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瞥着他腰间悬挂着的两把名刀,平淡问道:“若我偏就是要阻拦你呢?”
余快正视着胡人,将雪茄深深的抽了一口,红亮的火头在雪茄上直接前进了小半截,他才从鼻孔里喷着烟说:“我知道你也不好做,所以我可以全力配合着你给你的主子演一场戏,我假装被你干掉,让你跟所有人都有个交代,当我带着我的人偷偷离开狗场的时候,你只要小小的帮我打个掩护就行。”
胡人看着余快有些嚣张的脸,突然眉角一挑,余快手上雪茄的火头就扭曲着爆散开来,带着余烬的烟灰飞溅得到处都是。
余快将开了花的半截雪茄咬在嘴里,不急不恼的掸着烟灰。
“先不说我帮不帮你,就你身上带着这两把名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命离开狗场?”
胡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卑塔已经废了!”
余快将半截雪茄潦草的修剪了一番,然后划着一根红头火柴,沿着顺时针方向将烟点燃。
胡人面无波澜的笑望着他,一语不发静待下文。
“狗场中牵制着四把名刀的并非是那座古塔,而是塔顶镇压着的一股力量,经历千年的岁月沉淀,那力量已经变得宁静而纯澈,就像个懵懂无觉的稚嫩孩童,禁锢力量也早已被消磨殆尽,成了个徒有其表,一戳就破的纸窗户,任谁闯到第十三层戳一指头,都会打破禁锢与被禁锢的平衡,然后一同灰飞烟灭。
那就像是两个作对一辈子的迟暮老人,彼此仇视,恨得牙根痒痒,每天不揍对方一顿都浑身难受的那种,可是只要其中一个人先死掉了,另一个也会因为没了任何盼头而命不久矣。”
“你是想说,咱们就是那种相互憎恨却又相互依存的关系吗?”
“你又想多了,我还不够分量去做你的那种死敌,这只是举个例子罢了。”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可这样说来,你岂不是随时都能拍拍屁股逃出去吗,为何还要拖到现在,拖到我坐在你面前。”
“卑塔里的重工魔法阵还在,虽然塔顶禁锢没了,每一层的魔法阵都在加速衰减,我多拖一天,进去拿东西的时候就少浪费一份力气。”
“塔里有什么东西你志在必得?”
“有一把壶我必须拿到手,那其实是我们西方大陆的一件高阶魔法道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流落到你们这边来了。”
“你说的是那把圣水壶吗,据说,那把铜壶里泡过三天的清水,能够让巫女在阳光底下烧成灰烬。”
“对,在西伯的古籍记录中提到过,那的确就叫圣水壶,但用途可不止是针对巫女那么简单。
咱们有点跑题了,我敞开心扉向你坦陈了一切,你到底打不打算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放你离开,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会死的很华丽,让你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闪闪发光,让你在藩王府的待遇更上一层楼。
我没有将卑塔的现状透漏给其他门主,就是不想留给你一个烂摊子,只要我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个秘密还会保守很多年,甚至永远不会被人揭穿。
除此之外,我想咱们的心里都很清楚,我打不过你,不论是半年之前还是现在,即使我将自己远在西伯的魔法导师找来也从你身上讨不到任何便宜,以你现在深不可测的修为实力,挑战我这样低你一两个层级的对手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这东西的本身就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了!”
胡人目光悠远的望向天际,“或许在你心里,一直都觉得我所在乎的只是个人名望了吧,实则不然,我一个叛教的护法,生生世世都会被族人唾弃,连个故乡都回不去的人,哪怕在中土人的地盘里将名头混得再如何响亮又有什么用。”
“那你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余快将烫嘴的烟屁股拿在手上,有些惶惑的问道。
“我的家人早已被圣神教斩尽杀绝了,而我还不知会渡过多少个孤单的岁月,所以我所图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率性而为。
杰克沃尔曼,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我都知道,只要现在的你肯彻底放开手脚与我厮杀,咱们两个谁能活到最后,可就当真不好说了,杀了你,我会得到全新的感悟,促进我对自身力量的进一步理解,若是被你所杀,我就更应该感谢你,死在与高手的对决之中,或许正是化解我所有痛苦根源的唯一解药。”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自我了断呢?”
余快有些泄气的双眼望天。
“我也想啊!
几乎每天都在想!”
胡人摸着胡须说道,他此刻的神色悠然,就像他和余快现在所讨论的事情并非是生生死死,而是两个多年老友之间茶余饭后的琐碎见闻,“可是我却没办法杀死自己!”
“因为你们的教义不允许自杀吗?”
“我是个叛教之人,哪里还会被教义所约束,我说的没办法,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办法,我所想到的一切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手段,身体上就会第一时间形成破解方法。”
“这就说不通了,既然你认定我拥有和你正面硬刚的能力,你的身体又为什么不阻止你来我面前挑衅呢?”
“因为杀了你对我来说利大于弊,虽然风险很高,但收益实在是太可观了。”
“什么收益?
你把杀掉我之后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全新感悟看成一种无法忽视的巨大收益了吗?
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根本就不可揣测,亏我还以为你比南过聪明呢!”
“感悟只是添头而已。”
胡人乜斜着余快,摸着卷翘的胡须说道,“我所图的还有更多。”
“还能图什么呢,无非就是闲的久了找点事情做,顺便扬名天下,坐稳你大厉钟州道第一人的位子呗!
你敢说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上想过?”
“或许吧!”
胡人哈哈大笑着说道,“也或许,我还贪图着两颗旷世难寻的渡冷丁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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