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那团黑烟像是吃饱了血肉,又撞毁了南门,终于调过头来飘向了三人这边。
黑烟绕了个大圈,来到三个人的背后,再度凝聚成了那个三四丈大小的丰腴女人模样,这一次,她连双脚都幻化了出来。
余快挡在所有人之前与巫女对视,义正辞严的说道:“英雄,能不能给条生路走?”
巫女从半空中轻盈无比的跳在地上,俯视着余快与他背后的两个人,然后娇柔无比的以手掩唇,笑道:“姐姐现在需要一具适合的肉身,你们哪个愿意主动现出来?”
南过撇撇嘴,将目光从巫女的**挪向了别处。
“是两具肉身,难道你还想和我挤在一起几十年吗?”
巫女的身体中,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巫女凶狠的抓起自己左胸前那一团圆滚滚的肉锦,恨不能一把将之捏爆,“你给我闭嘴!”
南过和余快听得一头雾水,巫女这时候却突然张大了嘴,对着几人喷出了一道鲜血水柱,余快立刻结成一面丈许宽的巨大魔法盾,将自己与南过他们防御起来,那些鲜血在魔法盾上折射向其他方位,落在哪里,哪里便被迅速腐蚀出大大小小的坑洞。
时间一点点的消耗着,巫女口中的鲜血水柱不但没有断流,反而越喷越多,越喷越疾,撑着魔法盾的余快无法与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抗衡,穿着铁鞋的两只脚不断倒滑,南过与蒹葭都走上前去帮他推动魔法盾,但三个人的力量似乎仍是杯水车薪,六只脚都在地上倒滑,形成深浅不一的几条沟壑。
那条像气球一样飘着的傻狗至始至终都在对着蒹葭狂吠不止,这时候它飘身到了魔法盾范围之外,被溅射过来的鲜血糊得满身都是,顷刻之间就被腐蚀成了一滩废铁。
耳边再也没有了那聒噪的汪汪乱叫声,这也算是眼下困境当中唯一的好事了。
魔法盾也在不断被腐蚀着,余快无意间的转头一瞥,竟发现身后地面上的根根骨头不知在何时排布成了一个外圆内方的白骨大阵,看巫女的意思,是想将他们三个人送到那个白骨大阵的中央位置。
“脑残,想想办法,咱们不能进入那些骨头中去!”
余快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一直被我当成底牌的那个巫女烙印失灵了,就算没失灵,我碰见的那个巫魔应该也是眼前这位的小字辈,叫来了也没有用!”
“相信我,巫女不敢碰你,你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咱们就有救了!”
“你怎么不去抱大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犯贫!”
“要不然,我出去试试看!”
“不行,蒹葭你千万别犯傻,你出去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你看你看,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还想骗我去送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这里!”
上一刻几人还在争吵斗嘴,下一刻,南过却猛地撑开自己的魔法盾,冲向了巫女的大腿,满以为这一招声东击西能将巫女打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巫女像是早已看穿了南过的心思,当南过冲上来的第一时间里,巫女便朝他喷出一道更大更强的鲜血水柱,直接将南过冲撞得原地飞起,怦然落进了白骨大阵之内。
一之粗壮得宛如洪荒猛兽的巨大骨爪凝聚而起,一把将南过镇压在了爪下。
这一刻,余快有了种万念皆休的绝望感。
突然之间,狗场四周传来轰轰轰轰的巨物坠地声,余快和巫女同时寻声望去,却只见满地废墟之间,悍然矗立着五尊钢铁力士,每一尊力士都高逾十五仞以上,行色各异,皆披盔戴甲,手中提着样式迥异的粗大兵器。
余快惊骇无比的仰望着那些钢铁力士,这种块头的魔像,恐怕就算是炼金系的魔导师也无法轻易炼成。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巫女皱眉自语道。
下一刻,一尊钢铁力士嗡的一闪,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径直来到巫女跟前,一把揪起巫女的头颅便按在地上,另一手五指如钩,迅猛的插进巫女背心,猛的一提,就从巫女身躯里揪出了另一颗黑烟凝聚成的头颅来。
“这些都只是机关傀儡,没有心,根本读不出来他们的思想!”
那颗头颅尖声大吼道,只不过还未等她将话说完,钢铁力士的五指合拢,砰的一下将头颅碾碎。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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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大惊失色,寄生在她体内的这颗巫女头颅也有着“转生”等级,绝不应该如此轻易就被个傀儡捏碎才是。
另几尊钢铁力士已经不徐不慢的闯进了那个白骨大阵,几只洪荒猛兽般的巨大骨爪凝结成形,朝着每一尊钢铁力士镇压下来,力士们纷纷擎起手中的各色兵器,将那些骨爪霹雳吧啦打成粉碎。
一尊钢铁力士蛮横的撞开大阵中央的那只巨大骨爪,然后在森森白骨之间认真摸索细致搜寻,终于将南过找了出来,捧在掌心当中。
“小鬼,有没有想我!”
