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看看吧!”
白戴婆婆对两人招了招手说。
等到大淑和南过走得近了,她轻轻拨开了暮尔后脑海上的长发。
只需凑近了仔细观察,便能看到暮尔后脑上的一道疤痕,那道疤狰狞可怖,好似蜿蜒盘亘着一条硕大的丑陋蜈蚣。
疤痕的颜色已经与头皮肤色十分接近了,而且上面也长出了零星的长发,这说明那道疤痕形成于很久之前。
“大概两三年前,或者更久,这姑娘的头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创伤,伤势足以致命,但她依仗着自身的强大生机,硬是撑了下来,只不过,那伤害令她失去了以往所有记忆。
此后的事,想想便可得知,不管她是否也曾遇到过几个好心人,可她终归还是被卖入了青楼。
想必那时的她,记忆如同新生孩儿般白纸一张,还不是别人教她什么,她便学什么!”
白戴婆婆抚摸着暮尔的右手,抬头看着南过道,“小畜生,你也曾是个记忆破缺之人,现在还觉得她恶心么?”
南过看着沉沉睡去的暮尔,一时失了神,愣怔的低声嘟囔道,“难怪!
难怪!”
他一直就觉得暮尔有些奇怪,那些幼稚的举动,以及不时便会暴露出来的谨小慎微,都让她比之资深妓子,更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但出于发自内心深处的反感与厌恶,南过从来没有进一步的对她进行过任何了解。
南过将暮尔扛进了一间客房,然后由大淑为她宽解衣衫擦拭身体。
在南过准备动手收拾杯盘狼藉的餐桌时,白戴婆婆却把他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干嘛!”
南过站在她房间门前,色厉内荏的对房中的白戴婆婆大声喊道。
之所以要喊出来,一来是给自己壮胆,二来是想给大淑发个讯号,待会儿自己要是挨打了,也有个人来营救一下。
“你进来。”
白戴婆婆站在房间正中,不喜不怒的对南过说道。
南过打量着房间中华丽的桌椅陈设,缓缓走进来,在墙角那张石磨方桌旁边站定。
这张方桌有些分量,白戴婆婆要是踹他,他随手就能把桌子抄起来当盾牌用。
“伸手!”
白戴婆婆双掌虚合,巴掌大的金属印章在她手心中虚空浮现,“你就要去西北了,给你设下一枚印纹,遇到不上不下的奇异术士时也能稍加震慑!”
“谁说我要去了?
他们确实这样安排打算过,可我压根没答应!”
南过心中一阵郁闷,也就是一下午的时间,这件事可能没有谁还不知道了。
白戴婆婆摇头笑了笑,低声说道:“城主决定要你去,就一定会将你送去,他这个人的心思深沉,你以为自己能抗拒得了吗?”
“我还真就不信有谁能强逼着我去做违心的事。
真要是有什么打算的话,找我商量可以,但要是想对我发号施令的话就给我滚远些。
他以为他是谁?
长得好看,脑筋好用,我特么就活该给他当小弟让他使唤吗?”
南过叉着腰说道,这是心里话,好像谁都觉得听从三伦的命令是理所当然的,忤逆他的意愿就是天大的不该。
白戴婆婆继续笑着,她放开双手,散去了掌心中的金属印章,然后她转身走向房间门口,向大淑所在的那个房间张望了片刻,接着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小畜生说话总是这么硬气,只是你的眼界未免还太窄了,办成一件事,有许多法子可用,未必就要明来明往。”
白戴婆婆走到床边,她提起那把精致的紫砂乳壶,在茶案上倒了两杯滚热茶水,继续说道,“我且问你,假如说你明日一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西北牢营之中,你又能如何?
再假如,他说那西北大狱中隐藏着医道圣手,包治百病,即可治愈记忆丧失,又能医好先天腿瘫,你又当如何?
就算不卖弄任何伎俩,你受得起全城上下所有人的冷漠与排斥?
上至鹤发耄耋,下至垂髫稚子,人人皆视你如仇寇,待你敬而远之,真到那时,你便在这里也就留不下去了,只好辗转他方。
从始至终没有太多人为难你,是因为你的通缉上悬红实在太少,只需幕后有人挂出个几十宝的闲钱,你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穷疯饿傻的莽汉遍地都是,你打退一个,转眼间便能再来五个十个。
都不需再提你的易容面具,总共就那么几种变化,人家早就摸得清了。
更不要说,你体内还有渡冷钉,拿来送给修为再难精进的术士铸练几件神兵利器留给家族后人,简直再合适不过。
以你这种体质让大成巫女练为尸偶的话,简直威力无穷。”
南过有点手心冒汗,可不是嘛,自己的底细早就被三伦摸透,和他撕破了脸皮,自己还真的没路走了。
“那孙子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吧!”
南过底气不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