间房,然后开始吃力的铺床叠被,南过就倚在门边看着她,他觉得大淑似乎很享受为自己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你怕黑吗?”
大淑拿着烛台问道,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
“我只怕白,白黛的白!”
南过打着呵欠回答道。
大淑笑笑,放下烛台就出了门,她关上房门前说了句“有事就喊我,我会马上过来。”
南过对她不耐烦的挥挥手,熄了蜡烛后一头躺在**,这晚竟意外的睡得踏实。
~登临黑石古台,极目望远,观天地山海,烟霞升腾,风云万里,纵酒提壶,神游洪荒至极。
三伦在石案对面举起酒樽,兴致盎然,与南过对饮。
南过提杯一饮而尽,酒味甘醇,如沐芬芳。
侍立在旁的唐妙静捧过酒壶,为坐在城楼上的这两人斟满米酒。
“南兄,近几日间过得怎样?”
三伦眺望着千里荒丘之外的东海岸,神态云淡风轻。
“不怎么样,老太婆简直就拿我当牲口使!
弄坏了她家的磨,他就让我自己去城外找石料,然后扛到石匠作坊,做好了磨盘之后我扛回她家,她就开始挑毛病,几次三番让我扛回去返工。
一块那么大的石料,改来改去,现在拿来腌酸菜都不够用了,然后我就又得出城去找石料。
我就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看我不爽。”
南过在油纸包中撕下一条鸡腿,放入嘴里大肆咀嚼。
“婆婆她这一生用情至深,对人的亲疏喜厌却不善于表露,你看得懂,就会发现她爱憎分明。
你看不懂,就会觉得她喜怒无定。”
三伦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古玉扳指,这只扳指是他母亲临终所赠,自幼便穿着红线挂在颈上从不离身。
“我怎么没看出来她用情至深呢,反倒觉得她这些年都寄情于报复社会了。”
“她用半生时间等着所爱之人回来,常年忍受蚀骨抽髓般的痛楚换来容颜不改,只为了那人回到她身边时,还能一眼便认出她。
你若是不信她的专情,可以对她说你知道盛奇士大师的下落,她会甘愿付出任何代价来交换你的消息,哪怕是你想要她的性命,甚至是她女儿的性命。”
三伦晃动着手中酒樽说道。
“你猜我敢不敢那么骗她!”
南过撇着嘴问道。
三伦笑了笑,随即对着一旁的唐妙静说道:“静!
去帮我取些下酒的熟豆子来吃好吗?”
“是!”
唐妙静叠袖颔首,然后退步转身,走下了城楼。
南过用手中的鸡骨头敲了两下牙齿,突然脸色一变的说道:“再过几天你和神威将军的十日之约就算满了,到时候,你会放我走吗?”
三伦平静如常的说道:“南兄,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放你走呢?
你是客人,是去是留总要自己说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