憨蠢低沉的声音从钢铁力士体内扩散出来,震撼得整座狗场都开始摇摇欲坠。
南过看着钢铁力士的巨大头颅,抑制不住的开始傻笑,但笑着笑着他就板起了脸,“没想!”
其他两尊钢铁力士左右巡游,将白骨大阵清扫一空。
巫女拼尽力气从钢铁力士的压制下挣脱出来,看着五尊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巨型傀儡,巫女也没了更多想法,反正背坛胡人的躯体还藏纳在自己体内,等自己逃到了个安生的所在,让那胡人再复活一次也就好了。
想到胡人,巫女下意识的翻找了一下那个胡人的记忆,这几十年来她为了突破修炼瓶颈,寄生在胡人体内深度蛰伏,可谓名副其实的深居简出,两耳不闻身外事,竟然不知道这天地间居然给人造出了如此厉害的钢铁傀儡。
只是粗略查找一番,巫女在胡人的记忆当中就寻见了一个从前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铁宫车堡。
似乎,这种巨型钢铁傀儡创生之初,便是以猎捕巫女为目标,可是,这傀儡又凭什么就能克制巫女的力量了?
而且,寄生在自己体内的那个无赖货不是说这些傀儡并非生灵没有心肝的吗,可刚刚自己分明听到其中一尊傀儡对人开口说话了,这又作何解释?
巫女带着满腹的疑问化身为滚滚黑烟掠向了高空,纵然万分不解,纵然郁闷至极,可目前还是先走为妙。
这次复活了胡人之后,只须一个坛子就能存储无形之力了,但却再也没有了读取他人思维的能力,也不知被自己纠缠了几十年的胡人得知这一后果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究竟是忧是喜。
话说回来,胡人祁勒咖察尔年轻的时候真叫一个英俊,让人看一眼都会止不住的流口水,这才短短数十年而已,他就变成了一个老头,人类啊,还是太脆弱了。
巫女正准备御风远遁,这时却听到捧着南过的那尊铁宫车堡仰着头对自己喊道:“你还想去哪儿,欺负了别人家孩子,这就想走?”
那声音低沉暗哑得有如在人心头擂鼓。
“放心,今天的事,这辈子也忘不了了,有生之年,姐姐迟早还会去挨个找你们!”
巫女桀桀怪笑着,向西方急速略去,只是在顷刻之间,有四尊铁宫车堡背后喷吐着强灼的焰火飞上高空,竟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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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心惊肉跳,连忙朝着更高的上空急急掠去,不料黑烟一角被一尊车堡牢牢扯住,这奇怪的感觉令巫女感到毛骨悚然,黑烟只是她藏身的一层屏障,根本无形无质,怎么可能被人生生就给扯住了呢?
另外三尊车堡围住她的左右四方,齐齐伸手揪扯那团黑烟,然后朝着四个不同方向猛力拖拽,黑烟砰地一声消散开来,四尊车堡所揪扯的就变成了巫女的手脚四肢,车堡身上似乎存在着某种先天就能克制元素使用者的莫大力量,让巫女纵使拥有毁天灭地之能,也半分不得施展,饶是她拼尽毕生全力,却也在几尊车堡的手心里翻不出半点浪花来,铁宫车堡这种蛮不讲理的存在,恐怕连西方的魔法与中土的奇异术也能完美克制,难道这世间的力量格局与天地规则将要改写了吗?
“不行……”巫女惊恐呼喊道。
只听空中喀拉一声裂响,似是一张坚韧如铁的布匹被人生生撕裂,巫女刚刚温养出一点形状的脏腑器官寸寸断裂,混杂着成片的黑红色血水喷洒到了地面上,又是一场血雨,其中还能见到几具完整的人类尸首与一把名刀。
地面上,余快有些扭捏腼腆的凑上前来,小姑娘蒹葭就躲在他的身后,露出半颗脑袋,仰头望着大如山岳的铁宫车堡。
“那个,这位大仙该怎么称呼?”
余快嬉皮笑脸的仰头招呼道。
车堡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以根本压抑不住的嗓音尽力低声对掌心中的南过问道:“那是你朋友?”
南过揉揉鼻子说道:“算是吧!”
铁宫车堡探起桥梁一般的巨大手掌,横陈在余快的头顶上,然后以极其温柔的力道,用一根渔舟大小的指头在他头顶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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